“是不是很划算?”苏溪调皮地笑。 以苏溪对陆江的了解,一个身受重伤之时还想着赚钱的剑客,没有理由拒绝这单生意。 陆江一直不说话,琥珀色的琉璃眼眸掩映在根根分明的眼睫毛下,如浮光掠影、似秋水明镜。 一阵微风拂过,淡淡的桃花香混着墨汁的味道,纠缠在两人的衣摆间。 “我知道你有所顾虑。让你做我的外室,的确委屈你了,这不是没办法嘛!” 凭陆江的绝世外貌,好多富家小姐上杆子要他,说不定还有人愿意倒贴呢,怎么也不该做个没名分的外室。 可苏溪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能拿他救急了。 苏溪见陆江迟迟不给答复,索性帮他做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吧!今天你就搬过去和我睡一个屋。放心,我会打地铺,把床让给你!” “不行,今晚我要练字,没空。” 苏溪甜甜的笑僵在脸上,片刻的呆愣后,笑道:“那你练完了再过来?我夜里不打呼噜,睡相也好,保证不影响你休息。” 陆江看了苏溪一眼,拿起狼毫笔沾了些墨汁,又抽出被苏溪的胳膊肘压住的皮纸,继续写刚才没写完的字。 这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了,就差当场撵人走了。 苏溪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刚才被她挡住的光线落在书桌上,昏黄的皮纸瞬间明亮了。 苏溪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若是钱的事,你开个价,咋们好商量嘛!” 陆江压根不搭理她。 苏溪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好似一株冬日里被冰雪打焉了的腊梅花,浑身没劲。刚走出门框,她又折回来。 “我不关门,你要是过来,随时可以。” 苏溪走后,躲在房梁上的侍卫沐风抽了抽嘴角。 想引I诱大皇子的姑娘多得去了,至今他就没见谁成功过! 有主动爬床的娇俏小宫女,有各方势力送来尝鲜的异域美人,还有不知死活往大皇子酒里下东西的......没一个得逞。 最夸张的是瑞王家的小郡主,冒着雨在大皇子殿门前哆哆嗦嗦站了一宿,大皇子愣是没让人家进门。 沐风眯着眼望向院子里颓废的背影,嗨,多好的姑娘啊,怎就死心眼喜欢上大皇子呢?如此低劣的引I诱手段,连那些没读多少书的小宫女都比不上,大皇子能看不出来? 外室? 堂堂大皇子怎会做你的外室?那不是笑话么! 沐风正出神,听见大皇子叫他。 “知府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回大皇子,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可知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动静。” 陆江的笔微微一顿,犀利的眸光阴寒如冰:“先查他身边的经历司。” 经历司掌管出纳文移,少不了和官钱打交道。既然知府不好查,那就先从他身边的经历司寻找突破口。 沐风领了命令出去了。 西厢房内,只剩下陆江一个人。 陆江侧头,透过半开的竹帘望向葱郁的老槐树。 老槐树下,两个丫鬟围着苏溪说笑,一个揽着她的腰肢,一个轻扯她的袖摆,而苏溪像是没骨头似的,无精打采地任由两个丫鬟推搡。 看样子,丫鬟们是在安慰她。 陆江心中莫名地烦躁。 书桌上,皮纸上的字已经歪得不像话了。 他扔了笔,转身走到屏风后面。 * 是夜,苏溪一直在东厢房等陆江,快到子时了,寒雪提着碎花灯笼进来。 “小姐,陆公子已经睡下了,应该......不会过来。” 苏溪原本盘腿坐在雕花床上,怀里抱着蓝色锦被的一角,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小脑袋越垂越低,就快要碰到床褥子了。 听到寒雪的话,她瞬间精神了。 “做我的外室很可怕么?我又不吃人!” 夏末:“小姐白日里的那番言辞,惊天地泣鬼神、更是色I胆包天......比吃人还恐怖呢!” “你!”苏溪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要的是‘一夜白头’,你却给我整成了一根白头发。你知道我找的时候多辛苦吗?差点没找着!” 为了让陆江相信她真的很忧愁,她好不容易想了一个卖惨的法子,结果被人家一句话给堵回来了。 幸亏她脸皮厚,不然真下不了台, 夏末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小姐,失误,失误。” 寒雪:“老夫人已经来过帖子了,说杜麽麽会来接您过去聚聚。” 杜麽麽是国公府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老夫人几十年,是老夫人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哎,先不管了,来了再说吧!”苏溪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困死了,我要睡觉。” 余光中,苏溪斜倪到一床崭新的被子,方方正正地躺在床的最里侧。她一脚将被子踢下床。 “收起来吧,看着心塞。” 新被子是为陆江准备的。 知道他讲究,她特意提前换了干净的床褥子,还将粉色的帘幔拆了......切,瞎折腾。 * 杜麽麽来的比苏溪预料得要早。 第二日天刚亮,苏溪还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夏末就冲到了她的床侧,一惊一乍道:“小姐,杜麽麽来了,您赶紧起!” “别逗我了,我累着呢!” 苏溪迷迷糊糊的,连眼皮都懒得掀,翻了个身,小脸蛋在被子上蹭了蹭,继续睡。昨晚睡得晚,今天她非得睡饱不可。 夏末急得直跺脚,恨不能将小姐从被子里拽出来。 “真的,小姐,奴婢不骗您!杜麽麽正在院子里坐着呢,寒雪在拖延时间......啊,呸,在招待她!” “胡说,她腿脚不利索,这大老远的......得起多早啊?” 苏溪打了个哈欠,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清醒了,“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院子里,杜麽麽坐在石桌旁饮茶,寒雪恭敬地侯在一旁。 “呀!还真来了!” 苏溪赶紧跳下床,抓过夏末递来的襦裙,利索地往身上套。那是一件盘扣绣花裙,粉色的领子将雪白的颈项遮得严严实实的。 “等会,”苏溪按住夏末为她扣盘扣的手,“换一件,我要穿那件低领的,低到心口处的。” 那种低领的罗纱裙,苏溪一向不喜,觉得碍事,穿上身行动不方便,稍稍动一下肉都要跳出来了。 夏末的眉间闪过一丝疑惑,到底还是去柜子里翻出来了。 苏溪接过罗纱裙:“我自己来,你去隔壁请陆公子,请他过来帮我梳妆。” 夏末适才明白小姐的用意。 小姐是想用陆公子搪塞杜麽麽呢! “小姐,能......能请得动么?” “请不请得动,试了才知道。” 夏末应下,转身从旁边的耳房后门出去了。 房间里,苏溪穿好衣裳,慢悠悠地走到梳妆台旁,将一头如水的墨发倾泻下来。 举止得体、端庄大方,怎么看也是乖巧的大家闺秀。 然,她藏在袖摆中的小手,紧张得全是汗渍。 急死了,怎么还不来? 不对, 他到底来不来? 透过半掩的半圆形雕花窗,苏溪时刻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杜麽麽是长辈,又是来请她的,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人家久等。 眼看寒雪给杜麽麽续茶水了,苏溪心一横,对着铜镜开始描眉。 陡然,门外响起了客套的敲门声,接着,朱红色的木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立在门框处,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象牙白的玉梳。
第11章 梳头 是陆江。 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色和蓝色相间的飘逸袍子,腰间系一根金色的束带,束带下吊着一个蓝色的流苏玉佩,和他蓝色的宝剑甚是相配。 他素来喜欢穿行动方便、干净利落的深色衣袍,这套绣有暗云纹的大袖广身,衬得他如在世谪仙,朦胧中竟有几分清冷的感觉。 苏溪极满意地弯起了唇角。 亏得她大方,给他买的衣物不寒碜,正好今日派上用场。 若是可以,她真想奔过去弯腰给他行个大礼,说您的配合乃大恩大德,小女子会感激一辈子的! 此刻,苏溪正坐在梳妆台边上,“满目含情”地望着陆江。 演戏正式开始。 她慵懒地斜靠在软椅上,朝他伸出了纤纤玉手,语调婉转且魅惑。 “过来。” 门框处的陆江很明显怔了怔,一瞬间的迟疑后,迈步走到她身后。 苏溪身段婀娜,红色锦缎裹住曼妙的曲线,半透明的红色罗纱遮掩单薄的香肩,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呀,今天怎么这么热?” 明明才四月初,一早一晚还有些微凉,苏溪又穿得单薄,无论如何都谈不上热,可她偏偏用手当扇子,扇了几下后,身子再往前倾,小手一勾,拉开雕花窗前半掩的珠帘。 东厢房的窗子正对着院子里的老槐树,老槐树下等待的杜麽麽,抬头就能将屋内的情形瞧个彻底。 眼见杜麽麽放下茶盏,好奇地探过来,苏溪勾了勾唇,回首,抬眸望向陆江,视线扫过他手中的玉梳,笑得柔情蜜意。 “谢谢。” 少女甜美地笑着,声音虽柔媚动听,细细分辨,能听出几分微微的颤抖。 陆江没回话,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披散的墨发,娴熟地梳理。 苏溪透过面前的铜镜,看见身后站着的陆江,那黑色的眼睫毛鸦羽般低垂着,一根一根,掩映在金色的晨辉里。 “我们只是做做样子,要不,我自己梳吧?” 在苏溪看来,像陆江这样的矜贵男子应该不会梳少女髻,他能配合她演一对柔情蜜意的小情人,她就很感激了。 “我会。” 陆江简短地回答。 苏溪笑笑,端正地坐好,任由他摆弄她的头发。 他和她的距离保持得刚刚好,既没有太远显得生分,也没有太近以至于有肢体接触;梳头就是梳头,他的双手和玉梳,从始至终不曾碰到她的肌肤。 突然,他停下,问她:“怎么回事?” 苏溪一愣,看见铜镜中的陆江正盯着她的后颈瞧,恍然间明白他指的是她后颈上的血疤。 “哦,上次被抓去小春楼的时候弄的,没什么,已经快好了。” 身后的气息沉了下来,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压抑且沉闷。苏溪觉得好冷,还以为是自己穿少了,搓了搓薄纱下的胳膊。 隔了一会儿,陆江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好了。” 陆江往后退一步,收起玉梳。 苏溪摸了摸自个头上高高耸起的男士束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陆公子,你觉得......合适吗?” 男士束发配女子红纱,怎么看怎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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