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继续往嘴里塞着花生米。 她知道秦知院疼她,担心她。 她和秦知院虽是忘年交,可在苏溪的心里,秦知院就像是她的父亲。 想来,爹爹要是知道她这个外室是捡回来的,她对人家还一无所知,估计能气疯。 苏溪的声音嗡嗡的:“您怎么知道我用的就是真名?” “也是,你这丫头不骗人就不错了,谁骗得了你!” 秦知院想了想,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瞎操心。隔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什么,起身去揪苏溪的耳朵。 “你这丫头,是不是连老夫也骗?!” “没有,前辈!晚辈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呀!” 苏溪捂着发红的耳朵,想着她真的没骗秦知院,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而已。 秦知院见苏溪不似说谎的模样,适才气消了些。 他一巴掌拍在四五颗干花生上,用手指踢开碎渣,捡起完好的花生米,捧成一把喂进嘴里。 “反正一条,你既然招惹人家,就该对人家负责。宁可他负你,不能你负他。最最重要的是,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惹他生气。” 苏溪已经惹他生气了呢! 她想到他紧闭的木门,想到他阴寒的脸,小声嘀咕:“那要是他生气了,会怎么样?” 会要了你的人头! 可秦知院不敢说,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陆江性子刚烈,反正苏溪架不住他。 苏溪透过头顶的香樟树叶,望向蔚蓝色的天空。 她何止架不住他,完全是被碾压呀! 苏溪回去的时候,秦知院好意提醒她:“下个月春闱放榜日,沈惜公子会来。到时候你早些到,别错过了。” 苏溪已经走到院门口,听到秦知院的话,抚了抚额头,折回来。 “前辈,我敢打赌,沈惜公子来不了。” “你这臭丫头!咒我呢!” 苏溪吐了吐舌头,提着一小袋干花生往山下跑。 那干花生,是秦知院送的。啊,不,输的。 * 苏溪回到家以后,已近黄昏。 西厢房的木门依旧紧闭着,苏溪拉过寒雪,问她:“陆公子一直没出来么?” 寒雪摇头。 苏溪诧异道:“那他岂不是没吃晚饭?” “可不是?”寒雪沮丧道,“陆公子连中饭都没吃呢!” 苏溪拽紧了袖摆。 这该死的傲骨!他有这么大火气么?!连饭都不吃了?饿自己? 苏溪觉得秦知院对陆江的看法,十分准确,简直说到点子上了:陆江的性子,够烈! 苏溪长叹一声:“寒雪,去放水,伺候我沐浴。本小姐要干件大事!” 东厢房,洗浴后的苏溪没有穿睡觉的寝衣,而是坐在梳妆台前,让两个丫鬟给她打扮。 寒雪拿来一套粉色的罗纱裙,犹犹豫豫地给苏溪披上。 “小姐,您今晚真的要去陆公子房里睡吗?” “那是自然,” 苏溪在脖子上和手腕上涂了点香膏,闻了闻,站起来转一圈,满意了,才接着回答寒雪。 “他可是我的挡箭牌。没了他,我上哪找一个长得好看、还会剑法的外室?” 寒雪拧着眉梢没说话,半蹲在苏溪的腰后侧,给苏溪系腰间的带子。 绿色的腰带勒出完美的曲线,在苏溪的背后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苏溪刚洗过头,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背后。 夏末想要给苏溪挽个简单的发髻,被苏溪拒绝了。 “就披着吧!反正过一会儿就拆了,不折腾。” “也对,情到浓处,陆公子总会做点什么,”夏末望着铜镜中的苏溪,笑得不怀好意,“倒不如小姐直接点,也不输气势!” 寒雪:“......” 苏溪:“!!!” “你想什么呢?”苏溪点了点夏末的鼻子,“本小姐是去送温暖的,不是去送英勇就义的!” “就是,你把我们小姐想成什么人了?我们小姐能不顾陆公子的意愿,对他行不I轨之事么?” 苏溪:??? 她幽幽地看向寒雪。 得嘞,在两个丫鬟的心目中,她就没什么好形象。 苏溪起身,在铜镜前照了照,确定自己从头到脚没什么可挑剔的,遂才去往西厢房。 夜深人静、月色如华。 繁星下,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只鸟儿在竹林间飞过,发出婉转的鸣叫声; 大白鹅睡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听见鸟叫声探起头、伸长脖子,“呱呱”叫两声后,把头埋进翅膀里,继续睡。 西厢房的门紧闭,点点烛火透过竹帘的缝隙映出来,隐约能看见书桌旁的一道修长背影。 苏溪抱着被子走到窗台前。 好家伙,连竹帘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也不怕空气不好么? 她在门上扣了三响。 “陆江,我来啦!给我开门呀!” 门内的陆江没有回话。 苏溪把耳朵贴在门上,没听见陆江起身时衣料摩擦的声音,更没听见陆江走过来的脚步声。 她拍门:“陆江,你听我说呀......诶,门没锁吗?” 木门被苏溪轻轻一拍,拍开了。 房内,陆江站在书桌旁写字。 苏溪进来,他既没抬头,也没看她。 执着狼毫笔,在牛皮纸上写写画画。 苏溪抱着被子站到陆江跟前。 “做人要实在,说出来的话就应该做到。从今天起,咱俩就睡一个屋。” 陆江仿若没听见,右手拿着狼毫笔沾了些墨汁,就着白色灯笼里昏暗的烛火,落下重重的一笔。 桌案上,摆了厚厚的一叠画纸。 苏溪大概数了数,至少有十多张。 “别写啦!以后我俩呆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我陪你写。很晚啦,休息吧!” 陆江拿着狼毫笔的手一顿,勉勉强强半抬眼。 苏溪抱着被子绕过四扇屏风,径直走向雕花大床。她一边铺被子一边问陆江。 “你喜欢睡里侧还是外侧?我夜里睡相不好,你多担待。” 陆江终于放下笔。 侧身,他抬眸看她,下巴轻扬:“外侧。”
第25章 满足 苏溪听见陆江的话, 将她的小被子铺在雕花床的里侧。 她的小被子是上好的云锦被,红色的底面上绣着一团团富贵的牡丹花;被芯用的是天然蚕丝,轻薄且暖和。 陆江的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不挤, 还有多余的位置。 她自小走南闯北, 尽管有两个丫鬟服侍, 但生活上的很多琐事她会亲力亲为, 譬如铺床之类的,于她而言, 实在简单。 “我们两个呀,一人一床被子,一人睡一边。谁也不挤谁,刚刚好呢!” 苏溪面向床的里侧而站。 她看不到陆江的神色, 不知道陆江在想什么;陆江也不说话,但苏溪能感觉到他正望着她。 苏溪铺好她的被子, 拉过床尾的锦被, 陆江平日里盖的锦被。 这锦被的边边角角, 叠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一看就不是寒雪或夏末能叠出来的。 陆江的锦被和苏溪的这床云锦被是一块买的, 用料完全一样, 就是底色和花色不同。 陆江的被子底色是蓝色的,被面上绣着的牡丹花要淡雅许多。 苏溪在两床被子的中间隔开一条缝,隔开之前比划了一番, 确定两边的位置一样宽。 “诺, 我这个人很公平的, 绝不欺负你!呀, 我没带枕头, 我过去拿。” 陆江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总不能给人家抢了吧! 苏溪转身,刚要抬腿,陆江喊停她。 “我的给你用。” “那怎么行?你不睡枕头能习惯吗?” 苏溪说着要出门,抬眸看见陆江的脸色十分阴冷,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爬出来,琉璃色的眸底尽是寒意。 他背靠在桌案上,双臂环在身前,左手拿着一把蓝色的宝剑,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左上臂,像是笃定了,苏溪出去后就不会回来。 苏溪不自觉抖了抖。 她尽量笑得甜美:“那......行吧!” 苏溪转过身,将唯一的枕头移到她那边。 床头最里侧,摆放着一套女子睡觉穿的寝衣,是苏溪带过来的。 苏溪原本打算铺好被子以后,去到隔壁的盥洗室换上。 盥洗室和西厢房相连,仅隔着一道木门。 然,苏溪没胆去了。 她展开双臂,打了个夸张的哈欠。 “好困啊!陆江,我先睡了哦!” 苏溪背对陆江,解开腰间的细带,脱下绿色外衫,穿着齐胸的罗纱裙爬上床。 她的动作极快,快到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人就缩进被子里,仅露出一个圆润的小脑袋。 陆江没说话,从衣柜里取出寝衣,去到隔壁的盥洗室。 房间里就剩下苏溪一个人。 苏溪睁开眼,刚才假装的镇定瞬间消散,一颗小心脏跳得快要飞出来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几番平复后,终于意识到她睡在陆江的床上。 她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发现这床偏硬,一点不柔软。 她掀开垫褥的一角,哦,敢情是陆江取下了一层垫褥。 他不喜欢睡太软的床? 苏溪正胡思乱想着,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赶紧躺好,一动不动地埋进被子里,假装熟睡。 “吱呀”一声,木门被关上。 人一旦闭上眼睛看不见后,往往听觉会被放大,可好长一段时间内,苏溪没有听见任何的响动,包括陆江的脚步声。 似乎他站在门框处若有所思。 接着他走向窗边。 苏溪好奇,睁开眼,眯着眼睛偷瞄他。 陆江沐浴过了,穿着一身银色的寝衣。一头半干的湿发披散着,散发出皂角特有的清香。 他走到桌案旁,将沾了墨汁的狼毫笔洗净放在挂架上,把凌乱的书本收拾整齐、再将未完成的字画放在书本的最上角,才灭了桌案上的烛火。 房间里一共有两盏灯,床尾一盏、桌案上一盏。 灭了一盏后,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了许多。 陆江走到床边。 吸气、掌心用力,一缕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头上缓缓升起,没一会儿,他的湿发就干了。 “真的可以呀!” 苏溪从被子里探出头,忍不住夸赞陆江。 上次陆江用内功烤干她的衣物时,她就琢磨着内功心法可以当棉巾用,用来把湿发弄干,再好不过。 陆江看向苏溪,视线扫过她半撑着的香肩,只一眼,便匆匆移开。 那香肩上只罩了一层透明的白纱。披散的黑发滑落,有几根调皮地钻入白纱里,贴在精美的锁骨上。 他忽然想起她脱在地上的绿色外衫,还有她爬上床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赤着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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