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这不是放在箱子底下么?估计是前段时间下雨,受潮了吧!” 秦知院点点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故意压低声线,神秘兮兮的。 “丫头,你老实跟我讲,这幅画你从哪来的?” “能......能从哪来啊?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苏溪佯装去抢秦知院手中的画,“您要是不放心,还给我就是。” “别别别!送给我就是我的。至于它从何而来......老夫不在乎!” 秦知院利索地收好画,生怕苏溪反悔。 走之前,他喃喃自语,说后日是春闱放榜日,等沈惜公子来了,他要把这幅画拿出来,亲自同沈惜公子说道说道。 苏溪差点没被呛坏。 说道啥呀! “沈惜公子”根本不会去,秦知院就是白欢喜呀! “对了,你俩那天也早点来,热闹热闹。” 苏溪打着哈哈应下。 一旁的陆江还在拧眉深思。 他扫过苏溪袖口上不慎沾染上的墨汁,眸光变得暗沉。 他的左手正把玩着宝剑上吊着的蓝色流苏,似想到什么,忽地一顿。 * 用过晚膳,苏溪拧着大包小包往西厢房赶。 她每天醒来太不方便了。 柜子里没有她的衣物、床底没有她的鞋、起夜的时候连件披风都没有。 苏溪打开陆江的衣柜。 “陆江,我想放一些我的衣物在你的衣柜里。你选上层还是下层?” 陆江正坐在矮几旁下棋。 听见苏溪的话,他没有回头,只随手一指,指向衣柜的下层。 苏溪将陆江的衣物收到衣柜的下层,一件件叠放整齐,再把自个的衣物放到衣柜的上面两层。 第一层放小衣和寝衣;第二层放外衫。 每样只有两套,都是苏溪平日里爱穿的。 苏溪放好衣物,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总觉的还差点啥。 哦,对了,梳妆柜。 苏溪指向西北角放置物架的位置。 “陆江,我在这放一个梳妆柜,行么?” 陆江抬头:“好。” 苏溪命两个丫鬟搬来她的梳妆柜。 这是一个典雅的红木梳妆柜,不大,恰好放在西北角,也不挡路。 梳妆柜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有两个小抽屉,分别装着苏溪的耳饰、发饰、手饰和各式各样的玉佩; 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铜镜,铜镜的四周用雕花的红木包裹着。 梳妆台的下方有三个长方形的抽屉,抽屉里面装着相对贵重一些的物品。 苏溪让丫鬟们把弄乱了的首饰一件件收进梳妆柜的抽屉里。再看西厢房,苏溪觉得顺眼多了。 陆江从矮几旁走过来,挡在梳妆台前。 苏溪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怎么啦?” 陆江:“下午那副沈惜公子的画是你画的。” 苏溪手中的金步摇忽地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震得苏溪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说.....说什么呢?怎么......怎么可能!” 苏溪委实不太会撒谎,一撒谎就心慌,心一慌说话就结巴。 陆江不吭声,犀利的眸光直直地盯着苏溪瞧,像是一个铺好渔网的猎人,静静地站在岸边,等着苏溪这条鱼儿自投罗网。 苏溪被陆江瞧得发渗。 她吞了吞口水,极力地解释。 “你想多啦!” “半个时辰画幅画,还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沈惜公子本人来了,照着临幕,也未必能做到啊!” “我能有那本事?” 陆江不回答,从梳妆台最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长方形印章。 印章上面雕刻着鱼跃龙门的吉祥图案,下面刻着“沈惜公子”四个大字, 还有未干的印泥。 “物证”都找出来了,只差苏溪当面承认了。 可苏溪不愿就这样“认罪”。 她拿着印章,反反复复瞧了好几遍。 “如果我说我是闲得无聊,刻着好玩的,你信吗?” 陆江的眸光更暗了,指向她沾染着墨汁的袖摆。 “我去过东厢房。” 东厢房里,书桌的一角还残留着黑色的墨汁,桌上左上角倒挂着的狼毫笔,刚刚洗过,水滴从笔尖上流下,落在下面的石盘里。 一切都显示着,不久前,东厢房曾有人用过笔墨。 苏溪自知躲不掉,心一横,干脆认了。 “那副画确实是我画的。” 苏溪解释,她偶尔会帮沈惜公子作画,时间长了,自然学会了沈惜的绘画风格。 通俗地讲,苏溪就是沈惜公子背后的“代笔”。 “秦知院拿来的仿品实在不入流,我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 苏溪的头疼得厉害。 为了掩盖自己是沈惜公子的身份,她和沈惜公子的关系,从一开始的“朋友”,变成“表兄妹”,再到现在的“代笔”。 苏溪真不知道,她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 哎! 陆江的左手有节奏地敲打桌面,似在分析苏溪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须臾,他看向带有印泥的印章。 “印章是他给你的?” “......是。” “你时常帮他作画?” “......偶尔。” “市面上有多少沈惜公子的画是你作的?” “就......一两副?” 苏溪的舌头打结得很,瞥到陆江完全不信任的眼神,她急急忙忙改口。 “不多啦!” “沈惜忙嘛,不想画的时候就让我代笔。” “差不多一半吧!” 陆江敲打桌面的手忽地停下。 他近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苏溪,如同当初发现苏溪的棋艺远高于常人时,那强烈的震撼和惊艳溢满了眸底。 老实讲,半个时辰画一幅开运山水画,看了几眼就能一比一还原那副“仿品”,这已经是鲜少有人能够达到的高度了。 更何况,她还画的那么有灵韵。 苏溪在绘画上的造诣,不比沈惜公子差。 许久,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有些酸,有些涩,还有几许羡慕,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和他,还真好。” 苏溪努努嘴,凑近陆江,晃他的袖摆。 “这是我和沈惜之间的秘密。陆江,你能为我保密吗?” 陆江没有正面回答苏溪,而是看向右手腕上缠着的红绳,她为他缠上的红绳。 “为何突然送礼物给我?” 自然是为了还在菩萨面前许过的愿。 可苏溪没敢说。 她歪着头:“高兴呗!” “我不能要。” “那......还给我?” 陆江的耳尖不自觉红了。 他侧过头,透过梳妆台的铜镜看见一脸天真的苏溪。 “既已送了,怎能......要回?” “不是你说不要的吗?” 陆江哽住,看见铜镜中的苏溪还拽着他的袖摆。 她惦着小脚,扬着小脸仰望他。 那微微颤抖的眼睫毛和小巧的下巴,停在空中,距离他的心口不过一只巴掌的距离。 他垂下眼睑,遮住眸底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快速取下他腰侧的玉佩,俯身,将他的玉佩挂在她的纤腰上。 那是一枚墨绿色的男子玉佩,正面刻着一个“陆”字,背面是一湾涛涛江水。 “一物换一物,很公平。” 陆江站直,将从她腰侧取下来的另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那是沈惜公子的玉佩。 陆江第一次见到苏溪的时候,苏溪就挂着“沈惜公子”的玉佩。 两人因此解下缘分。 苏溪把陆江的玉佩托在掌心。 质地嘛,是难得一见的和田玉; 模样嘛,还算好看; 就是太大了,且是男子的款式,和娇小的她一点不配。 “我......能不戴吗?” 陆江闻言,俊美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第31章 吃糖 苏溪不是不喜欢陆江的玉佩, 就是单纯地觉得挂在她身上不太合适。 她是女子嘛,挂个男子玉佩不好看。 就连桌上那枚“沈惜公子”的玉佩,也是男女通用的款式。 苏溪:“要不我收起来吧!你这玉佩挺贵重,若是弄丢了, 多可惜呀!” 陆江背靠在红木梳妆柜上, 和苏溪面对面站着。 夕阳从窗口斜着照进来, 照在陆江高高束起的玉冠上。 他背对着阳光, 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情绪,苏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微微侧头, 修长的手指抚过桌面上的玉佩,沈惜公子的玉佩。 “他的玉佩也贵重,你戴了许久。” 那能是一回事么? 沈惜公子,好歹有个名声, 苏溪戴着多少能显摆显摆,若是遇上像陆江这样的“沈惜公子的仰慕者”, 指不定她还能顺道捡些便宜呢! 当初, 陆江不就是发现她身上沈惜公子的玉佩, 给她免了一百两么? 陆江的玉佩......除了贵重......额, 还有其他的优点么? 苏溪琢磨着, 该怎样解释才能不伤陆江的自尊呢?她尚未开口, 头顶传来陆江清冷的声线。 他的声音极淡、极轻,不认真听很容易错过。 似乎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说出口。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陆江说这句话的时候, 没有看她, 而是看向角落里挂着的挑灯。 挑灯是半透明的黄色, 灯罩上绣着浅浅的云纹。 天还没黑, 没有燃烛, 隐隐能看到挑灯里面黄色的灯芯。 苏溪的眼被这灯芯刺得一痛。 陆江同她一样,阿娘早逝。 既是他娘留给他的,定然......异常珍贵,且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苏溪忽然觉得自个刚才的话,有些混蛋。 陆江转过头。 夕阳略过他的脸,照在梳妆柜后面的墙面上。 墙面用八扇屏风装点,一左一右是镂空的红木屏风,中间的六扇是江南的刺绣,绣着江南的风土人情。 他伸出右手。 右手腕上缠着苏溪送给他的红绳。 “我敢戴。” 苏溪拽紧了小手。 人家一个大男人都不计较这么女I性I化的物品,她又计较一块男子玉佩干什么? 苏溪将陆江的玉佩仔细地系在腰间,检查过后,确定不会掉下来。 她看向陆江,郑重地承诺:“放心,我日日都戴着,保证不弄丢!” 陆江把手握成拳头,放在鼻下咳了一声,眼尾有藏不住的笑意。 苏溪往前一步,踩在夕阳的余晖里。 余晖透过挑灯照在地板的毯子上,落下一个椭圆形的阴影。 苏溪的足尖点在阴影里。 她踮着脚,双手负在身后,仰望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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