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于你也是一分之一对不对?”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几分之几,唯一的一只能是一个孩子。 如果不存在,那满盘便皆为空空如也的零,她于他根本就无关紧要。 白居岳的答案昭然若揭。 但当他启唇时少女又凭着一腔莫名的勇气抢断道:“你回身又没有反驳,我就当你承认了。” 话中一些不知来由的情愫实在过于充沛溢散至白居岳身上,竟激起他的一丝探究之意,让他不禁将零星的余光对上少女眼眸…… 分明她于这一月中应该已晓得不少这高位之上的利害,也学会去怎样做出一副当权者的姿态。 可为什么这双望着他饱含期盼的眸子还能清澈单纯到这种可笑的地步? 绝情的话语已经滚至白居岳的喉头。 只是殊不知她不是他的千百分之一,他的可笑却是千万倍地胜过她。 明明他应该已经完全操控住了自己的躯干,明明柔软象征得应该是脆弱。 但又一次,所谓坚硬的躯壳才是真正的不堪一击。 与少女四目相接的那一刻,被白居岳强行禁锢住的柔软从心中,不,是从他全部的四肢百骸弥散开,然后向上…… 一路攻城拔寨先让他失声,下一步,无疑便是要钻入头脑,攻占头脑蚕食掉他所有残存的理智。 所幸那残存的理智还足以让他移开视线,白居岳的袖口露出一点银芒,锐利的针尖正在被缓缓推出。 然而,轰然,朔风涌入,少女娇小的身躯被风雪一下裹住。 她是做什么?难道是在用自己做人质来胁迫他就范么? 但在他进行这些思考之前,白居岳的一只手已经环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将窗户砸下合上。 银针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白居岳确认他脊背抵住的窗已彻底关死,风雪无法穿透他侵袭到他怀中的少女时,他才惊怒地质问道: “娘娘真疯了不成?“ 可与此同时,更是惊惶地把她搂得更紧,企图用自己的包裹驱散让她还在不禁发抖的一切寒意。 镇定的反而是少女,她没有即刻回应他甚至偏着头。 她这一刹的忽视让白居岳汹涌的情绪更上一层楼。 它们马上就要掌控他了,抛去理智,继而他也会彻底掌控少女,抛去顾忌。 他可以满足给予她一切想要之物,比如做他的唯一。 这甚至都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因为已实然如此了,不是么? 作为回报,就让他尽情占有她。 白居岳仿若找到抑制他所有撕扯痛苦的解药,少女会填补好他身上的每一处裂口。 他所承受的一切足以换取这一时畅快的奖赏。 若非白居岳提前做过一些预防措施,他极有可能已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好在少女及时转回头,她望着他弯月般盈着笑意的双眸安抚住他的焦躁。 但同时也让白居岳更加确信没有人可以阻拦他,包括他自己。 除非......除非,他当真发现原来普天之下,原来眼前之人所愿亦有他白居岳力所不逮之事。 共白头?那些在白居岳身体里叫嚣个不停喧闹的意气终于在一瞬间全数安静了下来。 他腾出一只手试图掸落少女头上的雪花。 毫不奇怪,意料之中的,融化的水珠已经渐渐开始顺着少女的发丝往下滴落,反倒是那些沾覆到他指尖掌中的白絮留存得更为长久。 白居岳松开搂住少女的另一只手,他委实让自己闹出个大笑话。 乾清宫的地龙烘得极暖,风雪被窗户隔绝于外后,他的怀抱不光不能温暖她半分,反而恰恰是这屋中寒意仅剩的来源。 梁拾意望见白居岳眸中潭水的波纹时,她也许窃喜半霎,只道原来她这只小鱼只要一直努力不放弃地扑腾,也终有搅动深潭的一天。 半霎后,她脑中却无端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潭水寂静无波之时就好似一面单调映出世间一切的镜子,可若镜面有纹路,那不便像要碎裂了一般...... 呸呸呸,她到底胡思乱想些什么,梁拾意赶忙便想把这不吉利的念头从她心中清除扫净。 却感到腰间那股将她搂紧的强横力道一下卸掉了不少,白居岳松了一只手似乎在帮她掸头顶的雪。 然后那股力道彻底消失,她被他放开了。 梁拾意不解其意,有些发懵地将自己的手也向头顶探去。 猛然,惊觉她的发丝已变得湿漉漉的正在往下滴水。 只是她一被冻着知觉实在有些麻木,二又太过于投入在白居岳的怀抱之中,此前才没有察觉。 陡然,梁拾意又意识到了什么,她踮踮脚将脖颈仰起得更高仔细观察了一下白居岳发上的积雪。 似比之前少了,隐隐瞧得出些许融化的迹象。 然而白居岳的斗篷上都没有雪,头发上怎么会残留积雪呢? 更何况乾清宫暖和得紧,梁拾意穿单单一件寝衣也不觉得有多凉,怎么会穿得住厚重的皮毛斗篷? 白居岳寻常进屋都要先脱外裳的...... 他方才的怀抱也没有什么热气,她还只道大抵因她一般被方才的朔风吹凉的。 梁拾意惊慌起来,她匆忙朝白居岳的手抓去,冰的,她从来不记得他的手像这般失温过。 她彻底慌了神。 “白居岳你是不是很冷,对不起,我不该开窗的,对不起,对不起......” 梁拾意一边不停地呢喃着对不起,一边试图往自己的手上哈气又在白居岳的手上来回搓着让他能暖和一点。 却不见成效,她忽然想到什么: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拿个暖炉来。” 梁拾意点点头,即刻就转身想要去寻...... 然而她的手刚有一丝要离开白居岳的意思,便被反握住了。 并不紧,但他的确握住了她,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一个冰凉的只动用了双唇的吻,没有往日的激烈反而十分温柔像是在安抚。 他顺着梁拾意的嘴唇向上吻过她的脸颊,最后于她的眼尾不再移动,停留下来。 梁拾意本来急出了眼泪,但她想起白居岳上次那句“别哭”,于是又努力往回憋。 当她眼泪终于忍住不掉时,这个吻方才结束。 而后,他抽离了她,挺直脊背朝后退了几步,表情变得寡淡而漠然,双手交叠于前将眸子下垂不再看她。 虽白居岳一直称臣,却是第一次于这寝屋之中亦对她施行他的臣子礼。 “月中后,臣会再为娘娘请一次脉,望那时可获喜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还有一段男主视角~ 发现白阁老折腰了么?
第44章 天道 白居岳眼前的少女是极柔弱的。 纤细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娇小的手轻而易举便被他的掌包覆,还有她那双总荡漾着水波的眸子。 自从他们相遇开始的每一次会面,似乎她的眼眶中都会因各种各样的缘由泛出泪光。 尤其知晓少女雪肌上的点滴晶莹尽是为了自己,哪里还有比这更惹人怜惜的模样呢。 为什么要考虑遥远而不切实际的白头呢,他们都还鲜活在现下的瞬间里,就在他们呼吸交融的这个瞬间里。 熟悉的、习惯的、彼此的气息能让他们都找到些许安宁。 少女的眼泪有了往回收的迹象,而那已经流落的容或也足以让他解渴了。 干涸被润湿,焦躁被浇灭,撕裂被弥合,白居岳得以喘息。 可决然的理智遂复归。 漂浮水汽的折射造就蜃景,少女的眼泪便是这般构筑起他们之间的幻幕。 白居岳欺诈自我那是解药,然而缘何能从泪水寻求痛苦的抚慰呢,它从来就是痛苦本身的象征。 少女更是将其美化成为一种心意的象征,却全然忘记泪水一开始便是因为伤害流出,而这种伤害并不会止息。 少女还沉浸在白居岳的吻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牵着她的手,是为了搭上她的脉搏去确认虚幻之中是否有留存下一点真实。 一如既往并非滑脉。 于是就像在沙漠之中的水汽被完全蒸发干净的时候一般,少女眼泪止息之时,海市蜃楼灰飞烟灭。 白居岳抽身而退,在最后的句点前他做了一件真心的事,又说了一个无耻的谎。 他施行臣子之礼,道:“月中后,臣会再为娘娘请一次脉,望那时可获喜讯。” 少女在白居岳面前习惯了展露柔弱和依附,可实则她分明坚韧聪慧。 若她有一日于他之前亦能意识自己的太后之尊,或许便真能拥有反抗他伤害的能力。 毕竟有一个孩子,没一个孩子,只会导向他不同伤害她的方式,怎样都无法成为喜讯。 白居岳瞥见窗外的风雪小了,他离开得没有丝毫迟疑,毕竟他不存在更多的时间拿来挥霍。 一切仿若改变在梁拾意的一息之间。 在一息之前那股熟悉的药味还环绕着包裹着她,一息之后唯有白居岳口唇停驻最久之处还残留着苦涩的余味。 还有一点微凉,梁拾意的手划过她眼尾的红痣。 直至冰心和丹心进屋。 梁拾意恍地一下抓住她们的手道:“宫里有什么上好驱寒生热的药材都给白阁老送去吧,对,还有遣太医,让钱院使、张院判他们都过去瞧瞧。” 却听丹心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大人医术绝世太医犹不可比,岂劳太后娘娘挂心,只要娘娘不劳烦打扰大人,便就一切皆安阿弥......” “丹心,你不要胡言!” 冰心打断丹心,将热气腾腾的一碗泛红汤水端至梁拾意身前。 “太后娘娘快先把这碗姜汤喝了,奴婢们再为娘娘更衣,千万莫要受凉,娘娘安好大人才能安心。” 丹心斜睨一眼,冷道:“冰心,你这恐怕才是真正的胡言乱语吧。” 第一次,梁拾意看见丹心冰心于自己跟前各执一词争论起来。 这加重了梁拾意的不安,思来想去她二人态度生变定与白居岳相关。 “大人吩咐的是即日起若无真正急要切勿寻他。” 但听丹心之言,梁拾意方顿悟白居岳离开时的一句话。 梁拾意委屈骤生,他二人是否会面行事种种,分明次次全凭白居岳做主,他又何须多此一言。 待月中之后......莫非她自以为是的心意相投竟反招致白居岳的怒火,还要比她前次小产晾她更久的时日。 梁拾意不知该作何想无言端过汤碗,大有一股仰头干尽饮汤浇愁的意思。 结果一口下去,梁拾意“嘶”地一下烫清醒过来。 白居岳那些令人费解的态度她又非今日才第一次见识。 他表现得越是奇怪,或许越是代表自己逼问出那个一分之一的真实性,毕竟梁拾意明晰自己心意前,脑中也尽是些古古怪怪乱七八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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