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给梁拾意倒茶拍背,生怕她噎着自己。 用完膳,冰心支开其他宫人与梁拾意一同进了里屋。 梁拾意想起之前答应过冰心要与她详述白居岳的境况,自以为她是要问这事。 却没想到,冰心开口便问:“娘娘晓得丹心今日是怎么了么?” 梁拾意不禁疑惑:“丹心?” 又听:“奴婢瞧她眼眶通红,莫不是受了什么责罚?” “眼眶通红?” 丹心一向不爱与梁拾意搭话,而梁拾意一路上自己心思极重全然没注意到丹心的异样。 这一想若说责罚,她与李任行对话时心中焦急,似乎是厉声说了丹心两句。 “我此前可能是同她说了两句重话......” 然而冰心立马摇了摇头: “我的好太后娘娘,奴婢还不知道您的,不过凛起些神色给奴婢们下命哪里就能叫重话了。 丹心绝不会脆弱得连娘娘的话都听不得了,定有别的因由。 莫非是大人......不对,娘娘这儿都没落泪,她哭个什么劲啊。” 梁拾意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神,她今日岂会没有哭过,不过是后来又自己忍住罢了。 这一回想,她倒真想起了什么。 梁拾意掏出离开白府后便重新放回袖袋中的玉令,道:“似乎与这令牌有关。” 冰心瞪大眼睛有些惊诧地问道:“大......大人当真将此令牌予与娘娘?” 梁拾意点了点头。 没想到,瞬息之后她见平素一贯撮合她与白居岳的冰心竟也眼眶中盈满泪水,捂住嘴发出些许抽泣声。 梁拾意有些慌神急忙问道:“冰心,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冰心又“呜呜”地抽了两口气,方才平定些情绪,答: “没事娘娘,冰心不过是因为太开心太感动了才会如此。 娘娘可知有此令牌,大人手下势力娘娘尽可调遣,足见娘娘与大人两心交付互相信任。” 梁拾意此前晓得了这令牌可以随意调动白府下人,但若论白居岳手下的全部势力,她绝不敢这般肖想...... 要知梁拾意发现密道中的令牌之时,他二人于她眼中还并未完全交心,然而白居岳竟真就于那时,便将如此贵重等同于他身家之物交予了她。 白居岳从不言说,梁拾意不是没有担心过他二人之间的情愫或许是她一厢情愿居多。 但今日之后,她想必不再有任何疑虑。 “这下奴婢瞧丹心那糊涂家伙是终于得清醒了,此前奴婢同她说来说去,她还不信大人同娘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从今往后奴婢倒瞧瞧她还怎么在娘娘面前仰头傲得起来。” 梁拾意听着冰心渐渐止住哭腔,乐呵得语调又有些得意洋洋了起来。 她握住手中玉令,又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冰心,你与丹心是为何追随的你家大人,又缘何对他如此忠心呢?” “这便说来话长了,但娘娘想听,冰心一定知无不言.....” 梁拾意从冰心口中得知,原来十多年前的成庆合议后,并非如史书上所载华夷便此亲如一家。 起头几年的互市说是互市,实则更像是朝贡。 不过,不是如今这番万国来朝大晖,反倒是大晖为了换取和平而向草原上的蛮夷朝贡,贡品不止有物更有人,甚而是童男童女。 “奴婢和丹心也算是巧了,都是戏班子里的孩子,或许这负责选送童子的礼官觉得戏班子里出来的孩子能多才多艺讨人喜欢些把奴婢二人选了进去。 幸而被大人的人劫了那一批贡车救了下来,自此后我二人便自愿追随大人了。” 这些是成庆年间发生的事,那时白居岳还远非首辅只是太子太师,在朝中势力有限唯有尽力斡旋,斡旋不得只能派人去偷偷劫车。 到后来,白居岳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举荐力保着如今的蓟州总兵张耀光也就是张以斯的父亲建立新军,才用一次次的胜战换来了真正的和平,终止了这种扭曲的朝贡。 而这些年间白居岳斡旋的自然也不仅仅只此一事,譬如让各地书院成立向贫困学子发放的膏火费..... 梁拾意更得知白居岳从前甚至会用自己的医术于路边施救,直至各种装病甚至不惜自残的刺客出现之前。 “不论外面那些小人鼠辈如何非议大人杀伐残忍,在奴婢们眼中大人一直在救人,为了救更多的人甚至不惜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所以,冰心见着大人能与娘娘相知相信,实在不能更开心了。” 梁拾意最后听冰心说。 她握住冰心的手:“不,有你们信他追随他,他从来不是孤家寡人。我会让他晓得。” 也想让天下人晓得。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交代了一下年轻时候的男主都干过些什么~ 成庆年间是男主17-22期间。 当然,大家也需要注意我们冰心作为男主忠诚的手下,她说话是百分之百向着男主只有好话的~
第63章 圣明 那一夜,梁拾意刻意没有喝安神的药物,由着自己思绪蔓延。 不过左思右想,唯得“但行前路”四字。 第二日晨起,梁拾意收到了一张纸条。 “安,勿哭。” 纸条上虽写着勿哭梁拾意,但梁拾意看着其上熟悉刚劲的字体还是禁不住鼻头登时发酸。 不过她翻至反面,只见两张小人儿画: 第一张是一个小人儿在吸溜面条;第二张是一个空空的碗。 合在一起大抵就是他好好吃完了整碗长寿面的意思。 梁拾意眨眨眼睛又被瞳中水雾给消了下去,咧开嘴露出个笑容。 “大人竟还会画这种东西?”冰心在一旁惊叹。 “......”丹心先是一下别开头去,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又偏回来仔细瞧,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梁拾意想: 你们家大人不光一开始学画就是学得这小人儿画,还会画出一团黑漆漆的乱麻,然后在旁批注“此画一团乱麻乃笔之过,墨之过,纸之过,与我何干”呢。 不过这番话,梁拾意没对丹心冰心二人说出口。 这一总还是要维护一下白首辅白大人的面子,这二嘛,她也想保留一些只有她晓得的秘密。 梁拾意把纸条放在胸口,双手合握又低头浅笑两声。 只是倏忽想到那个理直气壮一本正经说非他之过的少年郎,如今却是背负起一切反倒再不与人言,不禁心头又被揪了一下。 但没关系,梁拾意虽然没见过,却隐隐也能从这寥寥几笔中勾勒出一个十七登科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哪怕他早就被埋藏起来,她也把他放在了心上。 梁拾意提着小纸条又凝了半晌,或许有一天她能真正见到那个少年郎回来。 只是十分可惜,现在的她只能将纸条阅后即焚。 不过十分庆幸,自那以后的每一天梁拾意都会有一张小纸条。 “安,勿哭。” 正面的三个字永远一成不变,背面的小人儿画却是多姿多彩读书、写字、扎针灸,应有尽有。 与此同时,前朝后廷的政务琐事也渐渐步入正轨。 虽然看着吕阁老的头上的白发是一天比一天多,虽然新政推行的进度似乎比原定稍微略慢了一些,但加入了两位新阁臣的内阁也算重新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而后廷事务,梁拾意与礼部尚书魏定恒商议了一番让太妃协理一事, “太妃协理虽未有先例,但现下情形特殊确也需人为太后娘娘分忧。依臣之所见,太妃殷氏以忠全之名为众妃表率,最适担当此任。” 魏定恒所言确有道理,论名分殷婉茹乃太妃之中唯一有封号之人,自然最为名正言顺。 然梁拾意与殷婉茹并不相熟,此前听凌飞雁每每抱怨也都算罢,更莫提前番那出意有所指的《泛湖》岂会于她心中不留下心结。 只是梁拾意也想不好该以何理由绕过殷婉茹去提凌飞雁。 “兹事体大又未有先例,待哀家再好好思量一番。” 梁拾意只得同魏定恒对付了两句,约定下次再议。 待他走后,梁拾意立马便召了凌飞雁来一起商量,却不料凌飞雁竟也赞同将这协理一权交予殷婉茹。 “妹妹你想,你要太妃们协理内务,一自是想让大家于这后廷之中有个堂堂正正行走的身份,可这二不便也存了制衡这内务全由宦官把持的局面。 但如今姐姐与那司礼监掌印卫敬忠对食的关系都摆在明面上了,若你直接把这协理大权予我,那在大家眼中便就等同于你倚重卫敬忠,只会让他更一家独大,绝非制衡之道。” “可凌姐姐你不是一向同殷太妃关系不佳,更莫要提上次那出《泛湖》......” “正因如此妹妹你才更需把她放到这位置上来,倘若殷婉茹当真包藏祸心,把她位置推到台前做妹妹你的副手,反倒叫她不好于背地里使坏。” 凌飞雁这么一说,梁拾意明白过来,便如当日让殷婉茹来担这点戏的名头一般。 如今让她主理内务,一则她最名正言顺地担得起旁人没得置喙,二则把殷婉茹在明处跟她们绑上了同一条船,哪怕她真有异心恐也得多思量几番了。 梁拾意想了想补道:“也好,正巧殷太妃平素总爱称病不出也算满宫皆知,妹妹顺当便以她体弱为名,让其她姐姐妹妹们多从旁协助分担。” “妹妹圣明。” “其实姐姐眼界见识都远胜于我,若没有姐姐的提点帮扶,妹妹又岂能有今日。” 梁拾意这话绝非客气而是真心所想。 便说当日若非是凌飞雁提醒她人殉一事,岂会有此后一番辗转奇遇,指不定便于御马监曲直行刺那日稀里糊涂被拉去殉了, 也是阴差阳错,被梁拾意先碰上了杨钧翊,而后又寻着白居岳,被他扶上这太后的位置更是相知相许。 而比她更为优秀的凌飞雁,哪怕没被强迫受辱却还是得顶着一个太监对食的名头。 梁拾意每每想到此事心中终是有愧,只望自己能尽力让凌飞雁,让其她太妃们在宫中能好过一些。 “好妹妹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肚子里可是有咱们大晖的圣上,受命于天的天子,自有龙气护佑,眼界见识岂还同我们这些凡人一样。” 但听完凌飞雁的答话,梁拾意突然产生一种极古怪的感觉。 她似乎曾经在史书中读到那些叱咤乾坤能同男人们一样当主君的太后之时,也曾经这般想过,她们都孕育过真龙,身上自有龙气护佑。 可如今梁拾意腹中的孩子...... 其一,他并非所谓的龙儿。 其二,纵而他的父亲倒的的确确是位万中无一的天才,可怀上这孩子后梁拾意也没有对政务突然一触即通,反而害喜疲乏还会时不时为她试图努力学习的劲头增添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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