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拾意要给白居岳做回礼的荷包绣得差不多了,又想起这茬便想问问身旁冰心的意见。 “……” 却是半晌没听到回答。 “冰心,冰心!” 她又连喊了好几声,冰心才终于回过神来: “太后娘娘怎么了?” 连梁拾意在她面前晃的手都没看见。 想起来近日冰心好像的确时常走神,从前梁拾意哼小曲的时候冰心总会跟着合两句呢。 梁拾意有些担忧地拉住冰心的手:“冰心,你最近没遇上什么事吧?要是有,可一定要同我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头号cp粉头小冰心为什么不开心了呢? 引用: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岳阳楼记 春呵春! 得和你两流连。—牡丹亭(游园)
第73章 生疑 “奴婢......奴婢,没有遇见什么事啊。” 冰心听完梁拾意的问句很快便摇了摇头道,但开头那一下迟疑已让梁拾意彻底觉出些不对来。 冰心算是这乾清宫内少有的活泼性子,相熟之后喜恶也渐渐挂在面上,让梁拾意得以瞧出。 但若论起真遇到事了冷静自持、处变不惊还是白居岳手下一贯的秉性。 这又走神又结巴的,实在太不寻常。 然而未待梁拾意开口追问,冰心似乎瞧出她的怀疑,竟是抽出手福身做出请罪的架势: “太后娘娘心思细密,奴婢自知瞒不过娘娘。 前日娘娘寝屋外檐上那窝燕子下了蛋,奴婢想着等一窝小鸟都孵出来叽叽喳喳难免扰娘娘安歇,便自作主张想帮它们移个窝。 却是失手把燕子窝给砸了,奴婢自知有过,请娘娘恕罪。” 砸了窝,那其中的蛋…… 冰心这么一说,倒还真解释了她此前吞吐的表现。 对如今有孕在身的梁拾意来说哪里还有比这砸窝碎蛋更不吉利的兆头。 梁拾意听着心便不禁一沉,但她知道冰心定是无心之失,本意也是为她着想。 “我晓得你是一番好意,莫要放在心上了。” 梁拾意出言宽慰,想要扶起冰心。 谁料一时的心乱让她一不留神把手戳到绣盘的针上。 她“啊”地轻呼一声,血啪嗒啪嗒又滚落几滴。 冰心急忙关切:“娘娘,没事吧?” 梁拾意含住自己的指尖摇了摇头。 不过眼神盯着那已快绣好的荷包眉头蹙了起来,此前滴在仙鹤的丹顶之上还算好,可如今仙鹤的白羽也沾上斑斑点点的血渍。 这意头...... 梁拾意的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但旋即又回过神,梁拾意晃了晃脑袋深吸几口气,要把不安的念头挤走。 她可不能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什么意向天兆的,天下子民无不信奉祈求上天庇佑,可上天当真庇佑过谁么,又或者说真正庇佑这天下的是谁呢? 梁拾意早就下定决心才不要不信所谓的天道,她就相信他便好了。 梁拾意抚过绣好的仙鹤纹样,只是总也不能送人一个血迹斑斑的荷包。 “冰心,帮我拿段新绸子吧。” 梁拾意心思平静下来吩咐道。 如今白居岳回来,怀抱也重新暖和起来,梁拾意仔细找过发间也没有银丝,想来身体应当好了不少。 而自夺情一事了结后,朝中亦再没出什么大事。 这几日梁拾意还看了不少各省上京述职官员的折子,晓得白居岳一力主导的新政改革也在稳步推行。 如此想来,她方才委实有些庸人自扰了,现下哪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呢? 不过梁拾意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难免对那窝燕子蛋生出同情,喊住正要出去取新缎子的冰心,让她叫下面人为那窝燕子立个小冢。 “对了,再叫人拿些补品去寿康宫探探凌太妃的病......” 说起燕子,梁拾意又不禁想起凌飞雁前些日子说染了风寒,都快十日没来过乾清宫了。 什么样的风寒竟能十日不好,这么一想,梁拾意担心起来,转口道: “还是吩咐安排下去,我一会儿亲自去趟寿康宫吧。” 不料她这一开口,冰心是三推四阻...... “太后娘娘这恐怕会过了病气不好吧。” “哪里就那么娇弱了,我瞧来请安的几个太妃也没谁过了病气的。” “娘娘如今毕竟有了身子。” “那我同她隔着帘子说说话总行了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可......” 直到丹心站出来冷冷说道:“是大人下的令,太后娘娘这段时间暂且不宜再同凌太妃见面。” “......” 梁拾意愣住半晌问:“为何?” 倏尔她恍地意识到凌飞雁所谓的风寒似乎就是从三月初一,也就是白居岳还朝那日起染上的。 回应梁拾意的一片静默。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哀家问白阁老为何要阻拦哀家于凌太妃相见?” 这一次丹心倒是立刻答了话:“大人无论做什么自然都是为了娘娘好,是为了娘娘着想。” 只是语气更加冰凉。 梁拾意发觉这几日沉她浸在与白居岳的重逢之中似乎的的确确忽略了许多事情。 自上月十五之后,她分明觉着丹心对她的态度已是和缓不少,而如今丹心却又俨然回到了原初那种冷若寒霜的姿态,或许更甚。 如此一想,冰心的走神吞吐或许也根本不是因为一窝燕子。 梁拾意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抽出袖中刻着“白”的令牌: “你们不是说见此令牌便如同见他么?那哀家举着这令牌问你们,为何哀家不能见凌太妃?你们又是不是还瞒了其他事。” 梁拾意并不确定这个方法会管用。 虽说见玉令如见白居岳,但另一边极大可能性是白居岳亲自下令。 在这种情况下令牌还会管用么? 可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元宵法会上。 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只有梁拾意一个人被彻头彻尾的蒙在鼓里。 不比那更加难受,她和白居岳的关系明明早就今非昔比了不是么? 当初梁拾意可以接受白居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扳开她...... 但现在,梁拾意一旦疑心起白居岳突然间对她态度的彻底转变,并不仅仅是因为二人两心相许相交...... 她的浑身便都在收紧,心脏更像被攥得喘不过气。 好在梁拾意拿出令牌后,冰心很快给出解释: “是司礼监卫掌印的缘故,司礼监不安分想要插手前朝事务,卫掌印更是意图用凌太妃来做搭上娘娘的线。” 梁拾意凿凿:“无论卫掌印立场如何,凌太妃都绝不会伤害哀家的。” 冰心又道:“奴婢们当然晓得太后娘娘与凌太妃姐妹情深,只是待这些事务了结之前终究是避嫌的好,免得凌太妃夹在中间也难做。” 冰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梁拾意很快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是什么前朝事务,这几日朝会哀家怎么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大人不想让太后娘娘烦扰,太后娘娘自然就什么烦心事都听不到。” 从丹心冰冷的语调中一股不忿简直要满溢出来,冰心戳了丹心一下,她的态度也没什么转圜。 相比丹心鲜明的不满,冰心神色瞧上去颇有些复杂,像在思考什么又或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她这次倒没有吞吐结巴,但开口前还是迟疑了半晌。 冰心答道:“……是大人母亲的丧讯。”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些不知道算不算剧透的阅读小贴士: 丹心和冰心始终还是我们男主的手下,并且懂得一些说话的艺术,譬如避重就轻~ 当然一个cp粉和毒唯看事情的角度终归是不同的。
第74章 母亲 白居岳的母亲于前月就已过世...... 梁拾意很难说清自己晓得这个消息时心情如何。 她只记得她阿娘走的时候,她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而白居岳不光一如既往地处理政务,也不在她面前露出半分哀色,更是将一切复杂的事情都挡在了乾清宫外。 当初吕肃夺情闹到白居岳还朝方才作罢。 而如今在这守制从三年减为四十九日,吕肃也已归乡的当口上,若白居岳强压丧讯不守这七七,岂非令出不随却要下效...... 此前那关于夺情守制的种种口诛笔伐争辩不休,梁拾意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而那两派之争说白了就是吕肃和魏定恒二人在争这内阁首辅的位置,可无论是谁要坐上这位置的前提无疑都是白居岳不在...... 故而眼前显然就是一个可以将二人党羽联合在一起的机会。 连梁拾意都能看出这一层,难怪这自卫敬忠执掌后,连让太妃们分权都未发一言,看上去安顺的司礼监都会按捺不住想淌这一趟前朝的浑水。 这风起潮涌之时,梁拾意却未被风波侵染到分毫。 三月初十,梁拾意思虑凝重,前夜自没有休息好,见着白居岳心绪更是翻腾。 连肚子里那个近日乖巧到不像话的孩子似乎也受此影响,于朝会上,梁拾意竟一下没忍住害起喜来。 她这一害喜,朝会当然中止,阁臣们自都退了下去。 而白居岳医术绝顶,远胜太医亦是满朝皆知,留下来为她看诊似乎众人也都觉得理所应当。 梁拾意忆起当初杨钧翊还在的时候,犯了癫痫也是要找白居岳。 内阁首辅、吏部尚书、太师、太傅连御医之职都要兼任...... 说这能者多劳,天下恐怕还真没有比白居岳更多劳的了。 于是在熟悉的带有薄茧的手指搭上梁拾意的脉搏前,她倏地抱住了他。 她听他关切道:“娘娘身体欠安,当让臣先请脉才是。” 梁拾意却把头摇了摇,用白居岳怀抱的温度憋回了涌上鼻头眼眶的酸涩。 她轻声说:“就方才那么一小下,现在都好了。再说钱院使日日都为我请平安脉,还有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照料呢,你不要劳心这个。” 钱院使、其他太医、不要劳心,几个词在白居岳脑中交替掠过, 她让他不要劳心的言外之意,是他为她费的心思已经找到了替代么? 荒谬,这个想法冒出的顷刻间,白居岳便划定到。 在他的所作所为下,少女还一次次地走向他一次次地拥抱他,他没有任何资格诘问她的坚定。 但感情委实是一种太不讲究逻辑也无法控制的产物,总爱自顾自地生出愚蠢的怀疑。 很快,少女的下一句话,果不其然证明了怀疑的荒谬。 “旁人能做的事,你便不要都一力担着,会很累的。我不想你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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