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这样过了两年后,她姐不知犯了什么事,被人抓到了牢里去,那疯女人的相公没有了她长姐的扶持,带着孩子连温饱都无力维持。” 富态女人摸了摸下巴,眯眼笑道:“我见她相公姿色尚可,便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去枝头杏做那档子事用以养家。 说来有趣,不知是不是守寡守久了,那男人次日就带着孩子去了枝头杏哈哈哈哈!” 富态女人笑了半会儿,发现自己有些张扬的笑声,引得许多食客频频向她侧目,她只好把声音放低了些,细声说道: “所以我那邻居一穷二白的跑回来,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牢里的姐姐又赎不出来,自己的相公和儿子也不知道去向,自然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喽。” “你没告诉那位神医她家相公孩子的下落?”允谦听到自己这位友人说到李牧枫得疯病的原因时,紧锁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一刻。 虽然这样的事她也听说过不少,可每每听闻此类事,她还是会忍不住为此愤愤不平。 “我是个好人的嘛,她都那么落魄了,我何必再把这种消息告知她。 你是不知道我那邻居的秉性,她气性大着呢,我才不跟她说。省得到时候我跟她说了,她直接气死在那破屋子里,惹得我一身骚。” 允谦常与面前的女人闲聊,可听面前女人亲口说出自己曾做过的如此行径,她不免失望,手指向面前的女人,无奈道:“那你…那你又怎能忍心将良家拖下水呢?” “欸~世道使然嘛。”富态女人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指拂了回去,“那男子生得着实貌美,古人有云:匹夫无罪,怀璧自罪。 既如此,就算我不这样做,而是老老实实给他介绍别的活计,也会有其他人趁机占他便宜。还不如早早标上价码,免得他太过吃亏。” “唉!”允芊愤然叹出一口气。 富态女人立刻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允谦闷闷不乐的吃着菜,时不时回应两句。 用过膳后,允谦便和女人告别分离。 席间,雪又纷纷扬扬地自空中洒下,允谦抬头看天,心中只叹此番白雪之下,又要掩埋多少无辜尸骨… 欲撑伞离去,肩膀却被人轻轻扶了一下。 允谦回头看去,但见一名身形高挑勺衬,矜贵气质中隐约透有些阴郁的年轻女子正嘴角噙着浅笑看她。 “小姐何事?”允谦问道。 她感觉自己生平从未见过此人,见这位小姐拍了她肩膀,一副要与她攀谈的样子,心中疑惑莫不是这位小姐认错人了? 两人四目相对没多久,就见眼前的小姐向她问道:“方才于席间听到你与另一位姑娘谈论到了枝头杏,在下对此地很是好奇,便前来叨扰姑娘,想问此地在何处可寻?” 允谦听着那冰清水冷之声道出来的话时,脑子有些发愣,反问道:“小姐可知那地方做何生意?” “约莫是做…皮肉生意?”赵景程思考片刻,缓缓答道。 她也不知道这样形容是否合适,不过脑海中实在想不到别的词,只好这样粗糙的回答。 “唉!” 允谦心中大失所望,面前这位一眼看上去白玉无瑕的小姐脑子里竟也没有对可怜人的悲悯,只想着风花雪月,真是… 她愈加愤懑世风日下,愁苦世道艰难。 可她就有一个从来不拒绝他人请求的性子,于是细细说明地址,又解答了赵景程其他问题后,方才开伞离去。 女人撑伞离去,赵景程三人准备踏雪出门。 风雪漫天,油纸伞旋开,遮住一方风雪。 赵景程见南施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解释道:“我问清楚了那位小姐得了疯病的女人是何模样和身份。听那位小姐话中描述,那个女人与李牧枫应该不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就是本人。 我等与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反正近日闲来无事,不如去枝头杏将她家相公赎了,卖她个人情也不错。” 说完,她偷瞄了一眼南施遥,不料这一眼竟然刚好被南施遥抓住了。 莫名的,赵景程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哦,原来如此,为的是卖个人情啊,我还以为陆小姐一夜之间成了有成人之美的君子,原来还是原先那位刁滑奸诈的小人。”南施遥口中郎当着悠然的调子,笑着打趣她。 赵景程也不反驳,没了南施遥方才略带欣赏与倾慕的目光,她才终于面容自在,回了声:“…嗯。” 南施遥走在她前面,有哑巴为他撑伞,惜刃也为撑好了伞,为她遮雪。 赵景程正欲前行,南施遥就转身踏进了惜刃为她撑的伞里,眼中盈满笑意,直直的看向赵景程,说道:“还是说…只是陆小姐羞于在对自己有一知半解的人面前流露自己柔情良善的一面,故意这样掩饰?” “闲来无事而已。” 赵景程走进了惜刃为她打开的伞里,然后将非得挨进她伞里的南施遥推开,径直往前走去。 要去到枝头杏,还得先出这个巷子。 在旧汌暂歇的几日中,赵景程发现这里的许多人家里都种有腊梅,如今正值冬季,这梅花循着初雪三三两两的开在小巷中,流出虽浓却清透的幽香,香甜之气缠绵彻骨。 “好香的花,这花有名字吗?”南施遥似乎很喜欢这种花,不时抬头去看。 “这花就唤作腊梅,在旧汌很常见,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种几株,等到冬天开花了,折上几枝放于屋内,很好闻。”看着目光恋恋不舍停在淡黄色梅花的南施遥,惜刃见赵景程没说话,便出言回道。 南施遥看向惜刃,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原来这花叫腊梅呀,我见过的花不多,却也总没有特别喜欢的,直到我今日见了这腊梅花,一闻见它的香味就已经特别喜欢了,现在见了它的样子,更不忍离去。” 看着头顶上的腊梅,南施遥道:“我以为惜刃你鲜少出门,没想到也识得此花,所以这花很寻常么?” “我也不知其他地方爱不爱种腊梅,只是我从小长在旧汌,才知此花名姓。”惜刃仰头看向一枝开得格外出众的腊梅,似乎与自己记忆中的腊梅别无二致。 南施遥笑笑,伸出温润堪比琼玉的手指,抖落了一枝开得格外艳的腊梅花上积落的新雪,新雪被南施遥收于掌上,然后递给了惜刃。 他不忍心折花,便取了这花中的碎雪赠与惜刃,笑道:“如此,此番你也算是重游故土了,幸哉。” 惜刃觉得手上的这点细细的白雪也杂着腊梅的幽香。 看着手中白雪,心里居然漫出些欢喜之情来。 ----
第40章 李氏相公 = 枝头杏这样的地方不难找,四个人按允谦给的地址走,沿着胭脂水粉的气味往巷子里去寻,看见一座占地较长的院落,便是枝头杏了。 沿途有许多贩卖各类药物、发钗饰品及各色衣料的铺子。 南施遥喜欢这些热闹,跟在赵景程身后慢悠悠的逛着,看样子很是悠闲。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枝头杏的正门。 天寒地冻,枝头杏外面站着许多男人,身上所着衣衫皆是薄薄一片。这单薄的衣裳下可见一条铁链紧紧拴着脚踝,让他们难以逃脱。 常有过路人恶意笑着,将手伸进那薄薄的衣裳内… 因此也分不清这些男人衣裳下变得发青发紫的皮肤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过路人手上没有轻重的掐捏。 锁在这群男人脚踝上的铁链也是有用的。 在枝头杏办事的女人就是拿着这些铁链子将这些可怜人强行拉到院外,好让这些男人谄着笑容讨好来往的过路人。 要是招揽到了客人,就可以解开锁链,被客人带到院内的房间云雨一番,以此来暂避风寒。 “小姐,此地鱼龙混杂,我同你一道进去吧。” 惜刃为赵景程撑了一路的伞,此时雪终于停了,惜刃一边收伞一边问她的意见。 赵景程点点头,看着惜刃收伞的动作,突然瞥见惜刃的另一处肩膀润了许多零零星星的雪,伸手替惜刃拍去了肩上的雪,道:“若下次你再替我撑伞,把伞往自己那边移过去些罢。我们女子淋些雪无甚大碍,但你可能会受寒。” “嗯…”惜刃低头,轻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惜刃有没有听进她的话,他向来只会回答好的、嗯之类的话,可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景程没再把心思放在惜刃身上,说完话后,就往枝头杏的大门走去。 站在白墙边的男人们裹着红的、粉的、绿的衣裳,一眼望过去全是花花绿绿。 她心中对这些人有些同情。 约莫是太过于柔弱。沦落到如此境地,实是可悲可叹。 但眼神没有过多的停留在这些面露麻木的男妓身上,既然到了这里,还是尽快把人带走,不要耽搁时间。 风雪又大了许多,墙边的男人们往身边同伴的身体处缩了缩,乞求多得些暖意。 见到路边有来往的女人时,却又得忍着刺骨的寒意露出些皮肉来,好叫女人能看中他们,买他们一次。 赵景程经过这些倚靠在墙边忍受寒冬的男人,往一个手捧着暖炉坐在门口的女人走去。 捧着暖壶的女人也大老远的看见了赵景程。 多年在勾栏的看人经验告诉她,这肯定是一位初到风月场所的客人,可以让她好好的宰一笔钱。 来了生意,还没等赵景程走到枝头杏门口,女人就立刻迎了过去。 过去交谈了半会儿,没想到这位客人居然有明确的人选,听赵景程说完要求后,女人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可是找那李氏相公?” 虽然身份已经描述得很清楚了,赵景程还是多问了一声:“确定不会找错吧?” “哎呀,这您就放心好了,鳏夫带着个儿子,娘子姓李,先前家住寒梅巷对吧。 要是来我们枝头杏找,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我是万万不会给客官找错的。”女人信誓旦旦的回道。 “这就好,那便把人梳洗好后连着卖身契带过来,这人我要带走。” 既然得到了准确的答复,赵景程也就不再多问,直截了当的要人。 见看门的女人眼神有点躲闪,赵景程目含凶光,并露出了袍下的剑柄,补充了一句:“要是胡乱给我带人来…” “嘶…当然,当然不会给您随便带人,就是…” 看门女人说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声音一下就变小了:“就是…小姐你要的那个鳏夫早些日子已经染病去世了,这人确实很受客人们的青睐,可…哈哈…小姐…” 一看赵景程听闻此言,低头不语,女人生怕自己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接了一句:“不过李氏鳏夫的孩子如今也在这,要不要…” “尸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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