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我觉得,许是长宁侯,公主以为如何?” 若说传播这些话的人是自发的,哪里有这么快的速度将高门府中的密闻让这么多人知道,可若是背后有长宁侯从中安排,那便能说得过去了。 慎晚攥拳的手稍微紧了紧:“这老东西当真是越活越不要脸,花时间花经历给我传这些谣言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逼我出面?这心思功夫要能用在含妗身上,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 她想了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站起身来:“我这便去找长宁侯对峙,我倒要看看,那老东西有什么脸不承认!” 她本就在皇后哪里憋了气,彼时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长宁侯倒是主动送上门来。 只是还没等迈开腿,她便感觉贺雾沉拉住了自己的手腕,还道一句:“不可。” 慎晚回头对上他的眸子,只听他一字一句说着:“且不说你去了长宁侯能不能承认,单说你去一趟长宁侯府,便能让外面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传播的更加真。” “那你说该如何?” “自然是做一些,可以让谣言不攻自破的事。” 贺雾沉笑着,倒是先卖了个关子,慎晚不明白,直到第二天,贺雾沉早早便用手指蹭着她的脸颊给她唤醒。 慎晚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他却说:“只要公主三日能听我安排,便可让谣言不攻自破。” 慎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倒是相信了他,便只能起床梳洗,贺雾沉命人套好了马车,直接去了太子太傅的府邸之中。 太子太傅出身寒门,当初因为文采与策论入了皇帝的眼,因着在民间长大知道百姓疾苦,倒是比汴京之中名门贵族出来的人更有见解,便被破格提拔成了太子太傅。 慎晚瞧着太傅的府衙,站在门口有些不想进:“非要来这里?” 贺雾沉拉上她的手:“当初家父十分看重太子,事事亲自教导,再加上同太傅意见不相同,便处处拦着他不让他教导太子,说到底也是便宜了我,能独得太傅教导。” 慎安从前也听过他对从前的事情说个只言片语,可彼时这般听来,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来。 “贺相觉得太傅不行,便亲自教太子,然后让太傅来教你?”慎晚声音里带着不信,“你是你爹的亲儿子吗?” 贺雾沉轻咳两声:“这是能确定的,不瞒公主,当初我也同家父做了滴血认亲。” 慎晚一噎,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回答。 倒是贺雾沉捏了捏她的手:“自打太子成年后,太傅便赋闲在家,独占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倒是有许多人家将自家郎君送到太傅府上读书,太傅选学子也紧着人品来挑,这个时辰屋中应该都是人品贵胄的学子,咱们这时候进去最好。” 可即便如此,慎晚还是有些抗拒,甚至欲言又止。 贺雾沉以为她是介意太傅,还想再说些什么,倒是慎晚直接道:“太傅倒却是是好人,只是我小时候曾将他十多个孤本丢在水中,如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去见他。” 第一百九十八章 妖精 贺雾沉瞳孔倏尔睁大,他却是没想到,太傅竟也同慎晚有过节。 他有些怔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更是怕自己无心一问,便会像上次问父亲的事情一样,会戳到慎晚伤心处。 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慎晚倒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去:“当时太傅同磐阳走的很近,磐阳还故意进言让太傅来教我读书,我一时气不过便下了太傅的面子。” 如今想一想从前,慎晚也是生了几分后悔的意思来。 之前的宫中人人待她都是排外的,太傅虽然没待她多好,但也没有因为孤本的事情责罚她,已经是她在宫中少有的维护,如今想来当初太傅或许也是真心来教她,倒是她,辜负了太傅的良善之心。 听她如此说来,贺雾沉悬着的心又重新落了回去,他唇畔勾起:“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太傅大抵没有放在心上,我家中也有许多孤本,你淹了什么,我给你补上去便是了。” 贺相善读书,贺雾沉更是青出于蓝,家中自然有许多藏书。 慎晚倒是没想到还能如此,有些意外:“把孤本给了太傅,你当真舍得?” 贺雾沉目光向前,拉着慎晚的手就往府内走去:“那些孤本都是父亲留下来的,既他对你不起,用他留下的孤本给你还人情又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舍去我看过的书能给你帮到你,我心中亦是欢喜。”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小了许多,但慎晚依旧听了个真切。 她心中暗叹,贺雾沉有时候倒是纯情的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就差把自己一颗赤诚的心捧到自己面前了。 太傅门前的守卫不过是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即便守着门手里也拿着书,见到贺雾沉时眸子闪过惊喜,但看到他牵着慎晚的手,面色倒是变的有些尴尬起来:“问三公主三驸马安,驸马倒是许久不曾过来,小人这就去禀报太傅。” 慎晚看着这个守卫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派儒雅之风,稍稍凑近贺雾沉的耳边道:“别说了来恶徒了,这两个守卫瘦弱的,风若是再大些都能被吹跑,能守出个什么名堂来?” 她虽然已经尽力放低声音,但还是叫另一个留下的守卫听到了,当时面色便有些尴尬。 贺雾沉轻咳了两声:“太傅这处不容易招恶人,这二位是在太傅家中读书,自愿帮太傅做守卫,如若不然,这大门如今应该是大开着,不拒八方来客。” 慎晚不是很懂读书人这一套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攻心行径,她想,大抵是太傅清廉府中没什么贵重物品,亦或者他不在乎黄白之物,随旁人拿取。 反正这一套她学不来,若非自己要出门,她恨不得将府中外门上百八十个锁,以免有贼人潜入。 方才进去的守卫很快便出来回禀,接着将他们二人引入府中偏厅等候。 “公主驸马莫要见怪,太傅彼时正在给学子们讲学,得劳烦稍等片刻。” 贺雾沉倒是摆了摆手:“我也许久没听太傅讲学了,公主还从未听过,彼时正好去瞧一瞧。” 守卫略一思索,便也没有拒绝,又将他们带到了讲学之处。 太傅府中修了一片连廊亭,如今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前些日子也下了好大一场雪,正是冷的时候,可如今这些学子们穿的虽然不少,但坐在此处通风的凉亭之中,连个炭火都没有,大抵是越坐越冷。 她强忍着问贺雾沉“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的冲动,跟在他身侧缓步靠近,那些学子们读书正起劲,太傅讲的也认真,一时之间都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靠近。 瞧着不止学子们的脸冻的发白,就连太傅的指尖也难以屈伸,慎晚实在是忍不住了:“有暖和屋子不去待,这是图什么呢?” “读书本就是苦事,若是连身子上的苦楚都不能承受如何能守得住寒窗苦读之苦?” 贺雾沉说的自然,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歪理。”慎晚反驳道,“寒门学子十年寒窗,那是因为只有寒窗,本来读书就够苦了,还要多花一份经历来抗身上的苦楚,真是没事找事。” 她想了想,又道:“你自己的庶弟还知道给他寻一处僻静院落不被外人打搅,怎么如今别人读书,就要平白受这种苦?” 贺雾沉倒是没像慎晚这样想过,但听她这般说,自己倒是也思考了一一番:“当初我在太傅门下读书,也是如此。” 说起从前,慎晚虽没近前见过贺雾沉,但也曾远远瞧过好几眼,他常常是一身白衣身姿挺立,再加上身边的姑娘总说他容貌出众,呈一派谪仙人,但就是待人冷冰冰的,看着叫人不敢靠近。 之前她只觉得是贺家人向来出怪种,亦或者贺雾沉假意捏着清高姿态,同贺相一种货色,如今想想,寒冬腊月里这般读书,再热情的人也得被冻的热情不起来罢? 彼时她感受着贺雾沉拉着她的那只手传来阵阵暖意,忍不住道:“你现在晨起也喜欢读书,还没事叫方简读书,怎么没见你弄这套苦读的架势来。” 贺雾沉的视线一直看向前方,轻声回答:“念着公主罢了。” 慎晚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雾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公主不是说过,臣身上冷,冬日里面搂着睡夜间恐怕会冻醒吗?” 慎晚一愣,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她在床榻之间,随意说出来的话吗? 她啧啧两声:“看来太傅也没给你教的怎么样,君子立身,可没像你这般记仇的。” 贺雾沉没说,自己并非是将不好的话记录下来,而是慎晚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记得。 这种话说出来倒是显得太过孟浪肉麻,即便如今慎晚是自己的妻子,他也有些说不出口,也只是将牵着慎晚的手拉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公主觉得,我如今这温度,可够资格给公主暖床?” 掌心的热度一点点传了过来,慎晚也不知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能感受到贺雾沉心口传来的炙热温度。 她抬眼对上贺雾沉的那双眸子,只在心中叹一声,真是个妖精!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差距 慎晚心中腹诽,他整日里就知道说这些撩拨人心的话!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还凑合,不过照样比不上我的汤婆子。” 慎晚声音喃喃,贺雾沉瞧着她这副别扭嘴硬的模样,倒也不拆穿,只觉得像如今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不会将他的心意拒之百里外。 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此处,即便是读书再认真,等了这么一会儿也能被发现,学子们倒是认真,真不愧是读书的好苗子,即便是瞧见了他们也依旧处变不惊地将视线挪过去,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书本上。 最后还是太傅瞧见了他们,对着他们拱手施礼:“公主驸马怎么来此处了?” 太傅如今上了年纪,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追求苦学的原因,瞧着倒是不同龄人年长的模样,一身再朴素不过的袍子,倒是将身上读书人的儒雅发挥到极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无论是在男子还是女子身上都极为妥帖。 倒是也难怪不叫人守卫,当家主子都能说得上略显寒酸,谁会想来偷这家人的钱财? 贺雾沉面上浮现出笑意,待着慎晚上前,也对着太傅回礼:“原本是听您的安排在偏厅等候的,但想着许久没有听先生讲学,公主也想来听听,便直接过来了。” 话题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倒是叫想将自己存在感降低的慎晚推了出来。 一时间数双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慎晚压下心中对那些孤本的愧疚对太傅躬身:“见过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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