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外院住的都是些小厮仆役,虽说裴家家大,小厮仆役的吃住都是好的,但也不会有寻常人家主子那般好,贺雾沉住在前院如何得了? 她心上挂念的不行,只叫丫鬟给她带路,待见到贺雾沉之时,他正端坐在床铺上,点着一个柴油灯闭目端坐。 慎晚叫丫鬟先下去,自己走上前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许是感受到了面前光的不同,贺雾沉睁开眼,在柴油灯之下,他的眸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轻声开口:“晚晚,可是拜别姨母了?” 慎晚瞧着他这副乖巧模样,心头一阵阵难受,这人受委屈不知道吱声不知道告状的吗? 她没好气道:“没跟姨母说,我如何来找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从前没见你竟还有打坐的习惯?” 贺雾沉面上笑意更浓,眼角眉梢带着情谊:“我就知道你回来瞧我,便想着坐着等你,但实在是有些久,竟坐着睡下了。” 慎晚有些心疼,其实贺雾沉没说,她也知道,东氿湖水河水皆少,他即便是曾经在外游历过,又如何能小半月在船上都能安然无恙,不过是强忍着,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她转身坐在贺雾沉身侧:“还难受吗?” 贺雾沉摇头:“都下船这般久了,早便适应了。” 慎晚轻轻哼了一声:“既然缓好了就跟我走,这地方如此简陋,你就没看出来是下人房?叫你住这你就住,你怎么这般听话,是不是给你卖了你还要笑着说谢谢?” “晚晚,那是你姨母,安排我什么我自然都应该应承下来的。” 贺雾沉面上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拉过慎晚的手柔声道:“姨母给了我三条路,要么自己回东氿去同你一刀两断,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便能给我良田美妾与许多家财,若是我留着西氿不来裴府衙,便有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将我当贵客招待,但若我是执意在住在裴府,那等着我便是如今这下人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被薄待的不爽,反而越说面上笑意越深:“晚晚,你有这个姨母,真的很好,她全心全意为你、记挂着你。” 慎晚见他被薄待竟还会为自己着想,心中更加心疼:“当然是对我好了,你倒是看得开。”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拉上贺雾沉的手:“走,你跟我回我的房间里面住,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但贺雾沉却没有动,反而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叫慎晚不能继续向前走:“不可,我若是同你走,岂不是会叫姨母伤心?” 他将慎晚扯回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如何,慎晚回身之时,正好坐到了他的腿上。 贺雾沉手搭在她腰侧,轻声劝:“咱们刚一回来,你便因为我违背了你姨母的命令,你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但被下人瞧着,便是你同姨母离了心,我倒像个貌美惑主之人,你知道的,我从前读的书都叫我忠君爱国,可没叫我狐媚惑主。” 慎晚原本面上还有些发愁,但如今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有你这般比喻的。” 贺雾沉丝毫没觉得自轻自贱,反而说的更有兴致起来:“寻常人家的男子,带回来个貌美小妾,总归是要被母亲责罚的,但日子久了,母亲也就忍了,只不过小妾尚且能靠着一儿半女,我倒是不行,若是这个时候叫你怀上个一儿半女,反倒是叫姨母觉得,我为了留住你不择手段。” 慎晚道是伸手抹上了他的脸,且掐着他在他唇上落下个吻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为她而来 慎晚挑了挑眉:“你想的倒是美。” 她又站起身来,还是执意要拉着贺雾沉走:“既你觉得留住在这比较好,那我便不强求,但你远路来这么一趟,总要跟我回去见一见我从前住的屋子罢?” 贺雾沉这下倒是没有拒绝,只顺从地被慎晚拉了起来,安静跟着她回了屋子去。 裴家主子的房间都是在内院,慎晚的屋子也不例外,他到了那处才看明白,裴家主的院子是在裴府的最中央,而其次便是慎晚的院子,里面的布局同公主府中十分相同,甚至比公主府还要大上一圈。 慎晚指着院落外的两条路:“左边是姨父的院子,但基本上也是空置,除非同姨母吵架他也不去住,右边是慎映妹妹的屋子,你可万不能走错了。” 贺雾沉在心中记下,当即便能看得出慎晚在裴家主心中的地位,竟也是比裴家妹妹高了一点点的。 慎晚拉着他往里面走,这地方能看得出来一直有人在打扫着,十分整洁,他跟着进屋子里去看,瞧着屋中摆制同公主府一模一样,但其中的东西却瞧着比公主府精美华贵些。 慎晚只道:“是不是一模一样?我专门按着我家中模样摆着的,只不过公主府的东西不如这里的精致罢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是先可我们裴家的来,我们有的,皇宫之中都未必有。” 她说的很是自信,但这话,却也只能在裴家才能说,否则谁知道那话会不会传到皇帝耳朵之中去,到头来再继续同裴家有所图谋。 慎晚拉着贺雾沉去躺自己的床,她轻声道:“不如你今夜就在我这里睡下,明早再回去,反正你往日里都起的早,别人问起,你就是随便走走瞧瞧府中光景就是了。” 贺雾沉笑着看她,她倒是连借口都给他想好了,只不过他不能应下。 “姨母有心将你我二人分开,也不只是不喜我,也是想看看我对你的情谊,我睡在哪里都无妨,只不过我想给姨母留个好些的印象罢了,若是叫她知道,我连睡个觉都不安分,哪里还能放心将你交给我。” 慎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贺雾沉所想却是有几分道理,她即便是不愿意,却也只能应下来。 贺雾沉直接将手覆盖在她眼睛上,强迫她闭上双眼:“你也累了许久,在床上也未曾睡过一次好眠,早些歇息罢,不必为我忧心,这里已经很好了,从前我睡过比这差的,也不曾有什么问题。” 慎晚倒是有些意外:“你金尊玉贵养着,谁会让你这个贺相嫡子住不好的地方,莫非又是太傅叫你苦学?” 实际上,他说的是在牢狱之中的生活。 但慎晚这般说,他是直接应承下来,将这件事含糊了过去。 也不知为何,慎晚在他身边睡的很快,尤其是被他盖住眼眸之时,好似周围安静又安全,让她十分舒服。 再次睁眼之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贺雾沉的身影,而她好好躺在床上,身子爽利,想来昨晚贺雾沉离开之前还帮她擦洗过,她想,倒不如昨夜直接叫贺雾沉休息算了,竟还折腾了他一趟。 丫鬟瞧见她醒了,轻声问了一句:“大姑娘,要不要给您梳妆?” 慎晚点了点头,今日她起的不算早,想来姨母又该去忙她的生意去了,她也没着急,只问了一句:“姨母往日里什么时候能到家?” “这个奴婢也说不准。” “那你便给我传菜罢,对了将贺郎君也给我叫过来。” 丫鬟有些为难:“姑娘,贺郎君被家主带走了。” 慎晚一愣:“带他出去做什么?” 小丫鬟摇头,只说自己不知道。 慎晚心上有几分不安,只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匆匆出了门,先叫个掌事的去寻姨母,待到一间铺子外面,慎晚瞧见了里面的两人。 但这些下人都不认识她,只当她是客人也没开口,故而慎晚靠近的时候,还能听到二人交谈的声音:“你是个读书人,你们东氿的读书人都心气高,你当真能为了晚晚留下来,整日里看着这些账本,管着铺面?” 贺雾沉答的痛快:“自是可以,之前在东氿,我也是帮着晚晚如此。” 裴瑜嗤笑一声:“东氿的铺面算什么,日后整个产业我都是要留给晚晚的,你那些小打小闹的功夫,如何能帮着晚晚?” 她伸手随便拿了个账本:“你们贺家世代读书人,我也打听过你,你在东氿很有人,基本上认真研究学问的都读过你的文章,自打你娶了慎晚,倒是叫慎晚多了许多来自读书人的骂名。” 贺雾沉面露愧疚意:“是我料想不周,但自打成亲后,我不再写文章,如今文人也不再念叨我,自然不会再编排晚晚什么。” “你说的轻巧!”裴瑜将账本仍在桌案上,“倒是不会一直说,但曾经知道过你的人,会一直替你惋惜,一直去说晚晚的不是,说她耽误了你。” “姨母,我会再想办法——” “何必再想,同晚晚分开才是最好的法子。”裴瑜盯着贺雾沉,一字一句道,“你之前尚公主,身居驸马之位无缘朝政,但在西氿可以,若你执意要留着西氿,只要你同晚晚分开,我便想办法给你谋个一官半职来,你若是想靠自己考,我也可以给你个新身份。” 贺雾沉垂下眼眸,想必他心中也有几分动摇。 慎晚手上攥紧了两份,她怕贺雾沉就此应了下来,但又怕他若是不应,岂不是会叫姨母觉得,他不在乎她的名声? 贺雾沉却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从这世间消失,再无贺家大郎,便不会再有人说晚晚其他。” 裴瑜没想过他会这般说,毕竟东氿男子对家族极为看重。 贺雾沉却道:“我这辈子是为了晚晚而来,只要能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 委屈 裴瑜年岁还没多大的时候便独当一面,她心中觉得,情爱在自己的未来面前一文不值。 如今她可以掏心窝子说,江暮渡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但若是要拿裴家去换,她绝对不会同意。 当初妹妹自尽也并非只是知晓自己遭皇帝所辱,还有一部分是想着她那个青梅竹马,觉得对不起人家罢了。 彼时她看着贺雾沉说这番话,即便是肯定了贺雾沉对慎晚的心思,但还是觉得他脑筋不好:“贺郎君,做决定之时不能光想着当下,此刻你心中有晚晚,自然是千好万好都比不过她,但日后你若是觉得事事不如意,可会将那时的结果都怪罪在晚晚身上?” 贺雾沉眸子坚定,刚要张口说不会,但下一瞬裴瑜还是将他打断:“我信你彼时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不代表日后的你还不会不会这般去想。” 她声音竟也放柔缓了几分:“贺郎君,你如今年岁尚小,实在不应该做如此决定,若你如今是而立之年,我大可直接将晚晚许配给你,但你日后前景在晚晚处断送,我实在不放心日后你会不会将此归结与晚晚身上,你既叫了我一天姨母,我便拿桥一次,姨母真心劝你,这件事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决定罢。” 彼时贺雾沉却没再继续说话,倒不是他认同了裴瑜的话,而是彼时争论道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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