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屋中只留下慎晚和妹妹慎映,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榻:“来我身边坐。” 慎映彼时已经懵的彻底,盲目听着慎晚的话靠近了几分,坐下之时,用她那一双水亮亮且还泛着些许粉红的眸子来瞧她:“姐姐。” 慎晚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问你,贺雾沉的发髻可是你叫人给他梳的?” 慎映没想到她会替这件事,当即垂下头来,轻声嘀咕一声:“告状精。” 慎晚故意板起脸:“我有并非眼瞎目盲,换了发髻我如何瞧不见?就算是他不同我说,这么多下人,我就算是随便问问谁,便也能知晓是你的手笔。” 慎映闷不做声,只将头一直垂着,但慎晚能瞧得出来,她心里是不服气的。 她稍稍做起身来,跟慎映好好说:“你跟我说实话,为何要这般对他,可是他欺负你了?” “就他,还敢欺负我?” 慎晚又问:“那可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之事,被你抓到正着了?” “他敢!若当真被我抓到,我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慎映挥动着自己的拳头,“更何况他巴不得赖在我们裴家,如何敢在外面偷吃?” 慎晚接着她的话:“所以你是觉得他故意诓骗我,是为了赖在裴家,这才出手捉弄他的?” 第三百五十章 姐妹 裴慎映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慎晚瞧着她这模样,知道自己这是将话套了出来,倒是也不急不恼,只等着她自己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她如今年岁还小,心中想什么到底是藏不住太久,也没能憋上多久便忍不住开口:“姐姐,我就是瞧不惯他,他趁着你在东氿势微,耍心机手段娶了你,如今瞧见你回家,又对咱们家的家产有企图,我讨厌他,我恨不得将他赶紧弄走。” 慎晚静静听着,瞧着她话说完了,还一副不服气且委屈巴巴的模样瞅着她,她心头好似都被融化了一般,只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 “我且问你,你为何觉得他在是耍心机手段娶的我?” “我猜的。”她说这三个字之时声音很小,但说到后面底气足了起来,“你在东氿是公主,而他不过借着父亲余势才有了几分地位,若不是他算计,如何能娶了姐姐你?” 她越活越来精神:“他生的那般好看,我母亲说了,若一个郎君靠近你,他若是生的一般,没准靠近了会说些正经事,但若是生的俊俏,十有八九就是仗着自己容色来勾引人的。” 慎晚憋着笑:“看来你在学堂之中,有不少生的俊俏的郎君靠近你罢?” 慎映答的痛快:“那是自然了,就我这相貌这家世,难免招苍蝇,即便他们生的再好看,那也是苍蝇。” 慎晚听着她的话顺从地点了点头:“姨母这话说的有道理,你如今年岁尚小,还不能分辨靠近你之人究竟是善是恶,听姨母的就是了。” 慎映以为姐姐是认同了自己的话,当即还要说些贺雾沉贺绕着她的那些苍蝇有什么共同点之时,姐姐却突然开了口。 “若是在这西氿上京,在咱们裴家的地盘,我也应该同你这样,但我同贺雾沉相识在汴京,他的父亲当初说了你小姨许多不好的话,可他父亲死的太早了,我心中气不过,干脆将他纳入公主府来。” 慎映一愣,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姐姐,那你更不应该同他这般亲近才是呀!” 慎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别着急:“在西氿驸马依旧可以入朝为官,但在东氿,成了驸马这辈子便与官运无缘,算起来,他跟了我,倒是受了许多委屈,那时皇后逼着我成亲,想要占去我在汴京的产业去给太子,我无奈之下选了贺雾沉,一来想着父债子偿,断了他的官路来报复,而来也能免去同皇后给我选的人成亲。” 慎映听到现在,仔细想想,倒是有几分道理,她不在开口,静静听下去。 “你说他当初故意搭上我,其实不过是巧合罢了,如今你说他跟我回裴家来是为了咱们的财产,但实际上,他离开家中背井离乡跟我过来,从来没图咱们家什么东西,他是读书人,他的先生总喜欢讲究苦学,故而他从来不喜豪奢,一箪食一瓢饮便可,他又哪里贪图咱们家的钱财。” 慎晚说到此处,静静等着慎映的反应,但慎映却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响,慎映才开口道:“可我那日听母亲和你说的,好像跟你今日说的不太一样。” 慎晚又伸手戳了戳她的头:“我当你怎么是这个反应,原来是偷听墙角了。” 慎映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手中,甚至毫不客气地凑进慎晚的怀里:“姐姐,你和母亲都拿我当小孩子,都有事瞒着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慎晚也愿意哄着她,干脆道:“那日后若是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是了,姨母是长辈,她拿你当小孩子瞒着也正常,但我不同,我是你姐姐,我理解你现下的想法,故而你日后若是有什么想问想知道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罢这话,慎映是开心的,她想,若是姐姐没有被人呆会东氿,那她自小到大就都有姐姐陪着,何必她处处想尽办法去听母亲的墙角。 思及此处,她又开始痛恨起贺相和东氿皇帝,竟硬生生将她们姐妹二人分离。 她年纪尚小,彼时心中想什么全写在了脸上,她声音闷闷:“我承认是我误会了他,虽夫子教过,若做了错事应及时改正,但我也不会去给他致歉,谁叫他是贺相的儿子。” 她想了想今日给贺雾沉梳发髻之时,贺雾沉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能看透她一般,她便觉得胸膛之中憋着一口气。 “而且我瞧着贺郎君也没多生气,他瞧我跟瞧小孩子一样,好像我今日就在跟他闹着玩,他怎么着也得觉得生气没脸才是。” 慎晚又是伸手戳她:“那如何你才满意,若欺负谁,非得将人家欺负的哭鼻子你才舒服?” 慎映将头埋在她怀里,分明是默认了她的话。 慎摸着她的头,心中只觉得她心思单纯,这样是最好的,最让人羡慕的。 慎映被她摸了以后,到底是压不住孩子天性,又稍稍冒头漏出一双眼睛来:“姐姐,你要当母亲了吗。” 慎晚点了点头。 她又道:“可我瞧着母亲的模样,好像不想让你当母亲。” 慎晚稍稍思索一番:“我也不知。” 彼时房间的门被打开,贺雾沉从门后进了来,他身量纤长,烛光映衬下,她也不知是因为知晓自己有孕还是如何,她竟觉得贺雾沉比之前看着更温柔,好似当真像个父亲。 她微微出神,倒是贺雾沉率先开口:“慎映妹妹,可否叫我同晚晚说些话。” 慎映轻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从慎晚怀里出来,走到门口处与贺雾沉擦肩而过之时,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姐姐怀了你的孩子又如何,在我们西氿,去父留子的人家多的是,不差我们裴家!” 言罢,也不等贺雾沉回答,她精致出了门去,慎晚倒是瞧着二人似有交流,没忍住问了句:“说什么了?” 贺雾沉唇角勾起,眉眼清澈不带有一丝旁的情绪:“她说,你可以去父留子。” 第三百五十一章 心绪不宁 慎晚无奈一笑:“她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贺雾沉靠近她,将她搂在怀中,凑近她耳边道:“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慎晚心跳快了两下:“虽说现在不是青天白日,但你说这种话,怪孟浪的。” “我家晚晚竟还有觉得我孟浪的时候?”贺雾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怪我,你现在的年岁,分明不适合有孩子,可我还是没能控制住,倒叫你承担这种危险。” 慎晚明显能感受到他的自责,可彼时她本身就有些发热,脑袋昏昏沉沉,听贺雾沉的话,倒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转不过来弯。 贺雾沉却自顾自道:“方才姨母同我说了一番这孩子的事,若是生下来,大抵会有些许危险,但若是不生,落胎药总有几分毒性,许是比生下来更要危险。” 他将头在慎晚的脖颈处蹭了蹭:“晚晚,这该怎么办才好。” 彼时慎晚沉默着,她哪里知道该如何,分明她也没这个经验,按照以往这孩子若是来了,那就直接留下来,正好能作为和离的借口,可如今倒是有了选择,反而不知道留不留了。 慎晚拍了拍他,声音也算不得什么安抚,但还是尽力放柔和了些:“姨母怎么说的?” “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你是孩子生母,总归要你来决定。” 贺雾沉眸子明亮,倒是莫名给了慎晚些勇气来,她干脆道:“那生就是了,刚及笄的姑娘因为产子身死的有,旁人姑娘因为落胎而丧命的也有,若我早晚要死,不如怀着这个还在,毕竟还能有十个月活头,多活一日是一日。” 贺雾沉还有几分发愣,但慎晚已经躺回了被窝里:“原以为我是着了风寒,没料到是因为有了孩子才叫我发热,如若不然,我以为吃两幅药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贺雾沉心疼她,但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陪着她躺着,用自己身上的温度过给她,叫她能舒服些。 次日一早,贺雾沉便去见了裴瑜,同她说了慎晚的想法。 裴瑜仍旧有些不快,她冷眼瞧着贺雾沉:“你且跟我说实话,慎晚有孕,究竟是不是你故意为之?” 她坐在厅堂之中的主位上,原本贺雾沉还坐在下首,彼时他站起身来,他的下裳随着他的动作而掀起,最后笔直地跪了下来:“晚辈在此处用来世起誓,若我当然算计慎晚有孕,便叫我无处投胎,死后蹉跎直至魂飞魄散。” 裴瑜冷哼一声:“你这誓言有何用,哄哄那些小丫头就是了,不必拿在我面前来说。” 贺雾沉不疾不徐,从自己怀中抽出一个匕首来,斩断自己一缕发丝,而后双手捧起:“此生晚辈在次保证,若慎晚出了什么事,晚辈定随她一路西去,绝不叫她黄泉孤寂。” 裴瑜一双眸子落在他身上,而后在他如今这副认真的表情上流转。 她能瞧得出来,这位贺郎君是认真的,但自己胸口的气依旧难消。 她之前分明想着再拖上一拖,待慎晚完全冷静下来,待她想清楚日后究竟要不要跟这个贺郎君过一辈子,可如今这有了孩子又当是怎么回事? 日后难免有牵绊,有联系,磕磕绊绊即便是到了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也要为着孩子被迫相见,这又是何必。 她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冷静下来:“罢了,既是慎晚的决定,便随了她罢。” 贺雾沉的神色一直没变,听罢她这话,手上依旧拿着自己放在削下来的那一缕发,他站起身来,将这发放在了裴瑜身侧的茶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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