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雾沉心跳骤然加快,他额间青筋爆起,下意识地便伸手去拦她的动作。 “公主不可。” “有什么不可?”慎晚笑着,将他抬起来想要反抗她的手摁下去,用膝盖固定。 耳边是他的声音,入眼是他的迷离,她才感觉到一种报复感,她笑的更开怀:“好好给我念着,我记得贺相也写过不少误人子弟的诗文罢?你身为他的儿子,又号称什么过目不忘的,背下来几篇应该不难吧?” 时急时缓之下,贺雾沉随着眉头皱的更紧,被迫压抑着,慎晚依旧笑着:“背吧,背到我满意了,我便给你。” 车夫也是娶过媳妇的,当初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倒是什么也不懂,还是娶了媳妇之后才渐渐体会其中的美来。 若是搁以前,他哪能反应的这么快,还不是因为家中勾人的妖精,倒是叫他如今像多长了个脑子一般。 公主叫他多跑几圈,哪能随便跑?那自然得是往人少,且道路崎岖的地方去跑,他因为这个沾沾自喜,也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回府之时,公主从马车之中扔出来了一袋银子来:“赏你的,赏你懂事贴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红痕 长宁侯府之中,张疏淮对着烛光静默沉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漾起阴恻恻的笑意来。 面前是他准备的酒盏,是当初在下元节宫宴上,他同郁含妗私下在一起之时,喝的甜酒。 “大郎。” 郁含妗在门口喊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但张疏淮还说听到了。 他面上露出适宜的惊讶来:“含儿,你怎么来了?” 见到心心念念的郎君,郁含妗一头扎进张疏淮的怀中,他生的较为瘦弱,是汴京姑娘喜欢是弱柳文人,从前郁含妗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却觉得,抱起来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骨头,竟让她生不出什么安全感来。 可她并不在意,郁含妗头抵在张疏淮的肩膀处稍稍蹭了蹭:“大郎,这些日子你受苦了,都怪我。” 张疏淮面上带着尽在掌握的笑意,甚至还有一丝嘲讽,但他声音却是极为温柔的:“怎么会,能同你在一起,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亦无悔,只是你我之间身份悬殊,我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他故意露出哽咽的声音:“这些日子是我情深难自抑,才导致咱们二人一步步走到今日境地,如今你有大好的婚事前程,我自也是不愿做你的绊脚石。” 庭上,长宁侯说以客礼待他,待众人走后又对他威胁,可他如今孤注一掷,又怕什么? 什么都没有牢牢圈住郁含妗来的重要。 “大郎,你别这么说。” 张疏淮在心中百般盘算,可郁含妗心中,确处于极大的纠结与挣扎,她被他这几句话勾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声音更是哽咽:“是不是爹爹同你说什么了?” 张疏淮摇了摇头,他将郁含妗带进了屋中,试探问道:“你来这一路,可有人跟随,我怕你同我私下见面,分明是临别十分,还要徒增长宁侯不快。” 郁含妗直接摇头:“我今日来是请示过父亲的,我说想单独同你说几句话,父亲同意了,就连周围守着的人都撤了下去。” 张疏淮心中止不住的冷笑,看来长宁侯当真是觉得用他父亲和他那两个庶弟的命来威胁他有用,竟然连守卫都撤走了,那他今日便教一教长宁侯,无论手上的把柄分量多重,轻敌都是大忌。 他稍微点了点头:“含儿想同我说什么,不若边喝边说。”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梅子酒,一下子便将郁含妗的思绪拉到了当时下元节宫宴上,如今想来,大抵那时对郁含妗来说,才是对张疏淮生出朦胧感情的初始。 至于后面是怎能到床榻上去的,郁含妗也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张疏淮给她温柔的斟酒,还道:“别哭了,你哭的我心疼,此生你我二人虽不能长相厮守,还望来世能与你共续姻缘。” 她记得杯盏一次次被斟满,大郎的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模糊,她依旧同大郎说着以往闲聊时说的那些诗词歌赋,但今日她却觉得越说身子愈发热了起来。 大郎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勾起阵阵酥麻痒意,他说:“含儿今日很美。”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手是不受控制地往大郎脖子上挂,唇也一次又一次地往上贴,最后她被放在床榻上,衣裳还没褪呢,她这腿也不听话地往他腰上盘。 大郎的轻笑声在她耳边,分明蓄势待发,但依旧忍着问她:“别急,含儿你说,你当真愿意?” 含妗其实也并没有全然沦陷,最起码在疼痛袭来之时,她的理智骤然回来,而后便是控制不不住的害怕,虽然脑袋还是晕的想不到后果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这后果会让她很害怕。 他柔声安慰:“含儿,你是不愿意吗?你若是不愿,我不会强迫你,我不继续了可好?” 含妗哭着点头,张疏淮当真没动,但后来热意上涌,反倒是她自己迎合了上去。 再后来,她便只记得大郎在她耳边的柔声哄着,还有他轻笑着对自己的鼓励,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能让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晚上的她却被鼓励的毫无顾忌,更加放纵。 次日一早,慎晚还没睡够便听侍女进来通传,说长宁侯夫人请她过府一叙。 她揉了揉有些酸的腰,含糊道了一句:“只找我吗?可有说要驸马同行?” “奴婢不知。” 慎晚觉得喉咙发干发紧,她原本想派侍女去问问贺雾沉今日可要同她一起前往,但又想着自己今日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便没有去问,只吩咐了一句:“套个车等我罢。” 昨夜闹的太晚,慎晚身上是累着的,外加上这些日子她心中也累,她本想着自己好好休息几天,却不曾想周氏又来唤她。 今日是为了什么,为了要敲打她不要同郁沧追再有过多交流?还是说含妗又出事了? 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更希望是前者,最起码应付前者她如今已经得心应手了,若说含妗再出事,她这颗心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可到了长宁侯府,打眼便瞧见郁沧追急着向她走来:“你是爬过来吗?怎么这么慢!” 他说话难听语气也不好,还没等慎晚回他,便听他又说:“你快去看看,母亲要打死含妗!” 慎晚闻言,腿上一软险些绊倒在石阶上,郁沧追一把搀扶起她的手腕来。 如此接触,慎晚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郁沧追耳根腾一下就红了,他像怕被染了瘟一般迅速将手收回,他指着慎晚手上的印子:“你这是怎么了?” 慎晚顺着瞧去,正是昨夜贺雾沉掐出来的,他一开始并没有用力,后来感觉上来了,这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留下了印子。 她抬头瞧着郁沧追,幽幽道:“你还小,待你成了亲就懂了。” 郁沧追噎了一下,还没等说什么,慎晚一条腿便迈进了郁含妗的院门。 屋内吵吵嚷嚷,下人门都离了大老远守着,慎晚一靠近便听到周氏怒骂:“你这般不知廉耻,一条白绫吊了你,倒也全了我们母女情分。” 慎晚一听,这还得了? 她直接冲了进去,屋内一片混乱,含妗坐在地上,可她还没来得及心疼,便瞧见了含妗手上的红痕,同她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发 周氏因着她突然的闯入停了自己的训斥,白绫正被她自己拿在手上。 慎晚的目光被郁含妗手腕上的红印子所吸引,怔怔难以回神,周氏强撑着怒瞪一眼郁沧追:“是谁让你把公主带过来的?” 她声音压抑且含着怒意,可背脊依旧挺的笔直十分,似乎在维持她仅剩的高傲。 周氏一生从未有过什么污点,甚至比汴京所有的女子都要精彩,但谁又能想到,她教出来的女儿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娘,您还真要打死妹妹不成?” 郁沧追别过头,向来孝顺的他难得同母亲顶撞,可面上不好意思直面周氏,只能侧着身子回话。 慎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咬着牙上前,毫无顾忌地一把拉住周氏手上的白绫:“夫人冷静些,含妗是您亲生的血脉,不是什么花花草草,养歪了能直接剪掉。” 她虽这样说着,但换位思考,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同一个令人作呕的人行如此之事,她也未必能忍下来。 可不忍又如何?难不成真看着郁含妗被一条白绫勒死过去? 可偏偏郁含妗不领情:“晚晚你别拦着娘,她向来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们,如今我做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她生气,想要我的命也正常。” 含妗虽然哭着,声音也是软软的,但说出来的话犹如一把软刀子在剜人的心,叫人死不得,活不得。 周氏一早上受如此打击,本就要绷不住了,如今听了含妗这话,向来强硬的她声音竟也带着压抑的哭腔:“我何时不喜欢你了?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把你当心肝去疼!” “哪里来的心肝,有人把自己心肝往火坑里面推的吗?”含妗反驳,“大哥二哥,你是从怀他们的时候就物色好了人家,早早定了旁的姑娘,从小在一起培养着感情,待成年了直接成亲,三哥虽是圣上赐婚,但也是你们早早见过的,赐婚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含妗哽咽的不行:“四哥被许了不喜欢的姑娘,他可以当庭抗旨,可我呢?我被许配了个庶子,许了个我不喜欢之人,你与父亲谁又为我说过一个不字?哥哥们才是你的心肝!” 周氏被震的瞳孔睁大,手中紧紧攥着帕子抵在胸口:“我竟不知在你心中对有这么多的怨言。” “女儿哪敢有什么怨言,若说的怨言,小时候还有些,但大了便觉得都无所谓了。” 含妗闭上了双眸,整个人落寞又萧瑟:“哥哥们从小被你们带在身边,无论多艰苦的环境,多恶劣的仗要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过你们?唯有我一人同祖母在家,唯有祖母一个人疼我,如今你回来了,只知道要查验我的功课,只知道说哪家的贵女端庄,这家的贵女贤良,你可有考虑过我心中如何做想?” 周氏呼吸急促起来:“你是女儿家,为何要同男儿郎相比?你不知道母亲我有多羡慕你,只需要在家中学些女儿家的东西,研究些脂粉头油,吟诗绣花,我给你如此安稳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郁含妗似是脱了力气一般,颓然坐着,声音里面的激动也退了下去:“你看吧,我说的你从来不会往心中去,你只会觉得我不识抬举。” 她抽噎一声,再一抬头,虽然面上的泪痕还在,但已经停了哭意:“如今女儿不用母亲再费心了,女儿给自己选中了好儿郎,日后同谁过一辈子,女儿自己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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