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卖点儿澄心堂、红糖,一下就赚回来了。 许盈哪里知道抄书的价格,他 这里如果有抄书的需求,自然有字写得好的书童去做这事。而被询问的关春没怎么思考,直接道:“如今抄经,只用书法上善者,一纸三四十钱,一卷纸数不同,约在数千钱。” 都能请人抄书了,自然都是有钱人。有钱人是不会在乎一点儿差价的,只在乎抄书的人水平。所以能接抄书的活儿的,还不能只是会写字,还要写的不错才行。他们写一张纸就是四十钱,一卷书几千钱,以时下的物价来说也算是高工资人群了。 不过这个时候读书人本来就值钱,这种价格也不奇怪就是了。 这个价钱倒不是不能接受,抄个几百部出来,也就是几百匹缣就能付账...关键是,依照关春所说,一时之间能找到接这个活的人有限。所以许盈真想找人抄个几百部《战国论》,可能要等半年才能拿到货了。 这不是不能等,只是许盈自己放弃了,摸了摸头道:“算了,你去找几个木匠来见我吧。” 许盈还是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一点儿,攻关雕版印刷术算了...这样做好了就是一劳永逸。以后再想出什么书,那就容易了!而且手握雕版印刷术,到时候往外分享技术能够刷一波声望。而如果不想传播技术,而想借此牟利,也很简单...这里的牟利并不是指赚钱,而是让那些想要印书的人都自觉给他说点儿好话。 不一定要颠倒黑白,只要在立场上有那么一点点偏向,甚至只要能保证公正,那就很好了。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印刷术能多大程度上推动作品传播速度,这年头大把大把的人求名,这件事做起来轻松又容易! 不多时,许盈就见了木匠,和他们谈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日子拓了许多甲骨,你们看看——碑文拓写是早已有之的,我就想,能不能木雕文版,印文字于纸上。若是能够的话,岂不是不用抄书,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许盈因为常常有些‘奇思妙想’,所以经常叫工匠来说话,这些工匠在他面前也越来越自如。此刻领头的一个木匠,紫膛色的脸皮,正是四十岁左右,经验和体力都最好的时候。连忙拱手道:“郎君这个主意妙!小人也常见石匠拓写碑文,只是做起来恐怕不容易 。” 许盈闻言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不容易。 雕版印刷术说起来简单,就像印印章一样,华夏用印章都不知道多久历史了!如今搞出雕版印刷术,就像是捅破一层窗户纸,他一说,匠人哪有不明白的。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些木匠常年和木头打交道,立刻就想到了许多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比如天然的木头都有缝隙,到时候雕了文字去印,这些缝隙也出现在纸上,岂不是成了‘乱码’了? 又比如说,木头的开裂问题怎么解决?平常的木头基本都处在一个状态稳定的环境中,不太用考虑这个问题。但如果要用来印书,那就不同了。 再有,怎么保证印出来清晰,而不是糊成一团——这其实都不只是印板本身的问题了,涉及到墨和纸的方方面面。 许盈不知道完整的手艺,但他多少知道一些,当下道:“据我所知,枣木、梨木、梓木等,皆致密,却又不难雕刻,可先用这些制作印板。再者,印板需要浸沤、风干、刨平,如此才能雕刻。” 木匠们不奇怪许盈为什么让他们浸沤、风干,这本来就是处理木材比较常见的手法,经过这种处理之后木材在往后的使用中就没那么容易变形了。当下听在耳朵里,也就应下了。 许盈知道,雕版印刷术不只是这么简单,等到木匠领命办事,他又叫来了造纸、制墨的工匠。印刷用的纸相比日常所用,要韧性更强,光滑度的要求也更高,对于吸水率的要求也和日常所用有差异,得让造纸的匠人按照这个要求试验出可用的。 墨则是另一回事了,古代印刷用水墨,和写字用的墨差不多,只是成本更低。许盈记得历史上印书用的松烟墨常常是制作墨锭的下脚料,现在庄园中也制松烟墨,这个倒是不难得。 然后一切和制作墨锭差不多,只是不用上模具做成墨块,也不需要制成固体,在加胶之后就算完工了——许盈记得《古代手工业通史》中的描述,这个时候的墨是很臭的,需要等自然散味。 等上几个月臭味几乎就没有了,印书更是闻不出来。而且经过了自然散味的时间,墨会更好用,更加精光照人。 得了 许盈的吩咐,这些工匠就去忙了。 因为他已经指明了方向,所以许盈觉得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成果,雕版印刷术指日可待——至于说为什么是雕版印刷术,而没有直接上马更加先进的活字印刷术,只能说,活字印刷术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 在仔细考虑之后许盈还是选择了雕版印刷术。 事实上,宋代毕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直到封建王朝结束,也没有真正取代过雕版印刷术。应该说,它最后是和雕版印刷术一起,被西方来的、更先进的印刷术取代了。 古人看的到活字印刷术的好处,但更能看到其中的不好。活字无法做到严丝合缝,陶活字容易破碎损坏,木活字则是容易变形。铜活字没了那些毛病,但是价格高昂!要知道,活字印刷术本身就是为了降低雕版印刷的成本才出现的,如果成本上没有优势,何必要用活字印刷呢? 难道活字印刷效率更高? 要知道,活字印刷还要排版呢!排版或许比雕版要快一些,但考虑到活字印刷术其他不便上浪费的时间,谁的效率更高还真说不好。 活字印刷直到明清时,也只有一些价格便宜、质量很低劣的印刷品会使用,始终未能成为主流——皇家不惜工本搞过铜活字,印刷质量不输雕版,但也就是一两套,这不能以常理论之。 送走了工匠们,许盈又专下心来研究甲骨文。不多时,忽然又奴子禀报,说是罗真来了。 许盈请他进来,连桌面上的甲骨都没收,笑着道:“难得阿真你主动来访啊!” “说的你好似爱走动一般。”罗真嘟哝了一句。他自然看得出来,许盈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交际。或者说,许盈不喜欢和一群不熟的人进行毫无意义的交际,既无聊,又没什么收获。 可惜的是,时下大部分交际都是如此。 罗真也没有和许盈太过废话,见许盈又忙着鼓捣他那些宝贝甲骨了,也不愿意耽误他。便直接道:“听吴轲说,玉郎的《战国论》已经修改完毕,可否一观?”
第70章 许盈写《战国论》并不是秘密,或许一开始大家不知道,但他都写了这么多年了,又没有刻意瞒着。像罗真这样的走得近的朋友,那自然是知道的。不只是知道,他还看过一部分初稿。 正是因为看过一部分初稿,所以才这样心心念念。吴轲一说《战国论》校对修改完成了,他立刻就来借阅了。 小伙伴要借自己刚刚校对、修改完毕的《战国论》去看,许盈自然是无不可的。只不过当下他却只能拿出一部分稿件,解释道:“你这话可说的太迟了一些,校对完毕之后,先生就拿走了大半,如今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裴庆是当初布置这个作业的人,此时作业完成了,作为老师肯定是最先看到的。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读,还特意跑到了临川找到临川王羊琮一起——这又是许盈不知道的了。 罗真看着剩下的稿件,倒也没挑。当即用布包包了,自己抱着拿回了家。 之后几日在家时,他常常呆在书房读这些稿件。这个举动引起了同族兄弟的好奇,大家都知道罗真是什么性格,那真是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家伙,平日也不怎么见他如何用功。特意在他院子里安置的书房常常是个摆设,根本不见他用几次。 若不是现在教导他的老师还算能约束他,恐怕他连读书这件事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不过气人的就是这个了,即使是这样,他的功课在同龄的同族中也是一等一的好——事实上,如果不是保持了这个地位,他也无法像如今这样自由,父母长辈恐怕早就想方设法管教他了。 所以罗真的用功努力不是他真的想努力,而是仔细考虑利弊之后做出的最优解。 现在罗真忽然日日呆在书房,难道是忽然觉得书房才是最好睡觉的地方了吗?不过这也说不通啊!他身边的人都不是瞎子,真的拿书房当睡房,立刻就会有人去给族长和夫人打小报告,他哪能安睡! 出于这样的好奇,几个平常相对熟悉一些的同族特意来拜访他。 别说,虽然依旧是懒洋洋地靠在隐囊上,但手上拿的还真是文稿之类。有人就忍不住了,问道:“六弟这是在读哪位 大家的文章,竟然如此手不释卷?” 罗氏这样的大家族,就算不说整个家族一起序齿,亲兄弟的孩子一起序齿还是很常见的。罗真就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序齿,他们都有同一个祖父。在这个排行中,他行六,眼前这个是他堂兄。 “也没什么。”罗真漫不经心道:“也不是什么大家之言,不过是同窗之作,闲来无事翻阅一番罢了。” 虽然和许盈一起读书的还有一些书童,但按照此时的认知,这些书童自然称不上同窗。所以罗真说同窗,那就是许盈了。 对于许盈,这些罗氏子弟是知道的,毕竟这也算是自家一个‘邻居’了。一开始不知道,这么几年下来总有知道的机会。再加上罗真如今常常住在东塘庄园读书,唯一的一个同窗就是许盈,堂兄弟间哪能一点儿声气都不通。 罗真虽然从来没有刻意说起过许盈什么,但同族之人也能从他日常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他其实很推崇许盈...真要说起来,罗真其实没有刻意谈论过任何人!以他的性格,就算看重一个人也不会如此表现。 说实在的,罗真如此倒是让家族中的同辈有些不服气了...罗真平常冷淡,或者说怠惰,根本懒得与人相亲。如果对所有人都如此也就算了,大家只当他是性情如此,事实上如今这年头,这样任性旷达之士也多。 以罗真的天资,将来混个名士轻轻松松...而既然是名士,自然就会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他这样实在说不上奇怪。 许盈或许也是势族高门的郎君,但相对于自家人来说也不过就是‘外人’而已,罗真凭什么偏对他要‘另眼相待’? 眼前这个堂兄撇了撇嘴,上前道:“这就是六弟说假话了,许氏小郎君少有早慧之名,六七岁便能作《竹石》诗,甚至还得过天子称赞。他写的文章,能视作一般小儿之作?” 这样说着,已经将罗真面前三足矮几上一沓文稿中、最上面几页拿起。只见上书标题‘韩国论’三个字,心里立即有些嗤笑。这显然是说古的策论文章,这种文章似乎读过几天书就能下笔写就,只是写的言之有物的,百里无一。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45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