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闻声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急切的拦着他就要仔细查看:“伤到哪了?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唐缇按住了她要扒去衣服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还是一如既往推拒的模样道:“已经痊愈,多谢殿下挂怀。” 高朝这才后知后觉,难怪差点都将京城翻过来了,都未寻到他踪影。 高朝忽然行念一动看向唐缇问:“你既寻到了机会逃跑,就该躲本殿躲得远远的,何故又回来?” 唐缇眼眸清亮,目光露在高朝的身上,带着些许灰,沉静半晌似是妥协道:“唐二想通了。” 高朝挑了挑眉头问:“想通什么?” 唐缇忽然跪倒在地道:“殿下,唐二不想等了,这天下既已是囊中之物,何不早早掌于手中,殿下继位,我父亲的去向便再无忧患,父亲的安危与其由圣上定夺,我更信殿下。”
第111章 戚禅和赶到时,恰瞧见屋门从里打开,高朝一脸的春风得意,笑盈盈的拉着唐缇的手腕不肯撒开。 许久未见到过殿下展颜,至少在面对他时,一直不曾有过。 戚禅和唇抿成一条直线,沉着眸子看向唐缇,等着他将高朝的手拂去。 恰唐缇也抬眸,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见戚禅和的眸光落在高朝拉着自己的手上,他嘴角微微一勾,心里依然琢磨出了七七八八来,难怪戚禅和对自己从没什么好脸色,合着高朝这事,囫囵就蒙着他一个人。 如今细细一想,戚禅和对高朝的态度实在微妙。 想起他曾毫不设防的真心待这两人,心头怒意便似燎原,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白,尤其戚禅和看高朝的目光,唐缇想了想,像是儿时自己瞧上的那匹千里马被旁人骑了一般无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与此刻感觉很是贴切。 他忽嘴角勾了勾,看向一旁的高朝。 戚禅和瞳孔忽猛然睁大,雾沉沉的眸子里倒映两人相贴的身影,有高朝惊愕后的娇羞,也有唐缇故意为之的挑衅。 唐缇紧紧拥着高朝,下巴贴在她脖颈,极其亲密..... “殿下!”戚禅和握拳上前。 这一声搅扰,惊了两人,唐缇忙往后撤了一步,眼睛里是猝不及防的错愕,高朝则是带了几分不悦。 高朝自然不悦,她好不容易等到唐缇情难自禁与她说些什么,没成想又叫戚禅和搅合散了。 她上前一步遮挡在唐缇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戚禅和:“滚去门外守着!” 戚禅和看她这袒护模样,还有这毫不留情的呵斥,叫他心口刺疼,他开口道:“殿下,城外来信。” 果不其然,高朝面上露出几分兴奋来,可回头看看唐缇,有些犹豫。 唐缇眯了眯眼眸,忽而上前,在戚禅和的目光下抬手摸了摸高朝的发冠,似是不经意间,却透着些许亲昵,高朝怔愣一瞬脸颊微微发红。 “去吧,唐二等着殿下的消息。”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温柔。 戚禅和神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怪异,自方才起,他便觉察出不对劲来,唐二这态度实在反常。 他心猛然一坠,莫不是他已经发现了! 高朝哪里管得了这些,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转身便要离去。 只是临走还不忘问道:“你当真不跟本殿回府?” 唐缇摇了摇头,问道:“殿下可查清上次刺杀一事了?” 说起上回刺杀,高朝脸色有些难看,她隐约也知这事到底是因何而起,只是......她敛了敛眼眸没说话。 唐缇了然,心里有些耻然,话里却是给了台阶道:“我在外踪迹不定,反倒安生些,总归不会再遇刺,我既会主动寻殿下便已然表明态度,我家中亲人如今都在京城,我还能去何处?殿下这是不信我?” 高朝见他语气逐渐冰冷,遂也知不能勉强,妥协道:“信的,自然是信的,那便如此吧。” 说着便依依不舍转身离去,戚禅和跟着一道离去。 自始至终,戚禅和都未说一句话,像是没瞧见唐缇人,只是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眼里诸多深意。 这人,如何都是留不得的。 人一走,唐缇面上的笑意便散去,垂首看了眼被攥的发皱的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莫一刻钟后,他驾马离去,只是刚上马车时,车夫提醒道:“公子,咱身后好似.......” 唐缇余光瞥了一眼,没应声,显眼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若是无人跟守,那才是意外,只是道:“回谢府。” 车夫“欸”了一声,驾马离去。 唐缇靠在车壁上,看着外头的景色,碾了碾指腹,好似仍有方才那人残有的余香,说不来是厌恶还是喜欢,只觉得这幽幽香气无一不在提醒他是个蠢货。 眼里是参不透的麻木,说他恩将仇报也好,说他没良心也罢,今日这谢怀总归是被他拖下水了,就当是欠谢怀的吧。 诚然,今日他的目标从不是高朝,高朝不过是用来激戚禅和的棋子,若是叫他知晓高朝身份有泄漏之向,依着戚禅和的脾性,该坐不住了。 果如他所想,人刚进了谢家宅,身后的尾巴便折道而返,直奔戚禅和府中。 “谢家!你没瞧错!”戚禅和脸色严峻,不可置信。 跪于下首之人忙应道:“是,属下瞧的清楚,确实是谢怀,谢大人家。” 谢怀,怎么会是谢怀,戚禅和从未讲过谢怀会掺和其中,他自知道谢怀本事,心忽而一坠,难怪今日见唐缇态度奇怪,莫不是谢怀已参透什么知晓了殿下的底细,又透露给了唐缇,才叫唐缇态度陡然转变?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去查,这些时日谢怀到底与谁人接触!细枝末节都查清楚!” 想到进来朝中巨变,又想起谢怀那双万事参透的眼睛,戚禅和自心中冉起从未有过的恐惧,便是近来形式严峻至此,他都从未有过,若谢怀当真知道,那他会告诉谁,为何收留唐缇,近来朝中的事他又掺和了多少! 若是再与陆绻.....他猛然又想到什么,那个神棍...... 他若是没记错,便是圣上命两人去找的,本还觉得有些诡秘的事,自谢怀这一线索浮出,好似是寻到了关巧,抽丝剥茧便有了脉络。 不能等了,再不能等了,他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淹没在黑夜之中。 是夜,谢怀方才从书房出来,便瞧见唐缇候在了廊檐下。 谢怀倒未觉错愕,走上前去问:“唐公子有事?” 唐缇的面上微微泛白,夹杂着这春日里的湿,带着些许惭愧道,忽而拱手朝谢怀行了一大礼。 谢怀没拦,承了这礼,无论是谢他收留照应还是为了旁的,这礼他谢怀都受得。 唐缇躬身并未起身,本以为谢怀会问,怎想谢怀只是一言未发,什么话都没说。 唐缇有些许汗颜,又拱起了身道:“谢大人,你不问为何?” 谢怀只是嘴角泛起些许凉意,看向他掐了掐手指道:“你去见二殿下了。” 唐缇瞪大了眼睛,惊愕至极。 “你命里自带戾气,又私欲极重,做事惯来不顾首尾,若非如此,唐家高山在仰之望被你拖累至此,你父亲也不至官运亨通之际因你入狱,你长姐也不至落胎再难怀孕,就连你那小妹也险些被人掳去做妾,受尽白眼,如今连我谢家也想利用,唐缇,你当真是混账至极!” 唐缇脸色发白,从未想过谢怀会将这些事尽数撕开,这是他深藏于心不愿面对之事,至深夜辗转反侧都不敢想之事,入肺入腹搅久久难眠心乱之事,如今明晃晃被掀开,让他身型微晃磕跪在地上。 “若非你妹夫相劝,你这样的人,万不可能入我谢家宅门,怎么有你跪在我身前这刻。” 唐缇咬了咬牙,有些许颓唐,犹如寒冬受凛冽寒风又经早时霜打一半,磕头认错道:“我唐缇自认罪该万死,待这日是了,由得谢大人随意处置,只求留一残命,照料我父余生便罢,今日教训字字珠玑,沦肌浃髓唐缇受教!” 谢怀只是冷哼一声嗤道:“也不知经你这一事,我谢某人可还有命处置你!” 唐缇自知理亏,再难自辩。 “滚回去!管事,给我好生看着,若是再招惹是非,坏我布局,也不必在看孟鹤之薄面,乱棍打死就是!” 他这话已然不顾情面,唐缇闻声瞳孔之缩,心中会有事未结,高朝那处的事还未见结果,这陡然禁足如何是好。 “谢大人.....” “闭嘴!”谢怀一声呵斥,难得见他温文尔雅慢吞的面上出现这般疾言厉色的神情,唐缇才惊觉,这回当是真的又犯了大错。 “你要想让你唐家人活着,就给我消停些,便是帮忙了!”回身又对着管事呵斥道:“带走!” 管事闻声忙寻来家丁,上前一步,先礼后兵道:“唐公子,请吧。” 唐缇看着谢怀晦暗不明的脸,未在反驳,攥了攥拳头站起身来将事情一一交代道:“高朝不足畏惧,最该忌惮的事戚禅和,经我这一事,他该忍不住了,该会提前布局,劳烦谢大人切记关注。” 见谢怀只是默然无声的看着他,唐缇自觉无言面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身后家丁跟在后。 他身型消瘦,佝偻着腰,似这寒风透着萧瑟,一步步走远。 谢怀长吁一口气道:“到是了解高朝,只是醒悟太晚,不然唐家也不会遭此横祸。” 管事凑上前去,看了眼淹没在黑暗中的唐缇道:“公子好生劝就是了,何至如此?” 谢怀狭了他一眼道:“劝他?他这人性子浮躁,劝就会听?若非伤他自尊,让他认清自己就是个祸害,怕是又要在整些旁的幺蛾子出来。” 管事闻声再无话可说。 谢怀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去往孟陆两家送封信,就说时候到了!” 管事连连点头,有些诧异问:“公子这是去哪?” 谢怀脚步匆匆回:“进宫!” 孟家 “姑爷让小的来传话,今夜怕是回来的晚,让夫人早些睡,莫要等他了。”夏添看了眼唐霜高高耸起的肚子劝慰道。 榻上之人,肚子高耸,都瞧不见人了,唐霜闻声扶着腰坐起来,夏添这才瞧见唐霜的脸来,也不知那娇小一人这几个月是如何忍下来的,瞧着就艰苦异常,总怕那细腰受不住这肚皮折了,看着便叫人心惊肉跳。 春织又冬忙上前扶着她。 “还在书房?”唐霜眨了眨眼睛问。 “是,陆大人也在。” “扶我起来,我去瞧瞧。这孩子闹腾,我也睡不安稳。”说着就晃荡着脚要站起身来。 春织本想劝劝,但想自家姑娘睡了一下午,是该动动身子了。 忙道:“姑娘别动,奴婢给您穿鞋!” 唐霜也乐的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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