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给了太子殿下,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怎么让林家那老虔婆吃大亏啊。 他知道林幼萱肯定有自己的谋算,不然信到手了,还送银子说不过去,且看她准备怎么让林老夫人难受吧。 “怎么感觉你是有私心的让我中饱私囊。”俞成武忍不住嘀咕。 陆少渊只是笑笑,说了一句谢谢指挥使的好茶,踏着未干的血迹离去。 营帐外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扑面的风裹着细纱。 他用布巾捂住口鼻,走到自己的马跟前翻身上马,一路朝着战火连绵的方向疾驰而去。 俞成武听着远去的马蹄声走出帐子,眺望已经成为黑点的身影,啧了一声。 谁能想到原本该守在皇帝的他,居然早早就离开京城,在陆少渊的献计下,他的人已经偷偷潜伏了数月,只等一个时机从另外一条道路准备对敌军夹角包围。 这一仗之后,鞑子们恐怕听到他们的国号就该尿裤子了。 所以这一仗之后,威远伯府就该真正由陆少渊继承了。 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选择没有错。 “不眠不休跑三日,跑死三匹马,他居然还能继续赶路,真是铁打的不成。”俞成武转身回营帐时嘟囔了一句。 所以他是真佩服陆少渊骨子里的这股狠劲,真是把自个往死里压榨啊。 ** “姑娘,打听清楚了,老夫人那三万两真的送到现在锦衣卫指挥使亲信手里,想来是真疏通好了。”冯妈妈在打听清楚那三万两最后去处,匆忙来告诉林幼萱。 林幼萱大概猜到了,但是这个事打听起来居然用了差不多一个月,也够保密的。 越是这样,她祖母才会那般放心吧,而且最近去探望都是通畅无阻,锦衣卫的诏狱都快要成了他们林家的庄子了。 “那更好不过了。”林幼萱想着那三万两,忍不住就想笑。 她这个葫芦里不知道卖什么药,冯妈妈实在是好奇,不过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听说她等等就知道了,只能耐着性子去等。 冯妈妈又说起另外的事:“离科考时间也不多了,舅老爷和您表兄快到京城了,估摸着不到七日。” “离开科还有半个月是吗?” 冯妈妈点头说是,林幼萱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虽然有和陆少渊通信,可他迟迟没提回京的事,让她不得不担忧,能赶得急吗? 日子就那么一日一日过去,在科举前七日,朝堂传出来说是边陲有人立下奇功,宋迦辰的名字也跟着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林幼萱得知这个喜讯的时候愣了半天,小舅舅居然一个人领着七个士兵突袭了敌国一个营,烧了人粮草,把人暗藏的营地彻底暴露了。但这不是大同那场仗,而是准备和鞑子联手制造战事,想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的几个蒙古部族。 此功是足于在史书上留下的传奇,叫林幼萱大半天都没能够回神,然后欢喜的去宋记给大舅舅报喜。 可有喜也有忧,陆少渊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眼见开科的那日来到,她亦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难道他错过了? 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林幼萱忍不住去找了陆少清,陆少清也茫然摇头,说:“兄长真的要参加科举吗,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他们是武将世家啊,顶多也是参加武举。 林幼萱只能在家里继续等消息,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过于焦虑,她又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境。 一时是自己绝望地对着陆少渊说:这是我此生做的最错的一次的决定。 一时又是陆少渊冷淡着和自己说:难道这不都是你的谋划之内吗? 什么谋划,为何是错误的决定。 她在梦里急迫地想找答案,可一连几日,梦境相同,却无法找到答案。总是在最后一刻真相要露出水面的时候,她就惊醒了。 每次醒来心头都一阵绞痛,梦境的一切,甚至让她跟着怀疑起来自己答应嫁给陆少渊是否是错误的。 冯妈妈看她连着快五日都心神不宁,只能请了郎中来,开了几幅安神药。但林幼萱一口都没喝,她明知道荒唐,但还是忍不住想在梦里找个真相。 可惜,除了重复的梦,没有任何进展。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怎么忽然就执着起来,就在忐忑和焦虑中,她终于等来的陆少渊的消息。 那是在科考结束当日,陆少渊在来信中写着:明日竹林寺一叙。 看着信的那一瞬,她脑海里升起一个更荒唐无比的念头,明日,她见了他,是不是就找到答案了?
第42章 赴约之日, 林幼萱思来想去,到底是坐在铜镜前上了妆。 本就是明媚的女子,黛眉如远山, 唇间一点嫣红, 更是娇得似那在烈日下绽放的海棠,艳丽耀眼得夺去周围一切的光彩。 冯妈妈在她发间插入如意头的步摇, 望着镜中的少女笑得直眯了眼:“姑娘这一装扮啊, 得叫陆世子挪不开眼睛了。” 林幼萱满腹心思都落在让人窒息心悸的梦境中, 闻言不见羞涩, 眼眸内反倒浮现几分忧虑。 不知为何, 她总感觉身体内还住着另外一个自己, 在拼尽全力地试图阻拦和陆少渊的亲近。 很诡异的感觉, 如若说出来, 恐怕会把所有人都吓到, 然后得请个神婆来给她驱邪吧。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站起身, 指尖轻轻扫过妆台, 最后回眸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 答案还是在陆少渊身上去找吧。 ——是否决定嫁他而不会后悔的答案! “走吧。”她松松挽着披帛迈出屋子。 这次相约的地点不在酒楼,而是京城有名的一座私人园子,名为逸园,是前朝留下来的。 前朝破灭,园子几经转手, 几乎不常开放让人游览了。陆少渊把她约到这儿来,还挺让她意外的。 冯妈妈在来路上就在猜测着说陆少渊可能是约她来赏菊的,听说园子里有几株菊花甚是稀有, 连宫里都不得见那种。 什么东西是皇帝没有的,所有可见珍贵。 而陆少渊确实是有此意。 前世他就常常见林幼萱侍弄花草, 对菊花亦有偏爱,他们院子内的菊花总是被照顾得很好。自从知道她还会药理能识草药后,他就知道她对花草的喜爱不及草药。 在前世侍弄花草,不过是因为不能再种植她的那些草药而已,花草成了她慰藉自己的替代品而已。 至于对菊花特别的钟情和关切,他想应该还是出于菊花浑身上下药用价值都高吧。 林幼萱的马车到达前院时,陆少渊已经等候在侧,见到她下马车来,很自然就伸手去扶她。 反倒是她犹豫了一瞬,余光扫了一眼他沐浴在阳光下温润的眉眼,才伸出了手。 她本就身形娇小,即便全身重量都压到身上,对于陆少渊而言也是轻飘飘的。他胳膊几乎没用力气,就将她稳稳扶着落了地,一抹藕色掠过眼帘,是她轻轻飘动的披帛。 他笑了,颇为感慨:“这是我上回抓住的那一条披帛吗?” 林幼萱不曾想到他如此细心,居然还记得,点头嗯了一声:“当时的世子爷实在太像不正经的人。” 拽住姑娘的东西,还用那种热烈无比的眼神盯着人姑娘瞧,没给一个大耳刮子真是对他够宽恕的了。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确实是好笑,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认同:“谢谢二姑娘当时给我留了脸面。” 她弯弯的眉微挑,侧目去看他,被他舒展的笑所感染,沉重的心情轻松不少。 “那我该谢谢世子爷当时拽住了我。”不然哪里有现在的她,可能早就声名狼藉地嫁入伯府,然后被世人都议论吧。 陆少渊心头骤然温暖起来,目光落在前方的花池间:“便是被姑娘当浪荡子打了,我还是要拽住姑娘的。” 话落,他才发现与自己并肩走着的落在了身后,他回身,看见她的一张脸在光照下苍白无比。 林幼萱沉溺在自己的设想中,只感到了身子一阵一阵地发冷。 ——如若她因为受祖母算计而失去清白,嫁给陆少渊,陆少渊又不知内情被迫娶了自己,那他会变成梦境中那个待自己冷漠的陆少渊吧。 梦中的情形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闪过,如同走马灯一样。 人常说梦里的事做不得真,可她的那些梦真实到连陆少渊抿起唇角时的弧度都清晰无比,更别提他总是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的血都会随着凉了下去。 “二姑娘?” 方才鲜活的少女,一瞬间脸上没了血色,连眼眸都蒙了一层灰般发暗,实在是叫人心惊。 陆少渊忍不住轻唤一声,朝她走去。 一直站着不动的少女忽地往后退:“陆世子,我这会儿心头有点乱!”她不但往后退,还伸出手挡住了他朝自己来的去路。 疏远的举动叫陆少渊忍不住拧起了眉心。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何故她又对自己要远离?! 林幼萱此刻心情确实乱得很。 她知道自己不该为了一个梦而退缩,而对他开始诸多猜疑,认为那个梦中的他也是真实的,是他可能不曾展露在自己眼前的一面。这对他不公平,可她只要想到,如若成亲后,她遇到了类似被陷害的事情,他不相信自己呢? 梦中的情景不也一样成了真吗?! 会如此去想,也让她看清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 ——她已经对陆少渊有了好感,有了超过所谓合伙人的好感。 就跟大表哥警告她的一样,不要把自己的心也给人了! 所以她退怯了,害怕了,犹豫了! 秋风吹拂而过,两人头顶的树叶卷着发黄的边瑟瑟抖动,摇曳的树影在她眉眼间覆盖了一层阴霾,而她也像树上那摇摇欲坠的黄叶片,孤独无依。 陆少渊安静地站在她手掌挡住的三步之外,为她圈地自困的举动心疼,不知为何就联想起她前世无人援助的境地。 从遇到他,以为终于得有依靠的时候,是他亲手狠狠把她推开,粉碎了她的念想,让她退回荒芜残破的天地……最终,连在人世多活一日都不愿意。 是何等绝望,才能让她一个懂得药理识得药草的人,放弃自救! “二姑娘,今日约见,其实有一要事相告,当年牵连林二老爷的百尸案快要重审了,届时朝廷一定会还你父亲的清白。”陆少渊坚定地迈开步子,朝她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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