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不像了。李幼如想起达慕沙那张俊美的面容,若是生成女子也堪称国色了,“说不定我根本不是她的女儿,你们认错了人。” “不会。” “你还是不说缘由?” “是。” 李幼如眯着眼瞧他毫无破绽的面容,反而是刚刚自己被他的行为举止吓了一跳。 带着一丝玩味她心中有个念头浮现,便缓声问道:“你现在口口声声所说如此肯定,若我想要那个位置,你会帮我?” “这就是你想要的话,可以。” 李幼如说:“祭礼当日,娄旭就会公开我的身份,他与医谷门主辛夷私下应当达成了某种合意,他也会出面作证。” 这件事情国师仿佛早已知晓,只轻点额首。 “他想要娶我,但我却并不想嫁他。难道公主也不能选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李幼如抬眼望向他,灵动的眉眼里下是义无反顾的坚定,是绝不动摇的信念。 她忽而扬起笑容道:“我不想嫁,国师你能帮我吗?” 只是对方古井无波的双眼里却忽然泛起涟漪,因此失神一瞬,但也仅只是那一瞬间。 很快他便恢复成了那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国师。可也并没有回答李幼如的问题,而是看向了神像,“一切自有天意。” “天意。”李幼如想着这何其缥缈的词语,却也困了她自己这般多年,“国师,你真的能看到天意吗,就像我们初见时所说的,我会很长寿。” “嗯。” “除此之外还有吗?” “天已经亮了。” 国师忽而转身,缓步走到门口处前朝她说:“时辰到了之后,自会有人来带你出去。” 像一阵云烟般的便消失在门后,徒留下李幼如一人在大殿之中。 修行之人难不成都是如此随心所欲的,她心中叹息着不知该如何评断,正揉着膝盖的疼痛终于想起了自己进来大殿后丢在角落里的药箱子。 打开箱子拿出药散和银针,她轻皱着眉头将膝盖上插了几针,这才觉得身子爽利了一些。 李幼如盯着膝盖上的银针,又想起了忍冬当初教授她医术的情形,现下想来心中既觉得欣慰却也觉得有些悲凉。 老者从未有一日忘却隼姬公主,也为她的死自己无能为力而束缚了一辈子。可他大约也想不到自己在最后几年的日子里,居然碰巧救下了李幼如。 而以辛夷的行事作风也绝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想必忍冬就是这般抱着遗憾离去了。 将针取出又敷上药后,她重新拖着脚走回点着长明灯的偏殿里,在那背对着自己的牌位前站定,将一个空药瓶放置在供桌上。 李幼如问:“身边的人都爱着你,可极乐引毒发的时候,你在对谁爱而不得呢?” 可惜早已逝去的人无法回答,更不知这毒最终是谁下的。 而这种毒药却也在微生敛身上出现了,正因为阿敛出现在了萤卓,他们之间的命运才不断纠缠至今。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毕竟我也跌过跟头。”李幼如想起宁石清时,说话声音仍有些许干涩,“但现今我有喜欢的人了,一开始我只将他当作不知哪儿来的小少爷,不过他只是一开始嘴巴有些坏。” 苦涩的回忆后,萤卓山中遇到阿敛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却颇为怀念,最初那个为了面子还会撒谎报大年龄的少年现在却为她逐渐变得沉稳。 在她面前,少年的心性一直没有变过,可当初自己伤他留下的那些却也不会轻易消失。 靠坐在供桌下,李幼如缓缓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倾吐而出,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提及一些疑惑的事情,又比如说自己之后还会不会又换名字。 寂静的室内里只有她小声细语的声音,又或者隐瞒下去不再有意义,也因为此处不会有外人闯入才放松了警惕。 也正如国师所说的,直至入夜后外面才有了声响传来,一个祭祀在门外呼唤着她的名字:“姑娘,时辰已经到了。” 李幼如背着药箱起身走出去的时候,脚步已经软得虚浮了。 “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祭祀见她踉踉跄跄的走路,赶忙上去说:“等等,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李幼如无力道:“回屋子,我还能去哪儿。” “那我领你回去吧,毕竟姑娘不认识路,再冲撞了人便不好了。” 没有心思再去打发眼前的祭祀,李幼如干脆便点头同意了,“对了,祭礼是明日吗?” “是的。” “国师没有要你转达的话吗?” 祭祀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莫非国师有来过主殿吗?” 李幼如顿了一下才道:“他会经常来吗,我倒是没见到他。” “主殿也不是任何时间都能进,只有一些特殊的日子可以,例如现在是祭礼。”这个祭祀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性子还有些跳脱,“国师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屋内的,连我们都不常见到他。” 高雅寡言的国师居然也会悄悄去主殿,李幼如细想便觉得怪异,难道对方真是特地来见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国师去主殿是为了祭礼祈福做准备,现下看来却不是。 忽然前面传来声响:“大都督怎么在此处?” 上官获锦瞧见李幼如一瘸一拐走来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我奉命来此等候姑娘的。” 祭祀在他们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纵使再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他出声制止前,李幼如先开口说:“谢谢你带我过来,余下路我自己走就行。” 祭祀哑然,只能俯身退下。 “李幼如,你腿怎么了。”上官获锦盯着她膝盖处,“你自己就是医师,难道都不能理好自己的身子吗。” “吵死了。” 李幼如面无表情刚从他身旁走过,臂膀立刻就被人紧攥,“你现下知道了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还要这么作践自己?!” “我瞧不出我自己是什么身份,毕竟上官大人对我大呼小叫的,倒有几分怀念你之前不说话的样子了。” 上官获锦努力压下怒火,沉声道:“那你要让我如何做。” “我可不敢对你指手画脚。”李幼如这才感觉臂膀上的手缓慢松开了,“也难怪你当时对我说过那番话,原来你一早就知道娄旭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现下落在你们手里还能做什么呢?” “大人一直记挂着你,想娶你,未必是假话。” “那你呢?” 李幼如笑吟吟看向他,“听闻漠北王室都能有好多情人,你又有几分这种想法。” 上官获锦那张寻常的面容上立刻浮现出些许窘迫,只垂下头说:“这并非我能决定的。” “真是没有一点意思的回答。”同他的人一样,都让李幼如感到厌烦。 但李幼如现下却没有立刻将这种情绪放到明面上,只是缓慢拖着腿向前走,直至上官获锦再度开口说话。 他小心翼翼道:“当初我所说的长弓,就在大人手中。” “无妨,那便是他的了。”李幼如捏紧拳头道。 “…那你为何不愿再碰弓箭了,真正的缘由是什么?” 他心中始终还记挂着那一夜不愉快的争吵,更不愿相信那就是真相,“我期盼着总有一日,我们能在漠北成为载入史册的神射手。” 就像那一日正中靶心的利箭引起了众人沸腾的欢呼,他也如此希望漠北的子民能够瞻仰这样的美丽与强大。
第67章 原先屋内的侍卫侍女都替换成了上官获锦麾下的人, 李幼如进到院内的时候见到的都是陌生面孔。 之前那些人大约都被调走去了别处,便同那些等着的人道:“准备些吃的端到我屋里。” 侍女下意识微抬眼看着上官获锦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才应声走出去准备吃食。 “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李幼如进屋后发现上官获锦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么多人守着, 还怕我跑了不成。” 不过即便她这般冷嘲热讽,对方只皱着眉头仍旧不动。 待到吃食都上来了之后, 李幼如便彻底将他的存在无视了, 直到膳食也撤下后,外头才有人进来通传。 “大都督, 随军的医师到了。” 上官获锦闻言点头道:“带他进来。”说完又瞧向李幼如,目光扫向她的膝下, “你不说, 我便只能命人看了。” 此举也是为了保障王室血脉, 他心中如此道, 并非出于私心。 随军的医师李幼如是第一次见, 有些黝黑的皮肤,但双眼炯炯有神, 年纪看着也很轻。 他抱拳道:“见过大都督, 属下是金武营的医师,胡威。” “起身吧,胡威,你来为她诊断。”上官获锦眼光瞥向李幼如, 淡淡道:“仔细小心些,这位是尊贵无比的人。” 胡威应了是后才敢光明正大将视线放在那珠帘后身影上,刚刚进门时他便感觉到了屋内有股不寻常的气氛涌动着, 里头一直没出声的人却是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胡威上前掀开珠帘,这才看清楚了模样。 一个漂亮的红发女子, 眉眼生的十分灵动,但是神情却带着疏离感,看着你时就只是纯粹的打量一个什么新物件。 她并不开口说话,胡威站着有些迟疑说些什么来。 军营里大多都是男子,平日里也不需要多客套些什么斯文话语,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女子不说,还是一个身份显贵的女子。 “姑娘,不知道何处身体不舒服?” 李幼如也不扭捏,既然人来了,不让他瞧过上官获锦肯定不会轻易死心。 她手指轻点在膝上,“这儿。” 胡威盯着她的裙摆,磕磕巴巴道:“能让我看看…不是,现在状况如何了。”他感觉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更感觉到脑后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这只是老毛病,看了也无妨。” 李幼如稍微撩起裙摆,露出瘦长白皙的双腿,“你既然是军医,应当也见过不少这种病症吧。” “冒犯了。”胡威边摸过骨头,按压几处地方询问李幼如感觉如何,刚刚心中的忐忑感此刻在看诊中逐渐被丢到了脑后。 他紧皱着眉头,问:“姑娘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了,之前为你诊治的大夫想必也已经尽力了。” 伤虽然已养了几年,可是终归是伤到了底子。 胡威所说的话李幼如并不意外,先前便已经知晓了,只不过是外头一直听着的上官获锦按捺不住情绪,掀开珠帘进来后就怒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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