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如放下裙摆,冷眼看向他:“吵什么。” “…这怎么可能,你的腿何时伤得如此重。”上官获锦紧盯着胡威,“你确定吗。” 胡威有些惶恐,但还是点头说:“军中偶尔也有这种情况,身子勉强太过,即便之后救回来也难恢复了。这位姑娘的伤应有十年之久,今后还是要避免太过劳累,特别膝下不能再伤。” 李幼如安静听着早已知晓的事实,缓缓闭上了双目。 最初在知道自己无法再骑马的时候,她一度曾崩溃过,花了许多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忍冬问她是否要研习医术之后,她便有意将骑射藏起,再也不去碰这个伤口。 上官获锦想起了他们来观星台时,李幼如也是坐的马车,问:“可有医治的法子?” “现下能保持如此已经不易,属下医术不精。” 漠北是极为崇尚骑射的地界,这种事情落在任何一个喜爱骑射的人身上都是一种巨大噩耗。 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还是李幼如先打破了这个局面。 “我已经乏了,都先下去吧。” 上官获锦只能轻叹一口气,“我让人进来服侍,您早些休息。” 胡威跟着他一同走出外面,刚站定没多久便听到男人声音道:“今日之事你绝不可外传,若让我在外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我便杀了你。” “…是,大都督。” 胡威虽然还年轻却也已经明白什么该说什么是不该说,又领了赏赐后便悄然退回观星台外的军营营帐里了。 他心中也有疑惑刚刚那个女人的身份,正巧营帐内进来一个熟人,“我记得你前几日提起过,王上是不是带了位女人来观星台。”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是有此事没错。我想想,好像是个红发女子,有传闻说她很得王上宠爱。”来人摸着自己的下颌,狐疑看着他,“你不会是见到她了吧。” “…我只是听说她同大都督的关系匪浅,也许不是我们所想那般。” “谁知道呢,不过也有传闻说摄政王也很中意她。”压低了声音的人靠近胡威耳畔,“近日来军中不甚太平,各个世家之间多有小争斗,眼看都分成了好几派。这后头还有他国来使,风波可不会就如此平息了。” 胡威无奈道:“我就是一个军医而已,这些事情我不明白。” “多听听不是坏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拿了药草就往外走了。 胡威刚送走一个人,营帐内立刻又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个有张极为漂亮脸蛋的男人,进到营帐时,胡威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什么毛病。可对方却将目光直接锁定在自己身上,大步流星走到了面前。 “你是谁?”胡威回过神后问。 可对方却自顾自问:“你被唤入观星台,是不是她身子出了什么事?” “她?”胡威一怔,“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进观星台一事虽然不是秘密,却也并非这么快就会传开的事情。 更何况先前上官获锦就已经交代了不许外传,此刻更加不可能将事情告知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胡威后退几步,却被步步紧逼着。 男人有些焦急问:“阿游如何了,你告诉我。” “我不可能将事情告知外人的。”胡威看出他脸上略带担忧的神色,显然又是与那位红发女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而且你又是谁?”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了,可对方却全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门帘再度被人掀起,走进来的是一个手握折扇的男人,轻佻的神情一眼便令人觉得不大好惹。 “我是微生元雅。” 胡威顷刻间就反应过来,“微生公子,那这位就是…” 微生家族与奉安来的宁国公世子互为同盟,这件事情漠北无人不知,而且能被微生元雅在外如此称谓的人则也没有其余人了。 微生元雅道:“小敛,你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每次遇到她的事情就要如此慌神,稍微改改性子吧。” “我只要知道她如今是否安好。”微生敛眼神带着阴翳,“否则现在我就要进去。” 胡威睁大了眼睛,“两位公子,祭礼近在眼前,观星台此刻已经全面戒严了。” “而且…你们若是问那位姑娘安危,她目前是安好的,但除此之外我不能再说了。” 微生元雅笑眯眯看着他道,“你只看了她一人?” 胡威迟疑点点头,而微生敛脸上神色仍旧是阴沉,眸底冰霜更加晦暗。 “小敛,等到明日吧。”微生元雅低声道,“这之后才是我们该出场的场合。” 微生敛闻言甩手离去,徒留下胡威一脸莫名看着余下的微生元雅,“你们要做什么?” “明日你便知道了。”微生元雅朝他轻眨眼,随后转身也走出了营帐。 从睁眼那一刻开始,便能够听到有起此彼伏的鼓乐声从遥远的地方模糊传入耳中,李幼如紧握着阿敛留给自己的匕首时,才有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祭礼当日终于还是来了,虽然她先前并没有被安排参与祭礼,却仍然有人一早将极为隆重的服饰送来给她。 娄旭命人准备的是极为显眼的红色朝服,李幼如摸着艳红的衣裙,抬眼看向其余的首饰。 见她面露稍许沉思,侍女才小声开口问:“姑娘,我们开始梳妆吧。” “祭礼的时候都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吗?” “这是大人交待拿过来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李幼如微眯着眼,内心有些抗拒这个衣服,总觉对方送来的时候带着一些阴暗的心思。 侍女一眼看出了她的不满,立刻颤抖声音求情道:“姑娘,大人交待我们一定要办好这件事情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我也没说什么。”李幼如也不想过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 在侍女忙着为她梳妆的时候,她闭眼思虑着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直至外面传来敲门声。侍女们才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要快些才行。” 比起平常更加沉重的脑袋,令人不悦的颜色占据了自己大部分的视线。 在最后一刻终于全部穿戴好后,侍女们望着李幼如不禁也发出赞叹道:“姑娘真的很适合红色,实在是太美丽了。” “姑娘就快些去祭礼吧,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侍女们都恭敬俯身为她送行,将她交由一直守在门外的上官获锦带去会场。 李幼如无视了他眸中惊艳的神情,只想快些将这些无聊的事情都做完。 上官获锦略带伤感看着她,“今日之后,你便是漠北的公主了,李幼如,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也越来越远了。” “是。”李幼如面无表情看着他问,“你现在要改变主意吗?” “……我,”上官获锦只痛苦地闭上眼,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当年伤了腿。” 当年围猎骑射的魁首如今却再也无法重现当年的英姿飒爽,她永远无法再驰骋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 李幼如说:“若你只是为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感到愧疚,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不会再为过去所束缚,也不想随着他的同情而陷入一种悲惨的境遇。 祭礼会场鼓乐声逐渐清晰,愈发震动人心,令人浑身血液沸腾。 在达慕沙致辞祈祷完后,娄旭也站起身朝着底下情绪高昂的人群道:“今日不仅是新王登基的首次祭礼,本王也有一件喜事要朝我漠北子民们宣布!” 他转身看向达慕沙俯身行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王上,我们漠北王室受神明庇佑,今后必将延续千年万代。”
第68章 “漠北王万福, 漠北万古长存!” 随着摄政王娄旭半跪下身的高声呼喊,其余人也跟着跪下附和着,声音悠长震天鸣响, 此起彼伏从会场每个角落里传出。 达慕沙目光睥睨四下的人, 脸上神情不悲不喜,眼里只有麻木感。 但他仍轻勾嘴角问:“娄卿有何喜事要告知孤, 特地要选在祭礼当日。” “提起旧事也许会令王上不悦, 这件事情有关于已逝的隼姬公主。” “娄卿。” 达慕沙立刻沉下了声,虽然嘴角笑容还在可眼中的警告已经盯住了他, “隼姬公主已逝多年,事到如今还要提及…还是不要扰我母亲的清静了。” 可娄旭却没有因此而放弃, 反而是扬声道:“正因如此, 臣为了隼姬公主当年的遗愿, 才不得不将此事说出。” “遗愿?”达慕沙手指轻敲着椅座, 丝毫不相信他的话, “当年侍奉母亲的人都已经身死,若是当年你便知晓此事, 为何如今才提出来。” “此事关系重大,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臣不敢告知王上。” 达慕沙瞧了他许久后才嗤笑一声,“莫非此事还同娄卿特意将我的医师带走有关?也罢,孤准了。” 他倒是想要听听娄旭这几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甚至前两日还故意耍了伎俩将李幼如从屋子里带走了,虽然之后有国师介入未能如愿,可终究很令人不悦。 娄旭仰起脸道:“隼姬公主当年生下的小公主, 臣找到了。” “……” 话语刚落,四周站着的人都不约而同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娄旭, 仿佛他刚刚说出了什么天方夜谭。 而坐在主位的达慕沙狠狠将手边的烟杆砸向了娄旭,原本麻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狠,见势不对的人们都赶忙颤颤巍巍跪下,生怕这两位若当场起冲突,连累他们一旁的人遭殃。 达慕沙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王上,臣找到了当年被送出宫的小公主了,即是隼姬公主的女儿,也就是您的妹妹。”娄旭侧身避开了烟杆砸在身上,但却十分满意看到得知消息的人所露出的表情,“这于漠北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烟杆碎成几截在地,死一般的寂静声之后,才逐渐有了细碎的窃窃私语,而小公主的事情不需半日就能传遍整个漠北最上端的权贵们。 “孤如何相信这荒谬的事情。” 二十余年过去了,那个出生不过几日就夭折的孩子此刻却说还活着。达慕沙缓步走到他面前,淡淡开口道:“总该将人带到孤面前,解释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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