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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气愤尴尬的时刻，男子先开了口，他道：“就知道你多管闲事。” 十七紧绷的身躯在他一言后放松下来，两手解开蒙面用的窗帘子一角，低声嘟嚷了一句，“想不到是容公子来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本想看看这个国家的黑夜是怎样的，却不料有一袭白影跑过。”容公子坐在窗下的藤椅上，侧头留意着窗外有无追兵，接着道，“反正闲着无事，我便跟过去瞧瞧。” 十七坐在桌边，蜡烛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在墙上映照出她的剪影，她想了想，呼气把火光吹灭，循着月色望想容公子，很是真诚地说道：“方才多谢你。” 容公子只是笑笑，淡淡道：“是我多谢你。” 这话回得奇怪，但十七却不去细想。因着满脑子都是适才偷听时那两个汉子说的话，她托腮沉思良久，心里觉得只要跟上那两个男汉的线索，便可把炼丹一事查出个所以然来。 容公子看十七久久不语，但一脸认真，他心一沉，“你一个女子真要管这闲事了？恕我直言，朱朝皇帝和太子都无用，内治太乱，你一个平凡女子不必为这国家舍命冒险。” “皇帝是无用，可谁说太子无用了？”十七皱眉，“你这人说话怪里怪气的，究竟是哪个小国的人？” “不论我是哪个小国的人，治国都要讲眼看八路之法。”他跷腿，“我来朱朝游玩一段时间，都知道许多地方有女子失踪，但朝廷没有一个人重视的，你说，太子监国，有无用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重视？这只是你的短见。”十七大是不屑道。 容公子呵呵一笑，“十七姑娘，你和这个太子认识吗？怎么处处维护着他？” 十七自知失言，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道：“身为朱朝人，怎么可能让你诋毁国家呢？” 容公子拉长声音，意味深长说道：“哦？是吗？” “不然呢？”十七顿时觉得容公子可笑，“我方才看到有缇骑追查此事了，说明朝廷已经开始动手清理了，那你说，朝廷重不重视？” “是可那缇骑有去无回啊！”容公子摊摊手，哂笑道，“光重视有什么用呢？手下太弱，成不了大事。” 容公子的话句句顶撞在十七的心口上，可他说的话一针见血，十七反驳无力，整个人就泄气下来了。 容公子只看着她，忽然笑意吟吟道：“不过我有办法，你愿意一听么？”
第78章 依他之计 十七扭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查清此事，但我可以帮你。”容公子循循引诱，坐正了身子，认真道，“你只需要有人里应外合而已，我可以帮你，你看符登的功夫就不错吧？其实我比他更厉害，你要不要见识一下呢？”话毕，他拍拍他结实的手臂道。 “我才和你认识一天，还不知道你靠谱不靠谱呢！”十七甩甩手，卯足力气把容公子拉起来后把他往门外推，“夜深了，你一个男子在我这儿可是有损我的清誉啊！” 容公子死撑着不走，“十七姑娘，女子势单力薄，怎么不考虑投靠男子呢？我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啊！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帮你通知这里的锦卫门，一路随你深入虎穴，挖出真相嘛！” 十七双手一停，觉得这话倒是有点道理，但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她狐疑道：“你不会像符登一般‘见义勇为’吧？还是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可告诉你，我没钱啊！要钱你得找卫九！” “我比符登精明，报酬肯定得要，不过不是要钱……”容公子卖起了关子，又怕十七追问不休，又道，“反正你给的起，也只有你能给。” “等等……”十七退了几步，两手戒备的护住胸膛，“你要的不会是……” “怎么可能呢？”容公子摇头否认，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话中有似有似无的笑意，又夹着几分怜惜哀叹，“我只不过是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英勇赴死而已啊。” 因为他的语气不大对，十七竟有一瞬间分辨不出他的话究竟对谁而说。 半晌过后，十七才撇嘴道：“此行我是去查清敌情，十七去救无辜女子的，才不是送死去呢。” “有我在，你是去救人，我不在，你便是去送死。”容成轼反手用凉凉的手指抚上十七的白净的手，又抚上她清瘦的手臂，细捏两下，笑道，“你这样瘦，又没有习武，还要逞强？” 十七急切地把手臂抽回，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可别再毛手毛脚的，再碰我一点点我就要喊卫九了！” “哈哈！押镖的人睡眠很轻，要是他醒着，早就进来赶我走了。”容公子两个手指头摩擦一下，“我给他的茶水里下了好眠药，他这一觉一定睡得香。” 然而容公子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神气时，不曾想十七气冲冲倒头大骂他一顿，生生的把他轰走了。 第二日天不亮，十七便在桌上留下一纸书信，嘱托店小二一定要交给卫九后便与容公子共同启程。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容公子，所以给卫九拖了话，利用遍布全国的眼线，一定要跟紧自己了。 经过上次被小齐毒打一事，十七惜命多了。 容公子骑着黑马，符登也骑马跟在后头，他们护送十七到近城门的巷子口便停下，十七转身，严肃再三道：“我有点私事，你们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跟着我进去，知道了吗？” 两人点头说好，十七才放心进巷子里，直到走进巷子的尽头。她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假面皮敷在脸上，这假面皮是从前奉华给他们几个为他办事的部下的，好用来伪装自己，方便遇到什么事情时用来逃跑的。 “这……这是崇朝八贵族里长鱼家世代相传的手艺，这块假面你是如何得来的？难不成长鱼家还有后人活着？” 容公子的带着惊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十七猛地回头—— “你居然知道长鱼家？”
第79章 逼停马车 “你别看我口音不正就认为我们异国人不知道崇朝的事，崇朝八贵族的名号，在我们那儿是响当当的。” 容公子陡然提起八贵族，十七怅然若失，心里很不痛快，又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让他察觉，于是她拿出小铜镜自照，不紧不慢道：“长鱼家死于隆武帝下的格杀令中，怎么还会有后人活着？这假面可是我倾尽全部家当从黑市买来的。” 容公子更是惊奇，看十七覆上假面后完全变了另一人的容貌，讶然道：“这等奇物果真能从黑市买到？” “对，要不这样……”十七一面坏笑一面打着他的主意，“等我这趟顺利归来，我就到黑市寻块假面皮给你，就算是报酬了。反正你蒙脸也是不想让人见到你的样子，这报酬来得很合时宜啊！” 容公子并未说话，只是忍不住用手在十七的脸上揉捏一番。 十七诶了一声，抓住他乱捏的手，郑重道：“这次机会难得，你一定要随时告诉锦卫门我的行踪。我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万一我要是死在虎穴，我做鬼也来找你索命。”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容公子道，“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这事干完了，向朝廷要什么报酬岂不更好？” 一言惊醒梦中人，如果顺利，朝廷的报酬自然丰厚，可是再多的金银珠宝，能换顼元吗？她要的，朝廷始终给不了。 十七难掩失望心伤，要是容公子不提倒也罢了，提起来反而揭开她的伤心处。她烦恼得瞥向容公子，然而看着他蒙面的黑纱，忽然萌生出捏住黑纱一角想趁他不备时掀起的想法，然而她在下一刻就放弃了这念头。 天空微微亮，估摸着时分差不多了，十七便冲完全愣着看她的容公子若无其事一笑，“那我去了。” 话毕，十七便小跑到城门下坐着看旭日初升。待到日光从天边放晴时，她突然笑了出来，心想此行若能解开顼元的烦恼丝的话自身涉险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煎熬了这大半年，一出宫便让自己碰到了这无头案子的线索，或许也是命中注定要自己趟这浑水的。而且用女子炼丹这样丧尽天良的作为，十七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才狠得下心为之。 伴随着城门大开，有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咕噜咕噜地驶来。十七眯着眼看清了马车夫是昨夜所见的刀疤男子，便一个激灵跑出去用身子逼停了正行驶的马车。 “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婆子！”刀疤男大吼一声，怒发冲冠，“你不长眼睛吗！马车也敢撞上来！快闪开！” 十七不理他的发怒，反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用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刀疤男，软语哀求道：“小女子要到凌锦院去，可身上的银子被抢走了，要是打个顺路便让小女子蹭个车吧，就当做好事积德嘛！” 刀疤男眉毛一挑，打量了十七好几眼，声音一低道：“你也是到凌锦院去的人？你去做什么？”
第80章 车内争吵 “听大哥的话，难不成大哥也是到凌锦院去吗？”十七高兴地蹦跶到他的身边，扑闪着明亮清澈的双眼，借口张口就来，拜托道，“大哥就载我一程吧！凌锦院正在招学徒，错过这机会就没有下次了，要真成为了凌锦院的绣娘，小女子愿绣一副美人图赠与大哥作答谢！” 刀疤男摸着下巴回想，“这凌锦院招学徒？不是招看的上眼的绣娘么？” 刀疤男的话刚说完，这马车的帘子被突然掀开，有一个稍年轻的男子探出头来瞧着十七，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拉着刀疤男道：“咱们就送她一程，少一个则麻烦，多一个不算亏，说不定还有赏赐呢！” 刀疤男明显心动，挥手让十七上马车，“后头还有三个绣娘，你可要安分点！” “是是是，小女子保证全听大哥的！”十七一口答应，顺利地上了马车。 这马车由两匹马并驱，里头还算宽敞，除了方才探出头说话的男子外，还有三位姑娘，其中两个一个劲地聊着天笑得很欢，另一个姑娘只是默默的坐在角落，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定着眼瞧着出神。 十七坐稳当时，马车已经出了城。她对那沉静的姑娘有些好奇，靠近她身边坐着，看清楚她手里拿着一个用紫色云锦绣成的牡丹花坠子，便亲亲热热道：“姑娘的手艺真好，不过牡丹花不是红色的么？怎的用上紫色来绣了？” 那姑娘偏头看了一眼十七，并不答话。十七倒不见怪，细细地瞧着姑娘的模样，姑娘的容貌并不算出挑，顶多算是标志，可眉眼间有一模清冷之气，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同车在聊天的两姑娘注意到十七盯着清冷女子瞧，其中一个姑娘咯咯笑道：“你可别理她了，我们找她说话，她都没理我们，再是这样热脸贴冷屁股的，岂不是自讨无趣？” 十七却不这样认为，面带笑容转了话头道：“既然同坐一车，那就是缘分了。我叫阿七，从青原镇来的，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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