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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丹参吊住公主精神，再给些解百毒的汤药给公主服下，看看能不能有所缓解吧。”谢奋道。 十七抬手托腮，指尖不住地敲击桌面。她沉思良久，要是按谢奋说的做，那公主暂时还没死成，下毒的人便会再找机会下最后一次毒，只要顺着这个思路，断能抓到下毒的人，那就知道该下什么药救活公主了！ 谢奋走后，顼元便用大氅裹着十七把她带回寝殿，他屈指敲她脑袋道：“你们二人聊些什么啊？声音小成这样，难道暗中策划些什么小动作？” “怎敢呢？”十七睨他一眼，把她与谢奋的对话拣了要紧的对顼元说，然后垂头丧气道，“要是我还在百合宫就好了，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你不在百合宫，查起来也不难。”顼元泡一壶热腾腾的祁门红，心思深深。 白日，顼元上朝后，十七独自一人呆在寝殿里无聊透了。寝殿和外头的园子她是逛了无数遍，书册也看了无数卷，甚至百般聊赖地自己分饰二角下围棋，也下得腻了，整个人都烦闷得不行。 忽然一阵淅沥沥的滴答声打在窗户，十七晓得是下雨了。这时苏姑姑进来为暖炉添些炭丝，瞧十七看雨看得认真，便也不打扰，添了炭丝就要退下，却被十七三两下逮住。 “苏姑姑，算是我求你了。”十七双手合十，眼睛水汪汪的模样十分可怜，“我再这样憋下去可要憋出病来了，求姑姑好心，带我到外头走走吧！” 苏姑姑唉了一声，“不是奴婢不带姑娘到外头逛去，而是姑娘已经不是宫里人，要是出去招摇被人认出，可要怎么好？这个罪责，奴婢担不起啊。” “罪责我来担好了，姑姑就带我出去逛一圈，就一圈啦，求你了！”十七不依不饶，像小女儿家向母亲撒娇一样，挽住苏姑姑胳膊道。 “姑娘你看，外头下雨了，冬天下雨最冷了，殿里这样温暖，何必到外头受雨呢？”苏姑姑再次好意相劝。 十七不以为然，还为下雨高兴，拍掌道：“这下雨不就正好吗！打着油伞，谁能认出我来啊？下雨天这样冷，更是无人出来了。姑姑，你就行行好，带我逛逛嘛！我都要憋坏了。” 苏姑姑算是拿她没办法了，要是不答应下来，十七还真纠缠着不让她干活去了。她看着天色也的确少宫人走动，便连声说好，心想着赶紧带十七随意逛逛就成，应该无人发现的吧……
第96章 心生一计 正如十七猜想，下雨天的确无人在宫里瞎逛，十七乐得自在，自顾自地小声哼着小曲儿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走着。苏姑姑则是相反，她时刻留意四周，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着。 “姑娘，我看还是回宫去吧。”苏姑姑拉住像刚放出笼子的鸟儿般的十七，“殿下曾交代过，‘没有万一’，现在出来转了一圈也算是够了。” 十七乖巧地点点头，她也不想让苏姑姑难做，“那就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两人朝毓庆宫走，忽然转角位走来两个宫女，十七忙低下头。两个宫女撑着伞说着话，没有瞧见十七苏姑姑二人。 “冬天下雨不下雪，皇上登基以来啊，还是第一次呢！” “都说天有异象必定生变，这么巧宫里又发生了公主的事……都传公主烧得糊里糊涂的，太子都说不行了……难道青菖公主……” “要是太医都无法，那只怕公主是……命不久也……” 苏姑姑脸色僵硬，脚步飞快地上前严厉呵斥她们道：“如此口无遮拦，你们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在此说不吉利的话，难道就不怕砍头吗？你们有几个脑袋让侩子手砍？” “苏姑姑！”两宫女被突破出现的苏姑姑吓了一跳，知道说错话的她们一起跪下又是自掌嘴巴又是磕头，“我们说错话了，求姑姑不要回禀殿下主子，求姑姑不要回禀殿下主子……” “说！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两宫女吓得哆哆嗦嗦的，互相看对方一眼，谁都不敢回话，不停地哭着求饶。 “不说就以为我没有办法罚你们了是么？论官职，我比你们都要高，而且皇上也赐予我管辖宫女的权力，你们不会忘了吧？”苏姑姑令她们面对墙壁面壁思过，收走了她们的油纸伞，让她们淋雨跪着，“皇宫有规矩，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割谁的舌头。今日我把你们二人的样子都记下了，要是再有下次，就不只是面壁思过简单了。” “谢苏姑姑饶命，谢苏姑姑饶命……” 苏姑姑与十七离去，耳边不断传来俩宫女的声音。十七灿然一笑，忍不住拍掌叫好，“姑姑罚的对。” “姑娘有所不知，我这是手下留情了。”苏姑姑叹了一口气，回忆道，“从前殿下很小的时候，被一个近身太监染了天花，浑身都是红点，真是可怕极了。有一天，皇后娘娘听见一个宫女嚼舌根，居然敢说殿下命不久已……姑娘你不知道，说出来的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不久后太医们就断定殿下救不活了，娘娘伤心至极，命人杀了那宫女泄心头之恨，怎么知道宫女一死，殿下的病渐渐就好了起来，所以娘娘从此定下规矩，谁要是说不吉利的话，先拔舌头，再赐死。” 十七转头看看被雨淋得冻成一团的两个宫女，比起死，冻她们一回真是手下留情了。 “姑娘，本来有句话，奴婢本不该说的。”苏姑姑望向十七，得了她的同意便往下说道，“姑娘以前的旧主刘选侍留着是个祸害，姑娘何不找个机会了结了她？” 苏姑姑的话说完，又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扶着宫墙似跑又走的，头发早已经被雨淋得松散，湿答答地糊在脸上犹如一个疯婆子，正往毓漱宫去。 毓漱宫与毓庆宫不远，苏姑姑本想先把十七送回去再叫侍卫来抓人，可十七不回，下颚朝宫女一扬，似笑非笑道：“苏姑姑你看，她就是刘选侍的侍女采翠，这不就是个了结她的好机会么？” 苏姑姑明白十七的意思，走近了拿下采翠，嗔怒道：“谁教你蓬头垢面在宫里行走的？还想到毓漱宫去？你有何居心！” “放开我放开我！”采翠拼命挣脱，地面水湿，脚底一滑，整个人便狠狠摔在地上，采翠便哇地放生嗷嚎大哭。 这时谢奋刚巧从毓漱宫出来，看见这一幕的他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采翠哭声凄凉，很是伤心。她听见谢奋的问话回过神来，立即跪在谢奋脚边哭喊：“奴婢求您了谢大人，从前日起小主一直在发烧，至今未退，奴婢让小奴才多次来禀报，却无太医肯去救治……医者父母心，奴婢求谢大人能到忘离轩去瞧一瞧小主，说到底也是皇上的嫔妃啊！” 谢奋还未答话，身旁的小太监便不屑道：“忘离轩形同冷宫，皇上早就不待见刘选侍了，为了这点小事来太医院数次，也不怕扰了各位大人？” “小意子，刘选侍虽住忘离轩，可这宫女说得也没错，她的确也是皇上的嫔妃，你不得这样无礼。”谢奋挥手让小太监退到一边，双手扶起采翠道，“刘选侍在发烧前可有吃了什么不洁之物么？” 采翠把手搭在谢奋的手掌上站起，脸上泛起红晕，她努力回想着，然后拼命摇头哽咽道：“膳食都是从御膳房送来的，想来也无不妥……哦！对！小主还去了百合宫吃了东西喝了茶！” “百合宫？”谢奋惊讶，心中疑云大起，“既然小主有恙，就当前去诊治，还请这位宫女为我带路。” 小太监见状，拦住谢奋急急抢先道：“还是由别的太医去一趟忘离轩好了，要是公主这边出了什么事，奴才怎么担待得起啊！” “所以你便留在这里，要是公主有什么起色，你马上来通知我。”谢奋做了个手势让小太监别再说了，挥手叫他退下，随后又对苏姑姑道，“姑姑请回，这里有我就行。” 一直压低伞延的十七忽然冷笑，露出脸对谢奋道：“那怎么行？我和苏姑姑必须同去。” 采翠一瞧十七的脸，眼睛越睁越大，几乎尖叫出声，苏姑姑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条随身纱巾就堵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呜……” 十七食指放在唇间叫她闭嘴，阴笑道：“请带路吧，忘离轩宫女采翠姑娘。”
第97章 咎由自取 忘离轩，顾名思义就是被皇上忘了、抛离了的人所居之地，苏姑姑说忘离轩形同冷宫，让刘选侍这样一心想攀高枝儿的人住进去，对她而言就是极大的屈辱了。 一路无言，到了忘离轩时已经走了许久的路了。这儿宫不像宫，苑不像苑，也没有个像样的牌匾，若是不留意很难发现这儿有的地方叫忘离轩。十七刚踏进轩里，发现轩里暗暗的，只有一个小太监挨着墙角坐着躲懒，他也算是机灵，见了苏姑姑和谢奋便立即起身低头称道：“谢大人好，苏姑姑好。” 然而小太监再抬头，就看见被苏姑姑抓住的采翠，他吓得忙摆手道：“这是出什么事啦？跟我没关系啊！一点儿也没关系啊！” “别大惊小怪的。”苏姑姑赶小太监走，“你出去候着，不许进来。” 十七皱了皱眉头，跟着苏姑姑进里头去。这忘离轩的内殿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那挂着的账帘清一色是灰白的，连一丁点的花纹也没有，那墙也是有几条裂缝，大概也是无人肯来修葺了，除了这些以外，桌椅之类的摆设也不多，在规制上可是比刘选侍住在百合宫时的出云轩差得远了，不仅如此，忘离轩在冬日里炭火也不足，所以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 刘选侍在朦胧中仿佛知道了有人来了，即使病得稀里糊涂，还是要端着小主架子，有气无力道：“来人是谁……怎么采翠不通传……你们也不请安……” 十七不说话，谢奋便上前请安，“刘小主安好。” 刘选侍喉头微动，苦涩万分，喊出她盼了许久都想喊出的话，“免礼，平身吧……” “是。”谢奋把真丝手帕放在刘选侍的脉搏上把探，发现刘选侍与公主的脉搏一样的混乱无章，问道，“听采翠姑娘说，刘小主到百合宫吃过点心喝过茶，能不能与我说说具体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那日……本宫到百合宫去，给和嫔请了安，她的婢女蕊儿，给本宫喝了她自制的安神茶……本宫就这样了……”刘选侍咳嗽几声，面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本宫就知道，和嫔看不惯本宫……想要害本宫……她有孕不喝茶……偏让本宫喝茶……” 苏姑姑暗暗冷笑，脸面上依旧恭顺问道：“那刘小主为何不去禀告皇后娘娘，或者皇上，让他们为您做主呢？” “咳咳……采翠去过，皇上与皇后都忙着，没召见她。”刘选侍憋屈得很，为了维持面子，又道，“皇后身子不好，皇上为朝廷的事忙，没召见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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