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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无法了。”十七一撒手把水又洒进御湖里，她站起来搓手道，“这倒让我想知道她的答案了，那个姑娘如今身在何方呢？” 侍从一愣，淡淡道：“她恐怕已经在月亮那头了吧。” 十七突然想那姑娘莫非已经去世了？这样说来倒是又挑起这侍从的伤心事了，又陷入了尴尬中。她忍不住想，不会是自己多疑了吧？于是她转过话头道：“你是皇子的贴身侍从，随意走动似乎不大好，可要回到重华宫去了。” 侍从仿佛梦醒，颔首道：“姑姑，后会有期。” 这侍从离去不过一刻，玉甑便到了这儿。他见十七坐在小亭子里发怔，故意干咳了两声引起十七注意道：“想什么这样入神？” “是你呀？”十七愣了愣，随后笑道，“也没想什么，只是等顼元等得有些闷，发呆罢了。” 玉甑侧头往重华宫方向看去，微微蹙眉又淡然地回过头来道：“皇上留殿下在重华宫宴饮，殿下让我来这儿给你传个话。” 十七明白玉甑的意思，但看玉甑并无离去之意，便邀他同坐亭子道：“月色好，风虽冷但并不刺骨，大人若无旁的要事便坐下来与我乘风赏月吧。” “月亮并不圆满，何来月色好之说？”玉甑听着十七的话也望向月亮，白光朦胧中仿佛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陶瓷娃娃放在十七面前道，“这是我十年前买下的，现在送你吧。” 这陶瓷娃娃色泽光亮，是一个狸猫的样子，那狸猫圆浑浑的，用双手捂住眼睛的模样极为憨厚，十七伸手摸了摸那带着玉甑零星体温的狸猫瓷娃娃，思绪飘到很远，喃喃道：“这瓷娃娃倒让我想起我兄长，他总喜欢戴着狸猫面具与我玩耍，从前无论我怎么想要抓下他的面具，他都不肯，说起来我从未见过他的容貌，只见过他的双眼。” 玉甑沉默地听着，看向十七的目光十分柔和，语气里带点怜惜自责道：“我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是我不好。” 十七摇摇头，淡然笑道：“都过去了，他也不在了，这狸猫娃娃正好给我当个精神慰藉。”她顿了顿，抬眸看他，“你是从重华宫过来的吧？公主如何了？” “公主吃错了东西，身子不适，皇上准她回宫去了。”玉甑目光一闪，“你这样问，难道公主生病是你的主意么？” “怎么会呢？”十七打着哈哈道，念头一转，压低声音暗示道，“你说公主这样逃避这婚事，究竟是为了谁呢？” 玉甑面不改色，反问道：“公主有公主的想法，谁人能够左右呢？” “公主的心上人便可以左右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十七歪着头打量着玉甑，他的英姿绝不逊色于顼元，只是性格冰冷，正经八道，倒是与顼元不一样，或许也正是这一不同之处，让青菖倾心。 玉甑被十七看得久了，他有些奇怪道：“我脸上粘东西了？” “你脸上倒没粘东西，是心里粘东西了，眼里粘东西了，要不怎么会没发现公主对你的用心呢？你说是吧，蒋大人。”十七耸耸肩直接道，“公主那日被你气哭了，你还不知道她心里有你么？” 玉甑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又道：“西昌皇子在宴席上虽不多言，但可看出是个稳重的人，值得托付。” “你怎么老是点不透呢！”十七急得跳起来，“公主喜欢你，不是喜欢容成轼，而你也对她有意，而且你可是锦卫门的指挥使，你何必把心爱之人往旁人怀里推呢！” 玉甑傻了眼，呆呆地看着大喊的十七，半响后突然笑了笑，伸手把十七按在位置上道：“你还是这样的脾性。” 这话说得无头无脑的，十七不仅听不懂话中之意，还想起不言苟笑的玉甑居然朝自己微笑，忽然就打了个冷战，她瞄了一眼玉甑，断断续续道：“我的脾性是如何，你倒是很清楚的样子，你就明说了吧，我实在猜不透你，就连你突然送我瓷娃娃的意图我也猜不透，更何况要猜你话中之意了。” “你何须要猜，送你瓷娃娃，只因今日是你的生辰。”玉甑带着笑意说完，负手踏步离去。 玉甑一连两笑，让十七愈发心里发毛，况且自己的生辰也是方才才想起的，就连顼元也不知晓，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若是知道自己的生辰，不就是知道自己是旧崇八岐楼的后人么？难道是顼元告诉他的？可顼元不会随便说起这事的。玉甑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皇上身边的人，这还如何得了？ 怀着一肚子的疑惑，十七回到百合宫去，忆云殿里欢声笑语的，也没合上殿门，且听声音倒不像只有香儿与和嫔在，她便渐渐走近去看看，恰巧香儿憋着笑从殿里出来，她见了十七便往里头传话，十七刚想阻止却又迟了，便一笑置之。 “十七在门外么？快让她进来，外头冷冰冰的快要冻坏人了。”和嫔亲切道。 十七进殿，除了和嫔还有顺嫔也在，她便朝顺嫔欠身行礼。 “起来吧，快坐。”顺嫔让身边的宫人拿来小机子放在十七脚边，客气道。 “谢顺嫔娘娘。”十七坐下，笑着看向和嫔，“其实外头也不算太冷，和嫔娘娘尽爱说笑。” “这还不算冷么？不到十日就过年了，现在的冷风刮得才厉害呢。”和嫔睨她一眼笑道。 顺嫔亦帮腔道：“你的主子疼你，你也得想想她现在怀着身孕，在这样的日子里当然觉得冷冰冰的了。” 十七唯有笑着点头应和。和嫔接过香儿新拿来的手炉，朝顺嫔道：“姐姐继续说吧，殿里都是我的贴身侍婢，想来亦不妨。”
第109章 风流传闻 “自然是不碍事了。”顺嫔一笑，又来了精神，“重华宫今晚可就热闹极了，县主们都打扮得十分出挑，也幸得宁妃拉了我去陪她，不然我可错过了这好戏了。” “妹妹听说公主不适，先回宫去了？”和嫔疑道。 “就是因为公主先回宫去，这才热闹啊！”顺嫔眉飞色舞，绘声绘色道，“宁妃、丽贵人与纯美人的妹妹各叫宜县主、灵县主与静县主，那宜县主跟宁妃一样，都是唱歌好听，那灵县主就弹了一段阳春白雪，那静县主也不敢示弱，当场画起了山水图，真是各有各招。面对三位县主的示好，你猜那西昌皇子怎么个反应？” 和嫔与十七相视一眼，笑道：“这的确难以看出谁好谁不好呢。” “起初也不知怎么的，那西昌皇子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连向皇上行礼也是敷衍了事，可更衣回来，他却像换了一个人那般，倒是和三位县主‘打成一片’去了，居然公然地牵过这个县主的手搂住那个县主的腰，毫不忌讳！”顺嫔说得急，很是激动道，“可真真想不到西昌皇子是个风liu不羁之人呐！” 十七听罢，顺嫔与玉甑所说的并不一致，玉甑说西昌皇子是个稳重的人，而顺嫔却说西昌皇子风liu，倒是让十七糊涂了。 “西昌皇子如此，皇上也没有反应么？”和嫔让人端了些茶点给顺嫔，问道。 顺嫔一摆手，不以为然道：“皇上哪会有什么反应，我瞧着皇上还想西昌皇子在三位县主中娶一个回去呢！” 和嫔对皇上的做法不予置评，转了话头问道：“对了，宴会结束时天也晚了，皇子是在宫里住下么？” “自然了，以我看，皇子有一段时日住着呢，很可能在咱们皇宫过年。”顺嫔往西边一指，“就在那莱芜州住着，他正玩在兴头上，哪有这样快回去。” “一日不定下婚事那战争一日就得打下去，这皇子不急，皇上也不急，倒是可怜了战下的百姓。”和嫔叹气，有感而发道。 顺嫔拿起桃花酥放入口中，又抿了一口祁红茶，嬉笑着道：“你就是菩萨心肠，可是也瞎担心了，好好养胎才是要紧的。” 和嫔应了声是，复又听顺嫔谈着宴会的细节逗趣，而十七却心不在焉，对两位娘娘的对话皆是点头应对。正月初一是新春，正月初二不就是顼元和胡卉成亲的日子么？ 这几日宫中不断有容成轼与三位县主的暧昧传闻满天飞，正好成为了宫人们嚼舌根的新话题，如此一来趣闻不断，虽然多少存了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宫人们还是聊的不亦乐乎，就连百合宫的宫人也不例外，做完了差事便在一旁聊得火热，偶尔窃笑几声，倒是传进了十七房中。 “本来这闲静时光用来看看书卷多好，偏偏最近多了这些传闻，他们倒是吱吱渣渣地说得起劲，可怜我被吵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十七一撇嘴，随性把手上的南山经一书往桌上一扔，懒洋洋地窝在椅上闭目养神。 香儿本在绣着小肚兜正绣的认真，听十七说完后抬眼看向窗外，笑道：“这样吱吱渣渣的也挺好，有点朝气活力，不然宫里总是闷沉沉的哪儿好了？我看你是几日不见太子殿下，心情浮躁罢了。” 在一旁理丝线的宫女小茹也笑道：“十七姐姐原来喜欢看书，难怪总有一股跟咱们不一样的傲气。” “咱们都是下人罢了，哪有你说的‘傲气’可言。”十七转头看向小茹，这小丫头自从被人从辛者库调来百合宫总是卖力干活，倒是惹人喜欢，于是她关切地问道，“你调来百合宫还习惯么？若是有哪儿不惯的地方尽管跟你香儿姐姐说，百合宫的下人里最能管事的便是她了。” 小茹连忙摇头，似是十分感激，泪眼汪汪地瞧着十七道：“能来百合宫已经是十分好了，哪里还有不习惯的地方呢？小茹能与香儿姐姐和十七姐姐在一起住，实在是福气了。而且小茹听香儿姐姐说十七姐姐很能干，所以我心里是极敬重十七姐姐的。” 十七见小茹十分诚恳，噗嗤一声笑得很欢。香儿看十七的样子，无奈地扭头对小茹道：“十七嘻嘻哈哈惯了，你与她说这样正经的话，她反而接不上话来了。” 小茹像是茅塞顿开的样子，有些羞涩地低头道：“原是我话说得不机灵……”她想了想，转了话头，“既然十七姐姐看不下书，不如也听听这趣事来打发时光？” 十七嗯了一声，收起看向蕊儿的目光，淡淡道：“你说。” “我也是早上当差时听见的，说是西昌皇子在御马园骑马，为了不让旁人瞧见他的容貌故意屏退了众人，那静县主却尾随皇子看他习马，不知是否瞧见了皇子的容貌，当场晕倒了，还是皇子亲自送静县主回储秀宫，而宜县主与灵县主却不乐意了，把皇子留在储秀宫整整一晚，今儿早上皇子从储秀宫出来恰巧被宫人发现，因此传开了。”小茹说得像亲眼所见一般，她顿了顿又道，“那西昌皇子不是与青菖公主和亲的吗？这样风liu，可是有损公主颜面呢。” 香儿停下手中功夫对十七道：“小茹说得在理，西昌皇子如此轻薄，怕是公主心里也不痛快，你不如去毓漱宫瞧瞧公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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