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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卉被容成轼一句话塞过来，涨得满脸通红，憋出一句道：“她本来就是个奴才！” “哦……这样啊……那现在她不是奴才了……”容成轼离开尊座，踱步到十七面前一把握住十七纤细白皙的手腕，“她是我选好的王妃，不知道这身份会不会比郡主的尊贵呢？” 容成轼的话在保和殿的四壁里回响数次，在座的人都炸开了窝，交头接耳的嘈杂声音不绝于耳。十七是听得心惊肉跳，甩开容成轼的手跪下便道：“奴婢就是一个奴才，皇子实在不必为了奴婢出头，说出这样的胡话！” “我这人啊，从不说胡话。”容成轼说的话越加放肆，“我就想不通了，你是朱朝的有功之人，怎么一点恩惠都落不到你身上呢？你明明是身涉险境才助朝廷破获了追寻良久的炼丹案，怎么就没人提一下呢？你明明是救过已经被诊断为死亡的公主，怎么连个破黄金也没给你一个呢？而你这人，怎么就偏偏能忍受呢？” 皇上一听，容成轼明摆着讽刺他，脸色从喜转阴，正是勃然大怒要发作的时候，突然怒极反笑道：“朕苦思良久，总不知道赏十七些什么，拖着拖着居然拖到这个时候了。既然容成轼都这样说了，朕便封冷十七为公主，择良辰吉日嫁你为王妃！” “父皇！”顼元阴沉着脸，他怎么肯让心爱的人跟容成轼走，“我与十七已经有终生之诺，怎么能让她远嫁西昌！求父皇收回成命！” “与你有终生之诺的人是卉儿，定国将军的女儿，胡卉！不是什么宫女冷十七！”皇上大声痛斥，含着杀气的双眼精光毕露，“初二家宴，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坐下！” “父皇，今日我就说这句话了！”顼元对着皇上都敢发怒，他厉声喝叫道，“要是父皇把十七赐给容成轼为王妃，我带着千军万马都要把她追回来！” “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皇上气得青筋勃起，浓眉根根竖起，怒骂顼元道，“朕与你说过多次，你是太子！朱朝的太子！你不已朝政为重，反倒被儿女私情弄昏了头！” 顼元把头冠一摘，一怒之下把头冠扔在皇上脚边，“父皇，用女子和亲换来的社稷安稳，是不是君王所为？要是一个女子我都守不住，这个朱朝江山，我用什么来守？” “你！不孝子！”皇上捂住突突跳动的心口，招来侍卫道，“你们把这不孝子拿下！我今日就要废了他的太子位份！成全他的儿女私情，让他做个草芥去吧！” 皇后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打着颤走到皇上身边拉住他苦求道：“皇上，顼元只是一时气上心头，他本意不是这样的，皇上不能就这样贬黜他啊！他是皇上的嫡子啊！” “嫡子又如何？”皇上指向周王和晋王，怒道，“朕还有这两个儿子！他们都是人中之龙，朕要立谁做太子都可以！” 容成轼又是大笑，火上浇油道：“隆武皇帝，这周王和晋王，可未必是人中之龙啊！” “是不是人中之龙，朕的儿子还不由你这个外姓人来说！”皇上恶声恶气道。 顼元不再管别的事情，径直走到十七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蹲在她面前异常认真道：“皇上罢黜我，如今我是一个平民百姓了，咱们就当一对平凡夫妻吧。” 十七眼泪如雨，她的一心人，永远不会背弃她！ 皇上怒发冲冠，急令侍卫拿下顼元。十数侍卫从保和殿前后两门涌入，横着刀前后逼近，那明晃晃的刀刃朝着顼元而来，顼元却是云淡风轻，笑容仍然如春风拂面般柔和。 十七也紧紧握住顼元的手，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他的手里。 然而皇后突然尖声呐喊，“冷十七！你要是走一步，你就是毁了本宫的儿子！毁了顼元一辈子！” 皇后的话字字锥心，十七猛然惊醒——顼元，他是太子，顼元的一辈子，就该在皇位上结束的，怎么可能当个平民百姓呢？他是多能干的人，多睿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在意子民，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巩固江山。他的存在是朱朝百姓的福音，怎能为了情爱，和自己一走了之呢？ 她怎么能这样自私毁了他一辈子呢？
第114章 出口恶气 皇上的圣旨很快就下来百合宫，册封十七为朝月公主，迁居珏别宫。 十七时常会想起当日她当众拒绝顼元私奔的情景，想起顼元震惊再到失望的表情，她的心总会隐隐作痛。顼元应该有一片光明灿烂的前景，他会成为万民敬仰的皇帝，她爱他，自然要用最好的结局成全他。至于自己的未来，她哀叹，自她离开卫九选择顼元，她便是一缕浮萍，到哪里也无所谓了，何况是飞离令人窒息的皇宫重获自由这“好事”，无论怎么算都是她最好的光景。 香儿为十七换过公主日常的绯色绣红梅飞雪袄裙常服，用珠翠步摇点缀流光高髻，带着羡慕殷殷道：“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公主，真叫宫里的人意想不到，可见你是有福气的人呢。” “小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宫里的人不都盼望着这事回落在自己头上吗？”十七取下过于华丽招摇的步摇，在珠饰盒子里拿过一支粉色透亮的芙蓉玉簪插在发髻上作罢，“可我只愿做那只想飞去哪就飞去哪的麻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你的心思和咱们想的也太不同了。”香儿摇头叹气，突然眼尖看见十七发髻里的几根白发，便有点心疼道，“你看，你愁得白发都长了几条，你还这样年轻……” 十七摸摸发髻，“你看见几条白发了？长得很明显么？” “六条白发，亦不算明显，遮一遮就看不见了。”香儿帮十七藏好白发道。 白发又多了。十七黯然心伤，也不知这新长的白发，是愁出来的，还是失血使然。 换好了新装，十七就要到珏别宫去了。和嫔怕分配下来侍奉十七的奴才们不可心，就让小茹跟着十七过去，十七也中意，带着个相识的人，无聊时也可以说说话。小茹也愿意，风里来雨里去，她本是孤儿，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了。 告别了和嫔和香儿，才出百合宫的宫门，一个公公便追了上来，哎哟哎哟地地喊着走到十七身前行了个大礼道：“奴才给朝月公主请安，公主岁岁金安！” 十七还没习惯旁人称呼自己为公主，愣了愣才抬手道：“起来吧，公公找我有事么？” 那公公再次行了礼，才回话道：“奴才是皇后娘娘指派来服侍公主的太监汪连海，是珏别宫的掌事太监。公主，珏别宫一切已收拾妥当，今晚便可住进去，请公主随奴才走吧。” 由汪公公引路，这宫道越走越冷清。按宫人的说法，这不叫冷清，这该叫清静。珏别，诀别，十七岂会不知个中意思，无非是要她与顼元诀别，一个太子，一个公主，兄妹关系又怎能结成连理。 十七正想的入神，小茹便很小心地拉了下十七的衣袖，胆怯道：“公主，淑贤郡主在前头呢……” 闻言，十七停下脚步望着来人。胡卉还如往常一样穿金戴银，每一寸华锦布料每一支金玉步摇都要彰显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身份。 十七不愿与胡卉说话，打算不理她就罢，胡卉却挡住十七去路，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她嘲笑道：“我刚刚去你那所谓的珏别宫看过，那种寒酸小宫殿，真适合你。” “再寒酸，也是个宫殿，而你住的地方，也就是个‘轩’。”十七道。 胡卉被十七这话顶着心口去了，咽不下这口气道：“你别以为封了公主，就可以对我无礼了！你就是个奴才，即使穿了凤凰的衣服，内里也是只母鸡而已！” 十七杏眼微眯，胡卉这番话倒提醒了她，现在她是公主，而非胡卉之下的姑姑了。这个公主不当白不当，这口恶气倒是要先出了才行。 “汪连海，抓住郡主身边这个叫小齐的婢女，好好地赏她一巴掌。”十七冷冷道。 小齐仗着有胡卉撑腰，毫不客气就冲十七道：“我是郡主的人，你算什么东西？敢掌我的嘴？” 十七冷笑，胡卉的人又怎样？现在她为上，胡卉为下，更何况是胡卉的婢女？ 汪连海觑了胡卉的恼火神色，劝十七道：“公主，这郡主不日就是太子妃……公主不必弄僵关系……” “汪连海，你只要回答我，你打，还是不打？”十七一脸倨傲，上次小齐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时所受的屈辱，这次铁定要小齐还回来。 “公主……这……奴才……”汪连海看看胡卉再看看十七，这手一直抖个不停，他咬咬牙，居然用力地打自己耳光，“是奴才不好，奴才选错了回宫的路……是奴才的错……” 胡卉捧腹大笑，“朝月公主，你这公主当得可真窝囊！连奴才都不听你的话！” 她笑得打跌，正要带着小齐离去，十七一个箭步上前拽过小齐，朝她惊愕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小齐捂着火辣辣的脸大叫道：“打狗都得看主人！冷十七你这是——” “还敢直称本公主的名字，可见你这奴才对宫里规矩不熟悉。”十七用力握一握小茹的手，“给我打！” 别看小茹平时怯生生的，她可比汪连海胆子要大，上前对着小齐就是一个耳光！小齐惊呆了，反过来想要对小茹动粗，却被十七挡住，十七对着小齐伸出来的手用力地扭，疼得小齐直叫疼地往胡卉身后缩去。 “还反抗？”十七又是往小齐手腕上用劲，“你给我跪下！” 胡卉见状猛力推开十七，愤怒道：“你这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要你好看！” “区区一个郡主，还敢对我叫嚷？”十七退了两步站稳了，秀长娥眉一挑，“奴才不好，主子也失了教导之责。从见面到现在，你们主仆还未对我请安呢！” “向你请安？你凭什么！”胡卉高声大嚷，掐着十七的脖子就把她仆倒在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人，给本宫把这两人分开！” 一声娇媚又狠辣的声音悠悠传来，几个太监马上跑着上前分开两人。十七撞到脑袋疼得很，胡卉则是被人突然叫停，很不甘心，趁拉开的功夫还偷偷踢了十七一脚仍不解恨。 “郡主刚才那一脚踢得很出神入化嘛，当本宫的眼睛瞎了吗？”
第115章 掌刮胡卉 胡卉大窘，伸长脖子为自己辩驳道：“惠妃娘娘，不是卉儿蛮横，而是这个冷十七，她恃着自己封了公主，就敢——” “就敢如何？”崔惠妃不想听胡卉吵闹，“她是公主，你只是郡主，无论她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这不是应该的吗？” “惠妃娘娘，你怎么不看看卉儿是什么身份呢？卉儿不仅是郡主，还是将来的太子妃，要是顼元哥哥成了皇上，我就是皇后了！”胡卉不把崔惠妃放在眼里，句句顶撞，明摆着瞧不起这个背景没有她强大的皇上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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