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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酒！”十七伸手去抢，容成轼三两下功夫躲到一边去，她要回不得，生气嚷嚷道，“好，你拿走我的酒，就不许向我索要报酬了，我们这就两清了！” “两清？这可不行。”容成轼双手奉上梅花酒，“酒可不要，报酬得要，而且我都想好了要什么报酬了。” 十七怕他有诈，捂住胸口退了几步道：“你说，只要不过分，我能给你的就给你。” “我还以为你会赖账，原来你也是个君子。”容成轼很是赞赏，又道，“作为酬劳，你就陪我去封河吧，都说冬日封河奇观不得不看，我和符登两个男子同游着实无趣，你就随行吧！” 原来就是陪同游玩而已，十七放下心来，爽口答应，“那就约好了，不再有别的报酬了。” “当然。”容成轼颔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冷十七你已为朝月公主，是准备嫁去西昌的王妃，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报酬啊！ 容成轼把十七送回珏别宫，眷恋地看着她转身入内，微笑着准备回莱芜州去，怎知一个转身，便瞧见一道清俊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正如狼般盯死自己。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朱熠。”容成轼的语气里尽是邪魅。 顼元往他怀里的酒坛瞧去，伸手道：“听青菖说，这酒是我的，还请西昌皇子奉还。” “欸？这酒我已经双手奉还给朝月公主，她没拿，意味着这酒已经是我的了。”容成轼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半分嘲弄半分讽笑，“依本皇子看，你和郡主那恩爱画面落在十七眼里，她应当对你死心，还请尊贵的朱朝太子不要纠缠我的王妃了，毕竟酒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顼元沉吟半晌，然后才淡然道：“一坛酒罢了，送给外宾是本朝的礼仪，皇子是不是多想了？” “我想多了？不是吧。”容成轼潇洒离开，丢给顼元一句话，“她要是对我无意，怎会答应与我同游封河呢？朱熠，我看是你想多了。”
第119章 心有芥蒂 月光照亮珏别宫熄烛昏暗的风露殿，十七在床上难以入眠。那个披着娇黄色披风的女子，还有那个穿着宁绸常服负手而立的男子，来来回回缠绕着脑海里，她唉了一声，翻身坐起，瞬间头疼得目转天旋。 “小茹……”十七唤在外守夜的小茹，“我睡不着，你倒一杯安神茶给我。” 小茹睡眼惺忪，揉揉眼睛，马上应道：“奴婢马上就倒茶。” 尽管喝了安神茶，十七还是头疼。小茹担心道：“公主，要不要传太医瞧瞧？” 十七痛苦地抱住头颅，艰难道：“太医来了也没用。” “奴婢忘了……公主可是宫里相传的再世华佗，太医的医术怎么可能比得上公主呢？”小茹以为自己失言，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七摆摆手，又躺下道，“罢了，你出去歇息吧。” “公主头疼，奴婢就在这里候着吧。”小茹就地坐着，“要是公主睡不着，奴婢很愿意陪公主聊聊天。” “冬天地寒，女孩子家家的坐着可不好。”十七把脚边毯子盖在小茹身上道。 小茹受宠若惊，不敢相受，“公主的被子怎么可以披在奴婢身上呢？”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以前在百合宫的闺房里，咱们还一块儿聊天来着，哪来这么多规矩。”十七揉揉脑袋，是真的累了，“不说了，我先睡一会儿。” 小茹应声，替十七放下碧云床帘挡光。一阵子之后，十七头疼不见缓解，翻了个身子准备叫小茹，一双暖融融的手就贴近自己的太阳穴，轻柔地揉了起来。 十七头疼渐渐舒缓，笑道：“小茹，你的手上功夫真好。” “是吗？奴才谢公主夸奖。” 这把声音，是顼元！ 十七双眼一睁，顼元精致得如同雕刻美玉般的面容映在自己上方，她激动地抓住顼元的手，眼眸中有波光流盼，怔怔道：“你来了？” “不来都不知道你这般头疼。”顼元笑了笑，彷佛先前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继续揉按，“在想什么呢？居然气得头疼？” 十七心里如同喝了一大杯苦丁茶，想要说心中介怀的事，然而话语憋到了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你不回答我，那我可要问你了。”顼元手上功夫不停，依然微笑道，“容成轼跟父皇请求要和你同去封河，你可答应下来了？” 十七愣了愣，身子往旁边一挪道：“我是答应了容成轼，因为这是他帮助我抓炼丹之人时的报酬，君子之约，不可推却。” 两人安静相对，空气里似乎蕴藏着一种不明意味，压抑得似是有千斤重负塌下。顼元忽如一把抓住十七的手，皱眉看着她，“如果我说不愿你陪他去，你能不去么？” 十七不做声，手臂被顼元抓得生疼亦不说一个字。顼元在等待她的回答中眼神由期盼转为冰凉，如同炽热的火焰被浇了一壶冷水。 “君子之约，不可推却，那就是一定要去了。”顼元的手慢慢松开，收起目光往向窗外洁白皎月，“你和容成轼同去封河，我就陪胡卉回将军府吧。” 十七急了，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要陪她去将军府？” “你可以陪他去封河，为何我就不能陪胡卉去将军府？”顼元反问道。 “我陪他去封河，完全因为这是还他的报酬——” 顼元打断十七的话，“要是你对他一点心意也没有，你怎会答应？这算什么报酬？能不能换一个理由？” 容成轼要什么报酬是他定的，也不是十七说一定要去的，怎么就扯上对容成轼有心意了呢？于是十七别过头去，斗气道：“你是在强词夺理。” “是，是我强词夺理。”顼元苦笑，“想不到你和容成轼相处短短时日，居然抵过了我一片深情厚意！” “你！”十七又委屈又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对你的情意，你感觉不出来吗？” 顼元冷冷道，“现在我只感觉到胡卉都比你对我有情。” “呵……”十七真是气极反笑，“所以你陪她去将军府？你这夫君做得真是妥帖，大婚前还陪妻子回一趟娘家！” “带夫人回府，不就是夫君该做的么？”顼元从她床榻站起，笑声荒凉而寂寥。 十七深深看住他，眼中一热，喉头哽咽道：“你叫她……夫人？” 顼元心中一震，冷冰冰的手掌滑过十七的脸颊，碰到她眼角欲落欲止的泪珠，他却随即收回手，一言不发地朝房外走去。 他的背影从房门消失，十七只觉心脏一阵刺痛，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流至唇边有淡淡的苦咸。终于，她还是闭起眼眸，滑落一串清泪。 十七要与容成轼离宫去封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皇宫，宫人无不感叹十七命好，没了太子又来了个西昌皇子。 这天午后十七依旧懒懒地卧在木栏上晒着暖阳，公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轻轻唤了十七几声。 “哦，是公主来了？”十七并不睁开眼睛，两手搭在小腹上躺着。 青菖沉默很久，似乎很难开口，“听说你与西昌皇子……要到宫外去……” “是。”十七道。 青菖一头雾水，只瞧着阳光透过宫苑淡淡拂过十七是脸，更是显得十七明艳照人。她蹲到十七身旁，握住十七的手缓缓道：“要是你单独与西昌皇子去看封河，到时候要嫁给皇兄的话总是风言风语不断，这会损伤你的清誉，倒不如不要去了吧。” “风言风语何时断过？”十七眼皮都不抬。 青菖恼了，把抱在怀里的衣裳往十七身上一扔就走了。 十七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她坐起来看着怀里的衣裳，正是离宫的便装。青菖还是贴心的，怕她没有替换的便装，还专门送了来……只可惜，她心心念念的皇嫂，或许要换人了。
第120章 各走各路 明日的早晨，十七穿上公主送来的衣裳，总觉得太过拘泥于宫廷的华贵，于是又褪去，换上初进宫时穿的素白绸裙，外披一件浅水碧斗篷，把青丝绾成最简单的坠马髻，脂粉不施，清眉明眸，玉面朱唇，天然成色，在珏别宫众人的目光中上了轿辇。 神武门处早已有一辆马车等着，马车里头的人看见十七的轿辇一到便下了来，走上前掀起帘子，目光所及十七时笃然一怔，随后才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你了。” “你早上吃了蜜糖么？这样多话。”十七不领情，瞟了容成轼一眼便上了马车。 容成轼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地开心得很，跟在十七身后同上马车。十七很不喜欢这并不宽敞的空间，掀开窗帘子透透气，又道：“怎么还不出发呢？” “皇上的意思是要朱熠与郡主的马车和我们一同出发。”容成轼嗤笑道，“我也不懂，他们去将军府，我们去封河，为何还要一起出发。” 十七平淡道：“你怎么这次这样听那皇上的话？” 容成轼一摊手道：“总得给皇帝一个面子嘛！” 十七视线远远落在相伴走来的顼元与胡卉二人，顼元只着一身银色长袍，胡卉却打扮隆重，两人走着极为不搭。十七放下帘子，不再言语。 等着顼元与胡卉二人也上了马车，两辆马车才共同从神武门离开了皇宫。封河离京城并不远，可是要看封河最为壮观的一面，却要到中都去。中都……十七的心一沉，似乎被中都这词勾起了许多沉重的回忆，却只能叹气一笑置之。 正午，两辆马车停在青原镇的一家客栈。客栈分为两层，第一层是茶肆，上头一层是客房。四人在茶市里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要了几样小菜，便都无言饮茶。 恰逢有两男子在对对子，其中一个蓝衣书生握着扇子在手上一拍急道：“再来！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对面的松花色衣书生依然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答道：“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这样对得妙，惹得更多人围观称赞，蓝衣书生面子上过不去，更是难堪，一时半会找不到对子来回。松花色衣书生得意地扬起头道：“技不如人便要认输，如此肖莺莺便是我的了。” “佳人配才子，是好！”周围有人起哄道，容成轼瞧那两个都是读书人，对子对得极工整，便也随众拍手叫好。 十七抿了一口茶，看向那两个书生，“也不知道那肖莺莺姑娘是哪位姑娘，这样简单就定下了要嫁的人家。” 这时小二捧着鲤鱼面端到十七面前，听见十七这样说便大笑道：“看你们这几位都是从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肖莺莺姑娘是谁。那肖莺莺姑娘是青原镇红怡园的头牌舞娘，最喜爱读书人，谁要是腹有诗书，她就陪谁一晚！才不是要嫁人呢！” 十七闻言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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