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在做菜,此时却想到了醉云楼还未开张时,知味楼的景象——众人纷纷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虽每个人每天都累的不行,嘴中嚷嚷,手上不停,大师傅虽不说话,但还是会将众人午间吃饭的时间延长上一些,让众人多休息一会儿。 镯儿再回过神来,手头的菜便已经做好了,镯儿把菜盛到了盘中,再加上一些胡二的雕饰,是可谓色味俱佳。 镯儿见其他几人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便招来了传菜的小二,那小二麻利的将菜都揽到托盘中走了,再过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的敲门进了来,贼兮兮的道:“我刚特意问了一下,今天的菜味道如何?你猜他们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镯儿脱口问出,紧张的睁大眼睛,看向小二。众人也都安静的等着小二的回答。 小二嘿嘿一笑:“他们说,今天的菜和往日的同一般好吃!” 镯儿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镯儿也曾在派发会上做菜,但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派发会时并没有要求具体的菜式,她便可以偷懒将一种菜做的很多,也可以专门挑拣做起来方便的菜去做,但正常经营时自然还是要听客人点了什么菜,再将不同的菜分给不同的厨子去做,既费力气又费脑力。镯儿这才知道,大师傅每日站在这里,是有多不容易。 不断有听闻了消息的客人过来探查情况,也有凑热闹跟着一起吃饭的,镯儿马不停蹄的从下午做菜到打烊,临到关门的时候,手臂都已经有些抬不起来了,整个后背挺得都十分酸痛,小腿更是肿胀的厉害。 不过一天下来,除了劳累,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指导中,镯儿才知道原来将菜分给众人去做也是有讲究的,就比如某位厨子抻面细如发丝,自然是分配他去做面条,或者某位厨子力气较大一些,就将那些需要爆炒翻炒的菜交给他去做。镯儿虽然努力记了一些,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记熟。 镯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住处,屋内已是冷冷清清,只剩了镯儿一人,安晴和白清凝的床铺已经没了人住。 镯儿烧了水烫了烫脚,又拿出江向歌给的面膏抹了抹脸,面膏淡淡的香气熏得镯儿昏昏欲睡,于是镯儿吹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她躺在床上,虽然闭上了眼,却不曾入睡,想到大师傅与其他人的离开,难免难过,再想到自己竟然接替了大师傅的位置,又难免激动。镯儿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儿,把自己缠成了一只大大的茧,又把手伸到了枕头旁边,摸索了几下,直到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这才静下心来。 这张纸正是江向歌曾写给镯儿的那封信,看那信有些皱巴的模样,想必是已经被镯儿这般触摸过许多次了。 另一旁,有人也正十分睡不着,燃着小灯,枯坐在椅子上,正托着腮,看着那又大又圆的“平安无事球”。 江向歌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那花里胡哨的圆球,面上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 只听江向歌喃喃自语道:“傻丫头。” *** 虽然大师傅放了话要镯儿“撑住”,但具体如何撑,怎么撑,镯儿还在努力思索中。 这由倒闭传言所带来的客人也只让知味楼热闹了一两日,随后便又回归了平静。 有小二气愤不平的躲着脚:“还说什么只有知味楼不可,我今天分明见到他巴巴的去了醉云楼里。” 说到底,还是低价的醉云楼要更加吸引人。 闲下来的时间,众人就每天在后厨内讨论着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将那醉云楼击败,有说让醉云楼自行把积蓄败空,有说要知味楼多弄一些新花样。 到后头,基本都是在胡言乱语了:“不如我们雇人去把知味楼吃穷吧。” 这样的提议竟然还有人附议:“是了,我们不是一到派发会的时候醉云楼就免单吗?那咱们可以天天派发会,那醉云楼就天天免单,到时候我们就每日都过去吃免费的饭。” 听着竟然是个十分可行的方法。 方婶忍无可忍喝止了众人:“你们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方婶道:“咱们是酒楼,不搞那些阴虚虚的东西,他们醉云楼搞那些莫须有的,报应迟早会找上门来,要我说,只要饭够好吃,自然就还是会有人来咱们知味楼,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方婶的这番话将众人训斥的面红耳赤,都乖乖的住了口。镯儿却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他们一心都在想要用什么方法击垮那醉云楼,竟然将酒楼的最根本都忘记了,什么价格高低,什么待客态度,说到底,最重要的,最能挽留客人的不就是菜的口味吗? 镯儿越想越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开口与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方婶是最先赞同了镯儿想法的。 但亦有人提出了反对声音:“难道大师傅做的菜还不够好吃?这些客人不还是走了?” 胡二也道:“是啊,你们也说了醉云楼的饭菜做的并不如我们的好吃,可他们不还是去了醉云楼吗?” 镯儿肯定道:“那便把菜做的更加好吃一点!” 胡二瘪了瘪嘴:“真是天真。” 镯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可以转的这么快,竟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思索已然有了个大概形状,经过半年的锤炼,镯儿现下已经不是那个说话还带结巴的小姑娘了,镯儿道:“新哥在走的时候曾和咱们说过四个字是‘暂避锋芒’,醉云楼现在正是最厉害的时候,我们不论做什么都不一定会赢过他们。” 镯儿越说越觉得十分清晰:“知味楼的菜也已经好久都没有更换过了,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研究一下菜式,等到时间久了,大家对醉云楼不那么感兴趣了,再回到咱们这里,尝到了好吃的饭菜,就更加走不开了。” 胡二道:“你说的容易,‘做出让人离不开的饭菜’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真的随便一做就能做出好吃的饭菜来,那不是大家都能开酒楼了吗?” 镯儿道:“那便更加努力!” 胡二挠了挠头,镯儿原本以为他又要继续反驳,但却见他轻飘飘的叹了口气:“你的心眼比大师傅还瓷实,我知道我肯定劝不动你,所以我决定,就陪你疯这一把,总归没什么坏处不是?” 胡二回头见到众人还有犹豫神色,招了招手:“咱们就看看这个丫头到底能做出来什么让人离不开的菜!”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镯儿既然放出了话,也不拖延, 第二日就有了动作。 浔洲城很大, 浔洲知味楼很出名, 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在少数。但, 在这般环境下,依旧会有许多小饭馆仍在经营。而这些仍在经营的小饭馆, 就一定会有它的可取之处。 镯儿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思绪,但还是决定先在浔洲城绕一绕,四处转转这些小饭馆, 看看有什么可以学到的东西。 镯儿想着打烊后先回住处将衣裳换成自己的再去,谁知刚走到一半路程, 就见半路正站了一个还算得上认识的人。 那人身姿笔挺站在一个小摊旁边,也不知正在这里做什么。镯儿正想着掩着面从他身边悄悄走过时, 那人却一眼望见镯儿, 大跨步的走到了镯儿身旁:“镯儿小丫头。” 镯儿只得放下遮着脸的手, 和那人打招呼道:“瑶公子。” 镯儿虽然在与瑶公子面对面的站着,但身子却是有些在向后缩着,是有些想要回避的姿态,瑶公子仿佛被镯儿这副小心翼翼地神情逗笑了:“你怕我吗?” 镯儿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怕瑶公子,她只是觉得这位瑶公子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而且又是醉云楼的掌柜, 于情于理, 都不该与他有什么接触。 且, 新哥与其他人自从得知了镯儿与瑶公子相识之后,曾千叮咛万嘱咐,让镯儿千万离他远一些,说不定这位瑶公子一准儿就是看中了镯儿面善,心眼不多好哄骗,特意要从镯儿这里套知味楼的话。 镯儿牢牢把他们的嘱咐记在心中,故而不愿与他有过多接触。 瑶公子目光下扫,一眼看见了镯儿腰上所系的腰带。 大师傅这条腰带已经被镯儿洗的十分干净,显露出了原本的颜色,镯儿一直以为这条颜色是浅灰色的腰带,实则竟然是一条颜色十分浅,有些米白色的带子。 瑶公子收回打量的目光,面上神情依旧,状似无意的问道:“我听说了你们知味楼走了许多人,莫非你们后厨的大师傅也走了?” 镯儿察觉出他话中带话,只低着头不愿回答,瑶公子也不强要答案,又换了个话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走,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 镯儿谨记着楼内众人所教的“不要与瑶公子有过多接触”,于是道:“我只是想快些回去睡觉。” 瑶公子抬了抬手:“既然如此,我不耽误你了。” 镯儿向瑶公子浅浅行礼,从瑶公子身旁钻了出去。 她在屋内换下了知味楼的衣裳,复又出了门,临出门前,还向着街上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瑶公子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出了去。 虽说已然入了春,且即将转夏,但每当这个时辰还是会有点凉凉的,尤其今天,阴风直直吹进了衣裳,更是冷到了心里。 知味楼附近的几条街只有一些茶水摊,并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饭馆,镯儿便向着偏僻一些的地方走了几条街,这才找到一家正在开着的饭馆。 镯儿掀开门帘,屋内光线并不是很足,屋内暖洋洋的,只有一位老伯坐在柜台后面,见到有人进来,立马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迎道:“吃个饭吗?” 镯儿搓了下有些发凉的手,对着lao\'bo点了点头,老伯指了指靠窗边的一个桌子:“你就坐那桌吧,那边儿亮堂一点。” “好。” 镯儿依言坐下,正想问问老伯店内有什么特色菜式,却听老伯率先开口问道:“来碗素面怎么样?” 镯儿一愣,再点了点头:“好啊。” 老伯便笑眯眯的转了身,掀开他身后的一个薄布门帘进了去,那后面应该就是这家饭馆中后厨一样的地方了。 镯儿借机观察了一下这饭馆,装潢简单,却很干净,屋内只摆放了六七套桌椅,每张桌椅上只有筷笼作为摆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镯儿正等待的功夫,只见前面门帘又被人掀开,进来了三位体格健壮的汉子,看长相都有些凶凶的,明明是很冷的天气,却还是把袖子挽到了手肘的地方。他们一边大着嗓门说话一边在屋内看了一圈儿,见到镯儿这边亮堂,便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这三人向自己走过来,是十分气势汹汹,镯儿有些紧张的向着窗户边靠了一下,那打头的男子身后的那位一把拽住了最前面那位的手臂:“坐远些,别吓到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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