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要这根簪子和我挑定的那只金镯。”瞿青容拍板道。 “呦,银票得去柜台同掌柜的结账。”伙计收起小铜称,拿着簪子也去寻个相称的锦盒来装。 泉九正掏钱呢,就听见另一人走了过来,与招呼他们的小伙计道:“这簪子在你这呢,叫我好找。” “怎么了?” “主顾要看样式,我拿去晃一眼。” “诶,说仔细了。我这客人是结了银子的。” 小伙计连忙叮嘱了,见泉九和瞿青容看自己,忙赔笑,道:“两位稍等,我这还有给娃娃戴的木雕生肖,您可以挑一个,不用钱的。” 既如此,泉九和瞿青容也不好阻店家赚钱,这一堆木雕猪狗龙鼠虽不甚精巧,胜在憨厚可掬,连龙角都肉墩墩的,看着讨喜极了。 “阿囡属鸡的对不对?”瞿青容说着拎起一头小肥鸡来,奶黄的,眼仁芝麻黑,鸡喙一点点,身子圆得像个球,十分可爱。 等了约莫得有一炷香的功夫,泉九有些不耐烦,伙计惴惴不安的笑了笑,道:“我瞧瞧去。” 话音刚落,里头人出来了,嘉娘、荆方和泉九、瞿青容打了个照面。 荆方一笑,泉九面色稍有不快,点了下脑袋算是招呼,递了手搀瞿青容起身走人。 瞿青容又打开锦盒看了眼簪子,见还是原模原样的,又合上锦盒要离去了。 嘉娘说:“就照着竹子的样式给我雕一根,不过玉料要挑得好些,竹节上给我镶了金圈,不然太素净了,奔丧都能戴了。” 方才在里头,嘉娘分明瞧不上这款式,不过有钱挣谁又会多嘴呢? 泉九和瞿青容都打算走了,被这最后一句话又定在了原地。 瞿青容一把拽住火冒三丈的泉九,施施然道:“不修口德,福离祸至,别理她。”
第54章 龙须酥糖和武学 嘉娘张了张口, 她其实没想怎么讥讽瞿青容,只是她与泉九唇枪舌剑惯了,眼睛一对,这不中听的话一张嘴就流了出来, 多要根簪子也费不了几个钱, 有意想寒碜泉九罢了。 被瞿青容回了一嘴, 她自觉这话是不好听, 勉强忍了。瞿青容很沉得住气, 哄走了泉九。 泉九自然是气鼓鼓的,无语的看着给他买了龙须酥糖, 拿他当孩子哄得瞿青容。 “这人她就…… 话没说完,就被塞了一块云,酥松绵软, 雪白纤细, 一下就化在嘴里, 甜得轻盈,吃了一路, 嘴唇上黏黏甜甜的。 到了家门口不进去, 一嘴白绒毛的小老头泉九被瞿青容牵着, 从后门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 瞿家的银杏好些年岁了, 树冠盛大华美, 静静瞧在掩在落叶金黄之中拥吻的两人。定亲之后,仿佛是有了长辈律法明文的许可,两人愈发亲昵无度,泉九觉得有些冤枉, 十次之中总有九次是瞿青容先撩拨他的。 他怎么说也是日日晨起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好儿郎, 哪里禁得起这个。 瞿青容在银杏树下又细细的亲了他一盏茶的功夫, 唇上残余的糖丝都没了。泉九都叫她逼出火了,奈何命门都捏在她手里,被瞿青容一戳胸膛,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老树根是天然的美人靠,泉九虚着眼看树叶翩跹落下,又缓缓的闭上眸,沉溺在一波又一波与心爱之人拥吻缠绵的极乐之中,里里外外都在感慨着此刻的顺遂与美好。 鱼鲜珍的案子归临安府管,不过泉九那天听钱阿姥问了,便也打听了。 “说是新厨子收了钱,收的蟹一半死一半活,对方说是刚死,没关系的,结果还是吃死人了。而且,事情一出那卖蟹的就找不着人了。” 钱阿姥觉得后怕极了,公孙三娘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岑开致,“咱们收的白蟹,也不是全满爪子乱爬的啊。” “海蟹,离了咸水本就容易死,死了不久吃的话无碍。湖蟹、河蟹就不成了,可能是咸水解毒性?” 岑开致也不甚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历来如此,淡水蟹一死就不能吃。 “钟家一父一子都是御史,从来只有他们挑别人刺的时候,如今的得罪过的没得罪过的一拥而上,人人都要叨一口呢。” 这话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岑开致就见江星阔嘴角一勾,笑得有些坏。 发觉她在看自己,江星阔勺了一块煨得软烂,八分瘦两分肥的排骨喂过去。 岑开致觑了旁人一眼,几人正闲聊着,就飞快的把排骨抿了。 晚来秋风寒,食肆关了半扇门,只招待江星阔和泉九吃饭。 另外半扇门外,隐隐传来阿囡欢快的笑声,钱阿姥打门边这么一瞧,就见泉驹正驮着她,阿囡左手一个面人,右手一根糖红果,美得快没边了。 “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叫她压矮了可怎么好?”钱阿姥赶紧把阿囡扯下来。 “不会,阿囡轻得很,我往日里操练,腿上还绑沙袋呢。”泉驹也不是夸耀自己,他的确不累。 少年郎一天一个样,岑开致打量了泉驹一眼,他长高了不少,身板也壮实了很多,一张脸上四分像泉九,六分像自己,倒瞧不出双亲的轮廓,比泉九少几分清秀,多一份硬朗。 泉驹终于碰上泉九那日,泉九正在食肆吃饭呢,公孙三娘还以为是哪来的小乞丐,正想用剩饭打发了,就见他两眼泪汪汪的管泉九叫叔。 “少卿大人。”泉驹一眼看见江星阔,赶忙问好,又规规矩矩的给岑开致见了礼。 他头次给岑开致行礼时,闹得她很不解,后来才知泉驹进武学是靠了江星阔的关系。 晓得待岑开致敬重有加,可见泉驹是有几分精乖的。 江星阔早年间也进过武学,不过武学的博士功夫还不及他,没什么好学的,很快便退了出来,倒留了几分交情。 瞿青容后来辗转从岑开致口中听说了这事,想了想道:“这孩子聪明,知道把握机会,也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心思正,磨砺一番后,自不会似双亲一般,一个庸刁,一个悍奸。另有一番天地作为。” 江星阔推举泉驹让其免试入学,虽有泉驹自身根骨不错的缘故,但毕竟是吃了他的人情面子,泉驹若是不学好,损得算是江星阔的面子,为此泉九很有些惴惴。 不过泉驹的质素根骨都还不错,的确算是块好料,秋季试法之后,就升为了上舍生。本朝的武学将生源分为上、内、外三舍,三个级别,上舍生除了吃住皆高一等之外,若是过了三年之后的补上舍试,还可能授官。 “你这丫头,要不要脸皮,怎么好叫阿驹给你买东买西的。”钱阿姥有些恼火的训斥阿囡。 阿囡缩到泉驹身后,泉驹忙道:“阿姥放心,我有银子,武学每月给发岁钱的,我吃的又是公厨,住的还是学舍,半个子也用不掉。” 泉驹既为上舍生,待遇自然很不错,他每月休沐一日,常背着许多炊饼馒头回来,这看似寻常的吃食滋味倒是很好,馒头大如拳,并没馅,掰开一看总有千层之数,一层层能撕着吃,味极简,又极香,难怪别人说大锅饭自有大锅饭的味道,小笼屉蒸不出大笼屉那味道。 钱阿姥闻言面色和缓,笑道:“这样好的事,普天下都不知能落在几个人身上?你可要好好学。” 泉驹连连点头,泉九长辈似的拍拍他的肩头,他手上有劲儿,泉驹冷不丁被他一怕,整个人一哆嗦,冷汗都下来了。 “怎么了?”泉九扯开他肩头看,好大一片青紫,伤得很惨,难怪刚才是单手托着阿囡的。 钱阿姥凑上来看也就算了,公孙三娘也探个脑袋,泉驹臊得直躲,这点倒是和泉驹很像。 “习武之人,磕磕碰碰难免的。”泉九大大咧咧的说,泉驹又跟着点头。 江星阔慢条斯理的吃完饭,忽然问:“是习武弄伤得吗?” 他这一问,大家都叫他问愣了,泉九看看自家上司,又看看泉驹,见他耷拉个脑袋,又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道:“怎么回事?”
第55章 上舍生和香料 泉驹苦着脸笑了笑, 道:“是演练场上弄伤的。” “你的上舍生是怎么评的?”江星阔又问。 泉九‘噌’得一下就冒火,生怕泉驹使了什么歪心思,鹦鹉学舌似得把江星阔的话又吼了一遍。 江星阔耳朵疼,淡淡道:“你闭嘴。” 他对泉驹勾勾手指, 岑开致有些无语, 怎么跟招猫逗狗一个动作。 泉驹乖乖的站到他跟前, 江星阔让他坐, 他就挨着条凳坐下了, 道:“我弓马不及上舍,不过策问补足了。” “我猜也是如此, 你是后进的上舍,又偏靠了经文策问,他们不喜, 在演武场上使绊子了?” 泉驹迟疑了片刻, 点点头。 “撑得住吗?”江星阔平静的问。 “撑得住!”泉驹没有片刻的犹豫。 江星阔似乎是满意, 指腹在岑开致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不论何时何地,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不会变, 官场也好, 学舍也罢, 一律如此, 你出身平民, 即便有你叔父这一层关系,在武学之中也是不够看的。” “大人,这些我都明白,我能处理好, 叔, 我, ”泉驹一扭脸,对上泉九担忧的目光,他笑了笑,道:“我在学舍里也有要好的同窗,并不孤立无援。” 泉家的旧宅已经卖了,房钱泉驹执意不肯一人收着,说要与泉九分,泉九也不想拿,他就交给泉九请他另买屋舍,两人同住。 既如此,泉九干脆在瞿家边上没几步路的偏巷里买了一处一进的小院。 他与瞿青容说好了,虽不是入赘,但为了照顾二老,婚后两人还是住在瞿家。 这小院平日里给泉驹一人住,也不需多大。 “结婚之后,我要是哪天跟你婶吵嘴了,就来这瞌一觉。”泉九搂着棉被躺下,只可惜不是瞿青容温软的身躯,道。 “你和婶婶吵过架吗?”泉驹见过瞿青容几面,总觉得她不似瞿夫人那般目光和顺慈爱,反而有一种隐含的威严,不过待小叔倒很体贴宠爱。 宠爱? 泉驹刚被揉了一瓶去瘀伤的药酒,又喝下半口,辣得舌头都木了,浑身的酒气,脑子里乱飘飘的,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懂,只摇摇这一脑袋的浆糊。 “没吵过,我多好脾气。”泉九打了个呵欠翻过身,“睡吧。明还要早起进学呢。” 武学的休沐只得一日,泉驹第二日便回去了。武学有专门的学袍,不比国子监学子的宽袍大袖,武学学子的学袍束口收腿,没那么风流倜傥,不过胜在利索。 “小马儿,回来了?”与他要好的胡沁刚要伸手拍他,想起他有伤,收回手挠了挠脸,“快快换上衣裳,咱吃饭去,我午膳还没吃,留着肚子等你呢。” 上舍生的学袍是绯红色的,穿得人很精神,泉驹抖开衣裳一看,裆部好大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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