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莺莺迟迟不接过食盒,善棋心中了然,弯腰将食盒放在了门口,状似无意开口试探道:“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路上迷路了,多绕了一会儿。” 她这话说的敷衍,善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眼下心中对公子正是不待见,连带着对他也迁怒了几分,他倒是不在意,笑眯眯开口道:“天色已晚,奴就不打扰姑娘了,姑娘记得用膳。” 言毕,善棋便想要转身离开,白莺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开口唤道:“善棋,这屋子黑灯瞎火的,你不留下给我点根蜡烛吗?” 闻言,善棋便转身走了回来,白莺莺走到门边提起食盒走进了屋子,摸索着将食盒放到了桌上等着他点灯。 善棋走到梳妆台边找了一会儿,这才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莹莹烛火照亮了屋子,他将手里的火折子都放到了桌子上,恭敬道:“姑娘,这些火折子若是用完了,明日奴再给你送,如今夜色已深,姑娘用完膳后还是早点歇息吧。” 善棋行事颇为妥帖,临走前专门替白莺莺打了一盆洗漱用的水,末了还不忘将门阖上,待他走后,白莺莺这才从袖中掏出了那枝花,橘红色的花瓣在烛火下更是多了几分迤逦诡谲,她轻笑一声起身将花放在了窗台上,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食盒用膳,这饭里面有没有下药都不要紧,最后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楚青越正在屋中用膳,善棋回来复命,他站在一边伺候着,思来想去还是开口提醒道:“公子,这宅子只有我们二人,真的不需要再请一些护卫吗?” “你在担心什么?”楚青越放下了筷子,未曾看善棋一眼,只是抬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公子,若是许姑娘闹出事端可该怎么办?” “无碍,饭菜里都有迷|药,往日里都是这样过来的,难不成她一个弱女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闻言,善棋看着楚青越漫不经心的神情,咬咬牙道:“可是公子,往日里那些姑娘都是大家闺秀、有名有姓,身份来历都是一目了然,可这许姑娘是我们在路上捡来的。” “不必了,如今多得是官兵在打探我们的踪迹,行事小心谨慎一些就好,切莫张扬。”听到最后,楚青越越发不耐烦了,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 善棋见他这个模样只得闭口不言,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倒不是楚青越蠢笨,善棋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如今官府查的紧,他若是明目张胆去雇佣护卫,只怕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他就不信她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人命这样的东西向来娇贵,若是想要活着,自然要动心忍性付出一些代价。 他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先前说要多给宁芸三日的时光,可如今他既然有了更好的人选,自然不需要她了,楚青越思索了片刻,还是走出了屋子,他这样的人唯利是图,自然不愿意养一个闲人,更何况是一个自己眼巴巴倒贴过来的闲人。 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一阵子,远远地楚青越就看见那间屋子,橘红色的暖光一点点照亮屋子,他便看见了宁芸唱戏的身影,她的身形算不得柔软、身段也算不得娉婷,烛光照耀下影子倒也增添了几分朦胧,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木门。 宁芸原先在好好唱戏,忽然听见木门开合的声响,自然是受到了惊吓,她蓦然回首便看见了楚青越穿着一袭青衫看着他,宁芸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骤然扑进了他的怀中,清秀的一张脸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楚青越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这才开口道:“怎地半夜在这里唱戏?” “奴想要好好学唱戏,”宁芸站稳了身子,盈盈秋眸多了几分欲语还休,她眼巴巴扯住了他的衣袖,问道:“公子,你要听戏吗,奴可以唱给你听。” 她的神情太过熟悉了,有一瞬间他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楚青越原本想要拂落她的手,末了还是点了点头,应允道:“唱吧。” 宁芸生怕他改变了主意,顾不得整理仪容,轻甩水袖就开始了,其实这出戏她唱得并不好,只是神情间的楚楚可怜有几分动人,楚青越坐在圆凳上听戏,橘红色的暖光落在他身上,他阴柔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暖意,往日她唱得不好,他便会直接开口打断,只是今日即便她出了一些小差错,他只是眉心微微蹙起、并未出声打断。 待到一折戏唱完,宁芸小心翼翼地喘着气,等了许久也没能听见他开口,她这才抬眸悄悄望了他一眼,语气怯生生道:“公子,这次怎么样?” 楚青越拂了拂衣衫从圆凳上起身,并未直接开口回答,而是径直往门口走去,待走到门边要伸手推开门后,他才回首嗓音不咸不淡道:“宁姑娘收拾一下吧,明日送你离开。” 闻言,宁芸微微一愣,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不等她开口,楚青越便离开了,夜风呼呼吹拂,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宁芸眉眼低垂阖上了木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便脱力一半靠着木门缓缓滑落。右手死死地攥住衣裙,宁芸眉眼间的笑意很是明显,他总算是打算放她走了,看来这些日子下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往日里,他将那些姑娘带回来,若是一个月戏唱得好就能留一命,她自知天赋平庸,原本以为定然要折在这里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放她走。 她靠着木门平复了许久,总算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变缓了,这是她拿命拼出来的路,只是可惜了她的荷包。 夜风呼呼吹过,白莺莺用完了膳,楚公子还要让她学戏,学戏可是体力活,想来这迷|药的量应该不会太多,她踱步走到窗边,拿起了放在窗台上的花,抬手关好了窗,那一轮明月连同夜风尽数被锁在屋外。 屋子里面安静极了,只有蜡烛“嘶嘶”燃烧的声响,她将花束虚虚地悬挂在蜡烛上方,烛火衬得这花更是明艳如火,烤了许久这花才慢慢变干,白莺莺从袖子中扯出了一方丝帕,将帕子铺在桌子上后,她才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花瓣扯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觉得手腕已经十分酸涩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趁早做,若是晚了,只怕那楚公子又要察觉不对劲了,白莺莺右手举着蜡烛走到梳妆台边,翻了一阵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盒子,而后她又从梳妆匣中找出了一对珍珠耳坠,这才又回到了桌边。 借着微弱的烛光,她将这些花瓣放到了小盒子中,而后用珍珠将这些花瓣一点点研成了粉末。 用蜡烛将花茎点燃,又用清水将珍珠耳饰清洗了一番,白莺莺才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最近作息实在是很紊乱,本来想多了一点,但是实在是写不动了,抱歉~
第41章 晋江原创独发 明月游移在天际, 夜风在窗外呼呼作响,白莺莺仔细收好了这一小盒的花粉,简单梳洗一番后这才上|床睡觉, 烛光摇曳、红蜡滴泪,明日会如何还不一定呢,总归不会差过跟在那谢疯子身边提心吊胆的日子。 次日一早她便醒了,原先是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发呆, 忽而看见善棋从长廊走来, 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 那姑娘行走间楚楚可怜、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想来应该是要出府,只是看了一眼, 白莺莺便认出来这位正是昨日那位跳湖的姑娘, 眼眸轻眨两下、她阖上了窗户,而后推门走了出去,迎着善棋笑道:“善棋, 这位姑娘是谁啊?” “是公子的亲戚,前些日子来府里住一段时间, 今日要回去了。”善棋规规矩矩解释道,言辞倒也算稳妥。 言毕,白莺莺看了看善棋, 娇艳的面容上浮现一道喜悦, 笑道:“那正好, 前日我在当铺当了一根簪子, 善棋你今日既然要出门, 能不能帮我把簪子赎回来?” “是哪家当铺, 姑娘可还记得当铺的名字?” “那日跟家仆失散, 我身无分文、着急找个落脚的地方,恰好看见了一家当铺便进去了,现在也记不得当铺的名字。”白莺莺眉眼低垂,神情间带着几分茫然,似乎是在懊恼自己当初的决定。 宁芸站在一边一直都没有开口,听见白莺莺的这番话,她才开口道:“善棋,我们该走了,这位姑娘若是着急,不如等你回来再帮姑娘办事。” 闻言,善棋抱歉地笑了笑,冲着白莺莺行礼道:“许姑娘,小的还要送姑娘出府,等小的回来了再替你赎回簪子,这样可好?” 他既然这样说了,白莺莺也不好再说什么,她退身到一边让路,举手投足间都是落落大方,“劳烦善棋了。” 直到走开了一段距离,宁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心里实在是不安稳,若是今日耽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离开的机会,虽说是被卖了,但是也好过死在这宅子里。 白莺莺站在长廊上,她垂首视线落在湖面上,但见鲤鱼扑棱在湖水中,她看了两眼,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忽然看见了浮在水面上的一抹浅粉色,她心中微微一动,若是没有猜错,恐怕这就是昨日那姑娘跳湖想要找到的东西吧,她蹲下身子没费多少力气就捡起了落在湖水中的荷包,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方手帕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这荷包,白莺莺转身看了眼善棋同那姑娘离开的身影,提着裙摆便追了上去。 她中了迷|药,即便是走路这样的动作也很吃力,跑起来更是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等到她好不容易追上善棋的时候,白皙的额角早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善棋,留步。” 闻言,不单是善棋停下了脚步,就连宁芸也是下意识地回首看了一眼,善棋见白莺莺累成了这个样子,连忙上前两步搀扶了一下,开口道:“许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白莺莺喘了口气,这才算是反应过来,抬起右手递过了手中的帕子,冲着宁芸道:“姑娘,这是不是你方才落下的物件儿?” 宁芸看见那白色的帕子,原本想要开口否认,只是在看见那帕子中包着的浅粉色荷包时,她先是微微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伸出右手接过了白莺莺手中的帕子,道:“正是,多谢姑娘。” “那就好,奴家方才捡到了这荷包,担心是姑娘的心爱之物,这才一路小跑送了过来。”说完这话,白莺莺便准备离开,她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至于旁人怎么想便是旁人的事情了。 宁芸攥紧了掌心的荷包,她想要开口,只是想到自己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她正准备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顿时她的身子就僵硬了。 “怎么了,三个人都在这里待着?” 闻言,善棋连忙转身便看见了楚青越穿着一袭青衫走来,他右手握着一把折扇,行走起来身姿端正、姿态风|流,像极了话本子中的那些名门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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