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家姑娘是真的以为他喜欢唱戏,这才会让梨园的师傅日日去教导,却不想在他眼中,这许家姑娘就是看不起他、轻视他,恨不得日日作践他,他不喜欢唱戏、甚至是厌恶唱戏,日复一日就恨她到了骨子里。 可是往日欺辱他的人何其多,将他卖入梨园的人,他不去计较,梨园对他严苛的师父,他不去恨,就是恨极了救他出来的许家姑娘,这世上有些事情还真是好笑又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他心中最恨的人恐怕是她吧。 这两日站在窗边,白莺莺都能看见跟在鸢鸢身边的那黑衣婢女出来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袭青衫、随行带着一个小箱子,瞧着像是大夫,鸢鸢莫不是病了,还是她是替那楚青越寻找大夫。他倒是想的美,真以为自己的眼睛还能复明吗,花楼中的手段最是残忍,银针穿眼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不过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花楼的弄琴公子是个有心机的人,他掏钱买通了那楚青越房间里的小厮,又在楚青越的药中多加了一些迷|药,每日喝完药他便睡了,自然不知那小厮时不时就会弄碎一些陶瓷,出了门就朝着楼里的掌事告状,那掌事的刚开始还不在意,可是次数多了自然厌烦,再后来见得罪了她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人,自然是怒上心头,便弄瞎了他一双眼睛,花楼嘛,自然不缺少那些容貌艳丽的人。况且,瞎子也有瞎子的用处,一些客人就是喜欢这样的。 想到此,白莺莺敛眉思索片刻,便用面纱遮面出了客栈,朝着那大夫的住宅走了过去,敲了两下门后,只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药童开了门,“姑娘,怎么了?” “奴家感染风寒,想要找大夫瞧上一瞧。” “姑娘,实不相瞒,我家主人出去给人诊脉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如姑娘先带些草药回去?” “不了,劳烦小公子代为向大夫告知一声,奴家就在对面的客栈住,若是今日大夫还有些时间,可否到客栈一趟?”说完这话,白莺莺就用手帕捂着嘴清咳了两声,虽说这药童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从她的眉眼间也能看出来是位美人,楚楚可怜的美人自然是惹人怜惜的,虽说是有些犹豫,但见她咳嗽的模样,那药童立刻就答应了。 见他答应了,白莺莺才离开,身上的钱财还有许多,她懒得穿那些谢钧买的衣衫,这清河镇虽说小,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走了两步后,白莺莺就看见了一家成衣铺,只是没想到刚走了进去,就在门口的位置看见了许多丝带,红色的丝带最多,一时没忍住,她便多看了两眼,这红色发带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只是现在那人恐怕远在京城。 注意到她的目光,那衣铺掌柜的笑眯眯走了过来,道:“姑娘还真是好眼光。” 什么好眼光,这红色发带寒酸又刺眼,她打心里不喜欢。 更何况,还让她想起来了一些碍眼的人。 霎时间,白莺莺的神情就冷淡下来了,只是那掌柜的未曾注意到,一个劲地在那里夸赞,“姑娘有所不知,这发带可是从京城传来的,京城第一美人元姑娘曾经从长桥上走过,她未着发簪、而是用一根红色发带束发,身后跟着一群公子,其中有位公子见元姑娘的手帕掉进了湖里,竟是连性命都不要了,直接跳下湖为元姑娘捡起了帕子,只是从头到尾那元姑娘都不曾看他一眼,还真是让人叹息。” “那日元姑娘穿着一袭红衣,容貌艳丽生辉,活脱脱像是从天上走出来的美人,自从那日后,京城便流行起了这红色发带,姑娘若是喜欢……”说起这话,这掌柜的倒是有些黯然神伤,可惜他待在这清河镇,想要一睹美人风采也是不能。 不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这姑娘就直接拒绝道:“不喜欢。”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错愕,这姑娘还真是直接,就在他想要推荐一些旁的东西时,话都没来得及说,这姑娘居然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元宁算是什么东西啊,白莺莺心中不屑,那元家姑娘就是胸大无脑的蠢笨人,也就容貌生的好一些,就是个蠢笨的人,三个月前她也在长桥上,论容貌她自然要比元宁出色,可是身份却是比不上她,那日是春日宴,宴会上有许多名门公子,白文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不是这春日宴名额有限,只怕他恨不得让后院中的姑娘都过去。 白莺莺到了春日宴,她容貌生的好、打扮过后更是光彩照人,只是还没过多久元宁便出现了,次次宴会都碰上元宁,她心中倒也不是嫉妒,只是觉得这人是个惯会算计的,容貌不如她、元宁自然要在别的地方下功夫,旁的姑娘都是穿金戴银,她偏偏要只着一袭红衣、发带束发,模样便显得颇为脱俗,一时间竟是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 倒不是因为元宁抢了风头,白莺莺才不喜欢她,两人这么多年的龃龉颇颇多,互相都是不对付,元宁此人貌美是貌美,却实在是蠢笨,若不是因为元府只有她和一个庶女两个姑娘,依照她这性子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次次碰见元宁都没什么好事,着实是晦气。 再言,那日她亲眼看见了,分明是元宁故意把帕子扔到湖里的,那书生说不定也是她从哪里雇来的,为的就是成全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 这些风头其实没什么好出的,名声越大,以后的路便越难走,那元府倒也不比白府干净多少。 傍晚时分的时候,顾宴之总算是回到了药铺,只是还没有坐下喝口茶,药童便走了过来,道:“师父,下午的时候有位姑娘来看病,师父如果有空的话,那姑娘瞧着像是病重、就在对面的客栈住,若是师父有空,不如替那姑娘瞧上一瞧。” 救死扶伤本就是身为大夫应该做的事情,饮完了一盏茶后,顾宴之便出门朝着那客栈走去,只是到了之后向客栈掌柜打听了一番后,他便上楼去寻那姑娘去了。 看着顾宴之上楼的背影,那客栈掌柜一边打算盘、一边摇头叹气,那姑娘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如同凶神恶煞,下午回来的时候却又是笑意盈盈,倒全然不像是同一个人,还真是多变啊。…… 天色一寸寸暗沉下来,他站在房间外依稀能够看见屋内莹莹的烛火,顾宴之想要敲门但又有些犹豫,毕竟也是这么晚了,虽说他是大夫,但总归有辱姑娘家的名节,想了想,他试探性地开口道:“姑娘,在下是这清河镇的大夫,听说姑娘生病了,特意来找姑娘瞧上一瞧,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白莺莺看了眼跳跃的烛火,吹了口气这烛光便灭了,屋内霎时间就黑漆漆一片,她这才扬声道:“方便的,有劳大夫了。” 顾宴之走进屋子,摸黑找到凳子坐了下去,正准备给这姑娘把脉,却不想这姑娘不紧不慢道:“大夫,奴家并无大碍,只是心中有惑劳烦先生解答一二。”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医者仁慈,可有些人该救、有些人却不该,先生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明白我家主子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发现我的作者信誉分有412~
第61章 晋江原创独发 顾宴之一直到离开的时候都是云里雾里, 那姑娘还真是奇怪,说完那一句话后就让他离开了,正是因为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 所以顾宴之才会更加谨慎。本来行医之人就容易得罪人,若是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他习医是为了救人,但也不必为了救人救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苦命人, 想来想去, 近日他不该救的人只有一个,那楚公子可不但是眼睛瞎了,只怕癔症也颇为严重, 身上也有许多伤痕, 那些伤痕还算好治,只是这癔症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无力回天。 他就算倾尽全力救他, 这楚公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总有人要去死的, 只要不是自己就行了。 次日一大早,白莺莺便醒了,她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客栈, 清河镇是个小地方、来的外地人也很少, 她若是一直待在这里难免会碰见那大夫, 倒不如先换个地方住, 好不容易租下了一间院子, 院子门口重着一棵梧桐树, 紫色的梧桐花点缀在树叶间、瞧着颇为雅致。自从离开白府之后, 她这一路上都是颠肺流离、心惊胆战,倒是难得清净一些。昨日她已经提点过那大夫了,鸢鸢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不会听信楚青越那些胡编乱造的话,她如今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等,等谢钧将那些钱银送过来,以后她便可以跟鸢鸢一直待在一起了。 想到此,白莺莺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从今以后她不是什么白家姑娘、也不是旁人掌中供旁人玩乐的鸟雀,她以后就能彻底自由了,她只为自己而活。 好不容易置办好了东西,只是不曾想夜半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白莺莺睡觉本来就浅,轻而易举就被吵醒了。半夜三更的时候敲门,自然是来者非善,白莺莺站在门后想着对策,忽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莺莺姑娘,在下是谢钧。” 听这声音确实像是谢钧的,只是这深夜的时候,他过来干什么,总归不是送钱吧? 指定没什么好事,这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心中拿定主意,白莺莺扬声道:“谢钧,你有什么事情,若是送钱的话,放在门外面就好了。” 门外半天都没了动静,就在白莺莺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了谢钧,登时她就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若不是多年养成的镇定心性,只怕她早就吓得叫出声了,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平静下来了,白莺莺视线阴测测地看着谢钧,嗓音也带着一股幽幽的意味,只是谢钧那傻子不一定能听出来,“谢钧,这么晚了,你是来送钱的吗?” 要不然就是来送命的。 谢钧自然是没有听出来这言外之意,他想到自家公子这两日的状态,面上浮现了几分焦急,看着白莺莺道:“姑娘,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公子这两日很思念你。” 闻言,白莺莺顿时救冷笑出声了,她上下打量了谢钧一眼,这才开口嘲讽道:“谢钧,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那日分明是他主动赶我走的,想来你家公子并不喜欢我。” 谢钧刚想要开口,却又被她堵了回去,“你家公子喜欢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喜欢有趣的东西,你何必来找我,倒不如趁早给他捉几只野猫回去。” 顿时,谢钧便沉默了,他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可却发现这话就是事实。 夜风呼呼吹拂,见他不再开口、白莺莺便全当是他是默认了,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开,“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若是你有空,不如明日把银子一并送过来,此后我跟你家公子再无半点瓜葛。山高水长,我们以后也不必见面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平烟镇,谢钧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他回到了院子,看见屋内黑漆漆一片,心中才松了口气,公子没醒那就好,推门进屋,方方阖上了门,他便听见了一道淡淡的嗓音,“谢钧,这深更半夜,你跑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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