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的当然不是江谈,而是在他身上耗费的时间和恋慕,其实当萧霁月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觉着不对头了,但又舍不下自己付出的喜欢,只能闷头往南墙撞。 直到做了那场梦,她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很累很累了,那些喜欢和倾慕都在无望的等待中被消磨大半,所剩的只有对小时候的执念和不服输的劲头,所以梦醒之后,她才能断的那么干脆利落。 要是她没记错,梦里萧霁月是在她婚后才入的东宫,她已经是太子正妃,就是有再多的委屈,为了家里也得捏着鼻子忍下来。 谢弥不觉皱了皱眉,颇是不服气地问:“你到底瞧上他什么了?” 江谈有什么好的?除了是个破太子,长得没他高没他俊也没他有本事,沈夷光眼神指定有点毛病,呸! 沈夷光托腮看着渐小的火势,这才瞧着他:“他小时候并非如此,他小时候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我难过的时候,他会拍着我哄睡,我夜里肠胃不舒坦,他夜里急的睡不着觉,我好不容易好了,他自己却病倒了...” 要说江谈不喜欢她,年年七夕,他也不忘抽空写下词赋赠她,新年时,也总能收到他亲手所制的椒花酒,正因为他有所回应,沈夷光也能坚持这两年。 梦醒之后,他以为江谈一心倾慕之人其实是萧霁月,所以她提出退婚那日,也说了让萧霁月来当这个太子妃,可他也拒了。 现在想想,或许在江谈眼里,她和萧霁月并不单单只是两个女子,而是代表着这朝堂上最难平衡的世家和寒门,他要打压世家,便冷待于她,他要扶持寒门,便对萧霁月百般纵容抬举,至于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根本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沈夷光想,或许这世上夫妻,本来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言的,只要利益一致,自然能恩爱百年。 谢弥都没察觉自己满肚子的酸水,阴阳怪气地啧了声:“这么说,主人是旧情难舍了?” 沈夷□□ 道:“我什么时候旧情难舍了?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谢弥学着她说话,故意细声细气:“他小时候并非如此,他小时候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 沈夷光:“...” 狗东西学的还挺像,连她说话时打着卷的尾音都模仿出来了。 女孩子这么讲话好听,可谢弥一个大男人这么一学,简直十足的阴阳怪气。 这回能顺利退婚,多半还是谢弥的功劳,她本来想好好感谢他的,可是这讨人嫌的嘴里就没一句人话! “谁准你学我说话了?讨厌!” “谁准你学我说话了?讨厌!” 她气的跺了跺脚:“你,你闭嘴!” 谢弥这回连动作也学上了,矫揉造作地跺了跺脚:“我不闭!” 沈夷光一时怒火攻心,也忘了往日最在意的仪态,攥着拳头就捶了他两下,然后提着裙子追着他打。 谢弥:“...” 他倒是不怕跟人打架,只是沈夷光这样娇滴滴的,他呵口气都怕她倒地不起,所以他只能四处乱躲,一时居然被她占了上风,他被她撵的满院子跑,最后迫于无奈跳到了树上,十分的没面子。 沈夷光本时就不爱动弹,这时累得满头大汗,气呼呼地道:“你给我下来,打不过就上树算什么本事?!” 这无疑是谢弥人生中最丢人的一场架,他单腿挂在树干上 ,没好气地道:“谁跟你打了?小爷好男不跟女斗。” 沈夷光正琢磨怎么骗他下来,就听见沈青时在外面道:“潺潺,你在吗?” 沈夷光脖颈和发丝都被汗湿了,她又不像谢弥一样不要脸,只能道:“阿姐你先进来,我去换个衣裳。” 谢弥见她走了,一个空翻就稳稳落了地。 沈青时一进来就跟他撞了个照面,院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美貌的冲击更是翻倍,煞的人两眼一抹黑。 她下意识地扶了扶鬓边花钗,不自在地冲谢弥笑了笑:“谢部曲也在啊。” ...... 昭德帝近来根本没空为江谈的事儿烦心——边关送来急报,北戎大军已在边关集结,他为此事已是焦头烂额。 他权衡再三,把晏明洲唤进了宫里,也不知两人究竟谈了什么,只隐隐听闻风声——昭德帝有意和亲北戎。 作者有话说: 去吃串烤面筋,看看能不能再写一章出来,冲啊。
第32章 沈夷光换好衣裳出来, 就见谢弥和沈青时站在院子里,沈青时神色有些不自在, 谢弥倒是挺会装样, 以一个标准下人的姿态,和她保持距离站着,姿态客套又不失疏离。 沈夷光先道:“阿姐你坐。”她又瞧了眼谢弥, 忍着笑:“弥奴,去把蒋媪煮好的茶端过来。”看看他在人前还能怎么装~~ 谢弥瞥了她一眼 , 才笑:“是,主人。” 他这样顺从, 沈夷光又觉着怪无聊的, 问沈青时:“阿姐,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沈青时掏出一只锦毛毽子:“最近闲着没事, 做了好几个毽子, 分你一个。”她摸了摸沈夷光的脸,捂嘴笑:“你也该多动动了, 瞧你身子骨弱的。” 她想了想, 又笑道:“最近已经入秋,天气渐冷,你大哥想问你再要几罐子特制的茉莉油,好防冻疮。” 沈夷光讶然:“我大哥有冻疮?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个, 沈青时微叹了声:“我也是今儿偶然瞧见的, 不止是冻疮, 他手上还有几道刀剑伤,他本来从科举, 走的是文臣的路子, 朝里硬把他塞进那样刀剑无眼的地方, 顿顿风餐露宿的,有时候严冬大雪还得急行赶路,手上能没伤吗?” 她说完又叮嘱:“你大哥那人比你还要面子,他又怕你担心,特地叮嘱我别告诉你的,你别在他面前说漏嘴,平时多关心也就是了。” 沈夷光去屋里翻出五六罐茉莉油给她,不高兴地道:“我可是他亲妹妹,他怎么这样呢?” 沈青时拿着茉莉油起了身,笑:“反正你别说漏嘴就是了。” 这股矫情劲儿放在沈夷光身上就挺可爱的,放在别人身上真够别扭的,谢弥很是不屑,他自觉是铁血真男人,略带嘲弄地道:“你长兄还真是金贵,长个冻疮还要专门擦油。” 从沈景之的话里,她隐约能窥见战场的危险和残酷,那是她从未接触,也想象不出的场景,沈夷光有点走神。 她不觉偷偷瞥了眼谢弥的手... 看他的手就知道,谢弥打的仗比他哥多多了吧?怎么他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德行? 沈夷光想了想:“我本来打算给你也送两罐子茉莉油,你好用来擦手。”就当是她对他的答谢之一了。 谢弥毫不犹豫地伸手,十分没原则地道:“我擦。” 沈夷光:“...” 她教他怎么使用,便取出茉莉油挑了一点,用指腹在他手上累叠的伤处抹开,细细涂匀。 她手生的纤细秀美,好像一朵细腻无暇的兰花,指甲上还精心染了凤仙,淡淡的嫣粉色,两相对比,更显得谢弥的手肌肤粗粝,他有些不自在地把手往袖笼里缩了缩。 他不自在地哼着小曲,挪开眼:“你这玩意能管用吗?” “你躲什么?我这儿正擦药呢!”她对他的质疑颇为不满:“这可是我亲手调制的,还掺了活血化瘀的药汁,只要你坚持涂,这些伤痕早晚能好。” 他手上遍布冻疮,刀剑伤和不知名的伤痕,沈夷光瞧了一眼,就想到沈景之,感觉连自己的手都跟着疼了起来。 明知道无甚用处,她微微鼓起脸颊,对着他的手轻轻吹了几下。 温软气流穿过指缝,柔柔地在指间勾缠着,还有些酥痒。 谢弥不由收紧手指,想把这种感觉攥在手心,沈夷光见他整个人都僵了一般,奇道:“你怎么了?” 谢弥耳后发烫,一把抄起桌上两瓶茉莉油,匆匆撂下一句:“我先走了!” ...... 沈青时之前久居建康,那里人对美人有股狂热的追捧,只要相貌出挑的上街,就有无数男女争相追捧,给他们的车上仍果子点心,所以谢弥才回自己屋里,沈青时就派人送了一盒油炸果子来。 那侍婢笑道:“这是我家娘子亲手制的几样点心,她给府里上下没人都送了份,这份是专门留给谢部曲的。” 谢弥十分不解风情:“我不爱吃点心。” 他全然没当回事,又在屋里平复了一会儿,然后抬抬手就把人打发走了。 谢弥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遭,觉得心跳的还是厉害,总想找人说话,于是掉头就出发去寻林烟。 林烟还当他有什么大事,谁料他抬起两只手,语气暗含炫耀:“你瞧瞧我的手,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王爷字字珠玑,绝不会说废话! 林烟皱眉琢磨了一时,硬是没琢磨出什么天机来,犹豫着道:“好像...抹了什么膏子?闻着怪香的?” 谢弥一双手骨肉匀称漂亮,再加上他天生的冷白肤色,那双手修长的便如玉雕一般,只是细瞧之下,上面的细小伤口和茧子不大美观。 他一脸的炫耀藏也藏不住:“这是茉莉油,你知道什么是茉莉油吗?你猜是谁给我的茉莉油?” 林烟这回明白了,幽怨片刻,方道:“沈娘子?” 谢弥装模作样地抱怨:“非要送的,拦都拦不住。” 林烟无语片刻,又笑道:“小王爷近来红鸾星动,不光是沈县主,听说在沈府小住的那位堂姑娘也对小王爷青眼有加。” “不觉得,”谢弥挑了下眉:“你是何意?” 林烟笑问:“您当初向沈县主提亲 ,一是为了搅和朝中局势,二是为了让昭德帝和太子不痛快,如今县主和太子已经退了亲,第二条的意义自然就作废了,您若真想娶世家女,也未必非得是沈县主。” 谢弥慢慢皱起眉。 他看着谢弥,悠悠道:“那位堂姑娘我打听过了,亦是沈家嫡女,且父兄皆得力,不似沈县主的父亲,已被逐出宗祠,论及身份,她并不比沈县主差许多,且性情宽厚平和,温柔敦厚,颇有大家闺秀的风采,若是非要联姻,这位堂姑娘的性情倒更合适一些。”沈夷光实在傲气,也有烈性了。 “既然久攻不下,不如换个方向?” 谢弥又没怎么见过沈青时,不过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个能跟他拌嘴,撵的他满院子乱窜的。 他不假思索:“不行。” 林烟心道果然,又问:“为何沈县主可以,这位堂姑娘就不行?其他的世家女呢,小王爷愿意吗?” 谢弥怔了怔。 好像有一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似的,日光撒入,将他的心思照的无所遁形。 他好像...的确对沈夷光有几分动心。 也许是恰巧,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一个新奇有趣的人,或许是之前多次暧昧交锋中生出的一点心动,谈不上痴情无悔,也没到迷情乱智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对她有几分上心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2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