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都给他绕的头晕,颇是厉害地道:“我还有事要说,你要再转圈,我可就把你撵出去了啊!” 谢弥听她张口才意识到,自己作为男人应该主动点,他深吸了口气,薄唇微启,沈夷光却先他一步起了身,唤道:“小师叔。” 谢弥那句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恼恨地转头,看了眼宁清洵——之前宁清洵来沈家的次数不多,他对他没什么影响,现在细瞧,就是个文弱清俊的小白脸,他心下厌恶更甚,仅次于江谈了。 宁清洵随意瞧了眼潺潺身后耳朵部曲,略顿了顿,这才收回目光:“我这次来是真的要辞行了,今夜便得动身,不过除了辞行,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子前日向圣上致歉认错,圣上到底心软,便宽恕了他,只是还有意小惩,便令他去江南修整江南的行宫,约莫会离开长安大半年,这段时日,你也能松口气了。” 沈夷光不由呼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事除了和亲之外,就是江谈上门纠缠了,这个消息的确让她惊喜:“太子什么时候走?” 宁清洵道:“大概是过两日动身吧,潺潺这两日小心些便是了。” 宁清洵又笑:“听景之说,潺潺有东西送我?” 沈夷光把手里的手套递了出去,语调也轻快起来:“听说山南湿寒,我特意让见善缝了一层夹棉进去,今年你和我哥的手应该不会再被冻着了。” 谢弥面色一窒,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夷光。 不是...给他的? 沈夷光没注意到他神色,顿了下,又客气道谢:“听说晏明洲近来频频给沈府下帖,多亏你和我哥帮我挡着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宁清洵接过手套,有些揶揄地瞧她一眼,这才柔声道:“潺潺,你不必觉着有负于我。” 沈夷光就是觉着自己拿不定主意,有点对不起小师叔,这才让人缝了一双手套给他。 她心思被宁清洵一语道出,不免尴尬,不自在地打着扇子,顺便挡住脸:“小,小师叔你在说什么啊...” 宁清洵是豁达之人,一向又肯体恤旁人的,他缓声道:“不管你我的亲事成与不成,为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我自愿的,虽然我父母上门提了亲事,你也不必觉着担了什么责任,婚嫁之于女子,便如第二次投胎,你仔细些,没什么不好。” 他把手套贴着心口收好:“成了,我先回去。” 不知为何,沈夷光莫名想到了祖父对宁清洵的评价,她向外怔怔瞧了一时,也许祖父的话真的是对的呢? 谢弥凉冰冰的嗓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这么舍不得,不如我替主人追上去?” 每当他想阴阳怪气的时候,都会叫她主人,沈夷光转过头,就被他眼底迸射的火星吓了一跳:“你朝谁发火呢?” 谢弥嘴唇动了动,才挤出几个字:“你要和宁清洵成亲?” 那手套不是给他的他就忍了,她居然要跑去和别人成亲?!他又算什么! 所以他这几日辗转反侧,神思不属,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些日子北戎频频骚扰边关,谢弥虽然人不在益州,但手下培养出的得力猛将不少,自然毫不客气地还以颜色。 更何况这群蛮子还把主意打到沈夷光头上,他岂能善罢甘休?便是远程指挥,也照样给他们了个厉害,但也因为他近来分心此事,就没怎么留意沈府。 不得不说,谢弥这样看着鲁莽悍勇,其实这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他实在太了解那些狼子野心的北戎人了。 昭德帝所谓的和亲避战策略,对付北戎人并不可取,他们今儿讨要美人财帛,明儿就敢伸手要半壁江山,纵大了他们的胃口,到时候给是不给?谢弥确实有远见,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打下那么大一块地盘。 谢弥脸色难看,说话也没好气,沈夷光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的莫名憋火,不过她没直接发脾气,忽然问道:“小王爷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和谁成亲?婚后要几个孩子?几男几女,分别叫什么名字?” 谢弥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她连串问题砸的一怔,恼怒地拂袖道:“该你什么事?” 沈夷光伶牙俐齿地反驳:“那我和谁议亲又关你什么事?” 谢弥:“...” 沈夷光为了增强气势,掐着腰,踮起脚尖和他勇敢对视! 谢弥:“...” 谢弥抬手抚了抚右耳耳钉,神色忽的沉静下来。 他冷笑了声:“主人说得对,的确和我没关系。” 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他径直去了那栋酒楼,等了片刻,林烟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苦着脸:“是卑职的不是,卑职才得知,沈府和宁家...” 谢弥面无表情地道:“她已经跟我说过了,用你跟我再来一遍?” 林烟擦了擦汗:“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这...” “怎么做?”谢弥嗤了声:“抢人啊。”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心软,更不该考虑什么情情爱爱的,直接把人抢回来睡了,等两年再生个小崽子,她就彻头彻尾是他的人了! ...... 从长安到咸阳,往返需要四五日的路程,为了不耽搁宁老夫人的寿宴,沈夷光特地提早两日出发,早早地命人打点好沿途驿馆。 由于谢弥最近实在阴阳怪气,沈夷光担心他在宁家闹出什么乱子,所以压根没叫他来,只带上了余下的七个部曲。 沈夷光足行了一日,直到入了夜,这才在离长安百里的一处小驿站里歇下。 蒋媪操心她肠胃,见驿馆提供的都是重油重盐的吃食,她起身道:“我去厨下给您煮一盏甜汤吧。” 沈夷光也担心她身子,正要摇头,她就已经起身往厨下走了。 谁料不到片刻,她就神色惶然地折返回来,惊声道:“女公子,驿站后厨失火了!” 她话音刚落,后厨的滚滚浓烟就涌入大堂,人们的哭喊声,踩踏声轰然炸开。 驿站的人一边向沈夷光赔罪,一边打开大门:“您先在屋外躲一躲,小的...” 他还未说完,驿馆厚重的大门被猛然撞开,竟有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蜂拥入内,毫不犹豫地向着沈夷光这一行扑了过来。 幸好沈家部曲也算精锐,虽然仓促,但也堪堪顶住了。 前狼后虎,沈夷光不敢耽搁,就手拽了身边的见善和蒋媪躲在桌子底下,又用力摆手,示意侍女妇孺先寻地藏好,又忙令驿馆里的人去附近县镇求援。 沈夷光狼狈地缩在桌子底下,心里大骂昭德帝。 曾经沈家单是长安这一处府邸,就蓄有部曲二三百人,本来她堂堂县主,身边也能配三五十部曲,要搁在以前,她哪里会把这点鼠辈放在眼底?!何况这里距长安不足百里,她根本没想到在这儿会出事! 可恨昭德帝裁撤世家私兵,连精壮高大的男仆都不许多招,她身边就剩这么寥寥几人,所以近来才频频出事,昭德帝,你没有心! 这行刺客是她所带侍卫的两倍,而且训练有素,隐隐带着军中的影子,靠人数压的她的人节节后退,沈夷光心急如焚,抄起烛台就砸向那起子贼人,也是那些人命歹,一团火焰在刺客中转瞬爆开。 她一口气还未吐出,忽听闻重重马蹄声急急奔来,一匹极神骏的马儿踏月而来,猛地冲入驿站内。 马上骑士以斗笠遮面,身形清瘦修长,他纵马踢翻了沈夷光躲避的桌子,伸手一捞,就将她强掳到了马上。 他喝了一声‘走!’,嗓音冷清淡漠,透着股苍凉的哀意,听着十分耳熟。 这声音... 沈夷光尚未来得及细思,一行刺客转眼退了个干净,他拨马掉头,带着沈夷光狂奔而出,消失在茫茫月色里。 作者有话说: 不是狗子。
第34章 沈夷光本身就不怎么喜欢骑马, 更别说被这么粗鲁地横放在马背上,马背颠簸起伏, 颠的她浑身散了架似的, 痛苦地呜咽了声 挟持她的人顿了顿,略微放缓了马速,用大氅为她遮了遮凉风。 沈夷光觑着时机, 突然伸手拽下了他的斗笠。 果然...她顿了下,一张清艳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厉喝道:“殿下,你疯了不成?!” 江谈并不意外她认出自己, 只是听她质问, 他反而扯唇笑了下:“听说潺潺最近在与宁家议亲?”他目光终于落在沈夷光身上,声音轻的彷如自语:“待宁老夫人寿宴之后, 婚事也该定下了吧。” 沈夷光恼怒道:“...这与殿下无关!” 谢弥也好, 江谈也罢,一个两个总管她和谁定亲作甚!她定不定亲, 和谁定亲,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谁的所有之物! 谢弥还能好点,这几天也不过是阴阳怪气了几句(她觉得),江谈竟为这个强掠走她,当真欺人太甚! “与我无关...”江谈将这四个字反复了几遍, 要嚼烂了似的, 低低地笑出声:“你我退婚不足一月, 潺潺便要琵琶别抱,叫我如何甘心?” 他越笑声音便越是压抑, 眼尾泛着红, 幽幽透着水色。 沈夷光被他笑的头皮发麻, 禁不住想让他脑子明白点,她咬了咬牙:“殿下,我哪怕只和你退婚一日便另觅新欢,也和你没有半分干系,更说不上什么琵琶别抱!” 这时候绝不能让江谈言语上占上风,不然他只会觉着自己强行掳人的行为没错,她毫不客气地冷笑了声:“何况在咱们没退婚的时候,你和萧霁月就躺到一张榻上了,如今倒指责起我了!” 她为了增强他的负罪感,又垂下眼,语调哀凉地质问:“你之前和萧霁月胡搅一气,让我成了满朝笑话在先,现在又强行掳人,坏我名声在后,你是想生生逼死我吗?殿下!” 江谈脸色微微发白,他放低了声音:“潺潺,我并没有...”他不知怎么解释,只能道:“我是清白的。” 她并不关心江谈和萧霁月这回成没成,反正在梦里的时候,她和江谈大婚之后没多久,江谈酒醉便和萧霁月滚到一处了,还生出了个公主,他不也平静地接受了吗? 沈夷光神色冷淡,根本不欲说话,只奋力挣扎起来。 江谈见此,也淡了神色,一手压制住她,一手控马,带着她跑出十余里,确定追兵寻不到踪迹之后,才打手势让护卫从林中牵出一辆华贵马车。 他虚虚环住她,半强迫地送她上了马车,他绷紧的神色松了松,淡道:“我这一去江南,至少七八个月才能回来,只怕届时你已和宁家完婚了,潺潺,我不会眼瞧着你嫁给旁人。” 他伸手,想要抚她脸颊:“我带你去江南,正好那里也是沈氏桑梓,我记得你是极喜欢那儿的,咱们便在江南大婚吧。”他缓了缓方道:“我已决意娶你为妻。” 沈夷光下意识地躲开,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江谈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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