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一个不受待见的下州别驾之身就查到了这许多事情……章临倒也有可取之处。 萧璃回想着他所记录的江南水系这几年来的大小事故,心中如是想。 “裴大人呢?可对范氏有所了解?” 裴晏摇头,问:“殿下为何要特别问起范氏?” 霍毕倒是有些摸清楚了萧璃的心思,跟着说道:“范烨与我们同行两年一直相安无事,这不过就是去了洪州一趟,就有如此大的变化……”说到这儿,霍毕试探问道:“阿璃你是觉得范烨这些变化,皆因其姐?” 萧璃点头。她大庭广众之下抽了赵念一鞭子,范烨也不过是有些恼,她不认为赵念对范烨会有很大的影响。不是赵念,那自然就是他口中的‘阿姐’了。 裴晏了然,然后道:“赵念于洪州为我设宴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并未察觉有任何同不寻常。” 萧璃还在脑中回想着范烨的每一句话,闻言未多思考,一时口快道:“显国公只有那一女吧,我记得从前她给你送过荷包来着?” 裴晏愣住。 霍毕和章临闻言,齐齐扭头朝裴晏看去,眼中是尚未藏好的好奇。就连更远处候着的书叁和梅期都跟着一起看了过来。 “我……我并不记得有此事。”即便是被追杀时依然可保持淡定的裴晏此刻破天荒的露出些迟疑的神色。他认真回想了一下,道:“应当没有……吧?”还是不确定。 “啧啧啧,裴大人别是收到过太多帕子荷包,所以才记不得吧?”霍毕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问。 裴晏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章临见霍毕跟着萧璃一起打趣裴晏,当即为裴晏说话,大声道:“裴大人才子风流,潘郎不如,受女子倾慕,也是自然!别说帕子荷包,我相信裴大人连沾着口脂的花笺都收到过!” 印着口脂的花笺,那是平康坊的名妓才能送出的物件儿。这自大周立朝以来,从不少才子名妓的佳话。长安的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也向来以收到那样的花笺为荣。 裴晏:“……” “厉害呀,老裴!”霍毕猛地用力拍了拍裴晏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男人间都懂的眼神。 裴晏:“……” 躲开霍毕拍来的熊掌,裴晏板着脸对章临说:“裴某从不狎妓,也不曾收到过什么花笺。”又转头对霍毕说:“不及霍将军,当不得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 最后,对在一旁看笑话的萧璃正色道:“少时出行时车马上出现的荷包手帕,皆有专人销毁处理,裴某不曾留意过。至于入朝之后……” 入朝之后,裴晏步步高升,威势愈盛,也愈发地让人高攀不起,那些朝他投掷的帕子荷包,反倒少了。 行吧。 萧璃叹了口气,既然没人了解,她只得将心中那一丝不知缘由的古怪放在一边,先议别的事了。 * 洪州 范烨牵着马出现在刺史府大门前时,已是第二日夕阳西下之时了。他抬头望去,见阿姐站在大门里,温柔地看着自己,仿佛是特地等在这里,等他归家一样。 “阿姐。”范烨低低喊了一声。 “怎得这般沮丧模样?”范烟伸手帮范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然后问道:“公主殿下怎么说?” “阿璃她,她说贡水一带水患许是会加剧,她既遇上了,自然要帮忙。” 范烟的手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道:“怎么?不去追击张彪了?” “她派了徐都尉继续搜查,其余大部分的人手都会留在吉州。” “噢?哪怕此地已有裴大人奉旨赈灾,她还要留在此处?” “她似是并不信任江南官员和裴晏。” 范烨的头发齐整了些,范烟将手收回,自语道:“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范烨看着范烟,突然道:“阿姐,我从未跟你提过我们所追击的山贼姓甚名谁,你为何会知道……他叫张彪?” 范烟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这时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夫人,连日暴雨不停,虔州溃坝,多处坍塌!” 作者有话说: 章临:收到荷包手帕算什么?就算是千金难求的名妓花笺我们裴大人都能收到! 裴晏:没救了,殿下把他贬去伊州当县令吧。 * 在机场生死时速码完更新,想在上飞机之前更出来,结果飞机晚点了…… 北京时间周五--周一要去科罗拉多爬山,取决于疲劳程度,估计这几天更新只能随缘。日均18公里不负重,我大约能更出来一两章? 科罗拉多,是沧海的梦中情地了,爬山,滑雪,山地车,背包,简直户外爱好者的天堂。除了海拔有点儿高,太过干燥以外几乎没有缺点。科州的雪场有我见过最好的香槟雪呜呜呜呜呜,别的地方根本没法比,但是运气不好,去了那么多次只遇到过一次香槟雪。
第97章 虔州溃坝, 死伤且不论,单单是那些被冲毁的良田,就已预告着今年虔州一带要颗粒无收。 没了存粮, 没了收成,那些逃过了洪水保住了性命的百姓, 却不知能留着这条性命到几时了。 * 长安,皇城 “混账!混账!混账!”朝会上, 荣景帝看了洪州刺史呈上来的折子,大怒。手一甩, 折子被摔在了地上。 “户部年年追加修河款, 但是江南年年给朕出事!工部尚书呢?” 工部尚书, 也就是谢娴霏的父亲连忙跪地,连声道:“臣有罪, 陛下息怒。” “你是有罪!”荣景帝怒道:“虔州今年若是颗粒无收,那你罪过可就大了!” 谢尚书低头跪着, 嘴里发苦。工部下派的官员到底是外来户, 想要做事,很多事情都需要向当地官员妥协,江南官场盘根错节, 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就能理得清楚的? “父皇!”三皇子萧杰出列,道:“江南水患频发,百姓怨言已深,儿臣请旨, 亲自去江南道彻查水利工事一事!” “陛下, 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好百姓, 当以赈灾为先。”刑部尚书道:“若是派三皇子殿下大张旗鼓彻查, 引得人心惶惶, 恐会本末倒置。” “那水利之事就这样不查了吗?”萧杰恼火问。 “殿下息怒,查自然是要查的,只是如今虔州民怨沸腾,若不安抚好百姓,恐有后患。”刑部尚书答。 萧杰面露不悦之色,可刑部尚书所说在理,他便没有再开口反驳。 “陛下,此乃裴晏裴侍郎呈上的奏疏,昨夜才快马送到,请陛下过目。”中书令出列,将奏折呈上。 荣景帝翻开裴晏的奏折,其内容简洁明了,不似旁人的奏折一样冗长且全是废话。里面一条条皆是赈灾的策略,荣景帝大致一扫便知道裴晏应对有策,且心中有数,这积压了一早上的怒火便散了散。 “好,传令给裴晏,由他全权负责赈灾之事,贡水上下所有官员,都听从裴晏调遣!” “是!”中书令应声。 “对了,萧璃怎么也跑江南去了?”裴晏的奏折也写到了萧璃,荣景帝觉得裴晏那字里行间都是无奈,于是问了一句。 “父皇,阿璃正在江南搜捕一个重要的匪首。”太子回答。 萧璃这两年难得没有三天两头被御史台参,给了荣景帝不少清净。且她所剿匪徒都是实实在在的极恶之徒,此事也得了大理寺证实。 据说萧璃在南境名声不错,其剿匪的事迹都被编成了传奇话本,甚至传到了长安来。见萧璃总算开始懂事,荣景帝也觉得颇为欣慰。若是早知如此,他早就该把萧璃派出去,也免得她一身精力无处发泄,每日不是在长安招猫逗狗就是在大明宫里拆家打斗。 知道她跟裴晏关系不好,荣景帝特地叮嘱了一句:“叫她别去找裴晏麻烦,既懂事了,也应当知道以大局为重。” “……是。”太子低下头,掩住眼中神色,恭敬回答。 “还有,虔州水利之事,叫裴晏一并查了。” “是。”中书令领命。 萧杰闻言,神色沉了沉。 “好了,今日还有何事?” “陛下。”京兆府尹出列,躬身道:“长安好几个坊皆出现了无名女尸,两年来已累积有六具之多,臣请旨,于各坊加派坊丁巡逻,还有……” “张大人,案子两年未破,你还不想着赶快去捉拿嫌犯凶手吗?”显国公笑了笑,问。 京兆府尹心说我这不是抓不到,才想着加派人手巡逻吗?他还想让陛下加派金吾卫巡防,但话还未说出口,就叫显国公给打断了。 “好了,别拿这些小事来烦我。”荣景帝随意挥挥手,让大理寺和刑部派人同京兆府尹一起,尽快破案。 小事吗? 站在后排的王放收回目光,无声地笑了一笑。 * “小事,六名女子死得不明不白,被随意丢弃在长安的沟渠中,这是小事?” 绣玉楼里,王放一口将杯中烈酒饮尽,酒杯‘啪’地落在桌上,将桌上的糖果点心盘子都颠了起来。 王绣鸢见了,连忙把点心盘子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王放从南境回了长安,便时不时与他们几个闲人凑作堆,蹭一些酒水点心。开始时多是谈论远在南境的萧璃,后来时不时地也议论些政事,比如江南水患,比如长安的连环女尸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江南水患,六个尸首实在不值一提。”吕修逸说:“且水利之事已影响了陛下的声名,自然更得看重。”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来着,”崔朝远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道:“尸首当真只有六个吗?” “你什么意思?”王绣鸢扭头问。 “我听说目前已发现的几具尸体皆有死后捆绑的痕迹,想来抛尸者原本想做的事情是沉尸,只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这才让她们大庭广众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崔朝远道。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暴露出来的有六具,那没暴露出来的呢? 王绣鸢不由觉得有些发冷。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王放皱眉问道。这些信息他知道,是因为他看了验尸格目,但是崔朝远又是如何得知的? “王家阿兄,你不会以为这么大的事,长安百姓全无议论吧?”崔朝远好笑道:“光是发现尸体时围观过的百姓就数不清了,更何况那些嘴不严的皂吏?” 这些信息也不是机密之事,对于崔朝远这种熟识三教九流的人来说,想打探一二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就如你所说,寺卿大人也有此推断,所以一直想要派人去河渠中打捞,但京兆府尹生怕再新增尸首,引得陛下迁怒于他,所以一直阻拦。”王放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是应当希望有新的尸首还是不应当希望有新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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