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灵业寺的僧人为他送来了斋菜,没有油水也就罢了, 味道也十分寡淡, 他吃了几口便没有胃口了。 虽然他知道在寺庙对饭菜不能要求太多, 但是他知道了沈羽下厨,又回想起了那风味绝佳的饭菜,更是食不下咽。 长风跟在江愈身后,随着他在院子外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还没吃几口饭就随着江愈出来了,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您到底进不进去。” 闻言,江愈脚步一顿,回头瞪了长风一眼,义正言辞道:“本世子能为一口饭折腰吗?更何况那人还心悦本世子心悦的姑娘。” 长风苦着脸,哀求道:“那世子我们回去吧。” 他好饿,快要饿死了的饿。 “不能回去。”江愈想也不想地拒绝,“本世子还饿着呢。” 长风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垮着脸踢地上的石子。 江愈又转了两圈,闻着愈发浓烈的香味,感受着愈发强烈的饿意,最终还是一跺脚,咬咬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自言自语道:“本世子总不能饿死,脸皮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对,一文不值。”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长风望着突然消失在原地的江愈愣了愣,回过神来飞快地冲回了自己的禅房。 他也不能为了江愈的面子饿死。 江愈进了院门便放慢了脚步,故作矜持地走到池鱼对面坐下。 池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眼皮跳了跳,皱眉道:“你来做什么?蹭饭?” 江愈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反驳道:“说得这么直白做什么?难道不能叫友人之间的友好聚餐吗?又或者本世子屈尊降贵友情品尝你们的饭菜。” 池鱼无言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友好聚餐个屁,屈尊降贵个屁,这没有你的碗筷,也没做你的那份饭,回去吃你的斋饭去。” 江愈闻言顿时垮了脸,双手合十地求饶道:“求求了,别赶我走,我是真的吃不下去寺里的斋饭,我有钱,我给你钱行不行?” “那你问问燕飏哥吧,我做不了主,我也是吃人嘴短的。”池鱼靠在椅子背上,又问道:“你吃不来斋饭来灵业寺做什么?” “唉,这还不是为了春闱吗,我爹说来寺庙添点香油钱,保佑我春闱顺顺利利,别出岔子。”江愈长叹一声,似乎十分无奈,实则看着面前的池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池鱼也没再打理他。 沈羽端上来最后两盘小菜,就看见端坐在饭桌前等着蹭饭的江愈,见他过来,还冲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沈羽:“……”只想翻白眼。 他将菜放到饭桌上,明知故问道:“江世子来这做什么?想来寺里开饭要比我们这里快些,江世子这是用完晚饭来找我们叙旧来了?那可真是来得不巧了。” 说罢,还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池鱼摆好碗筷,抿唇轻笑,她心里不禁感叹,这醋味真浓,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爱吃醋。 沈羽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池鱼一眼,宠溺而又无奈地摇摇头。 江愈嘴角一抽,咬咬牙,索性也豁出去了,他都拉下脸来蹭饭了,还怕他的奚落,有饭吃骂他一顿都成,他直接道:“王爷这就猜错了,我就是来蹭饭的,这寺里的饭菜滋味实在寡淡,不如王爷您手艺的万分之一。” 他还不要脸的暗搓搓地拍了个马屁。 沈羽一拳好似软绵绵地打在了棉花上,他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再去添个凉菜吧,不知道江世子回来,这菜做得少了些,怕是不够吃。” ‘不够吃’三个字沈羽咬得极重。 说罢,便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菜了,他翻出几个土豆,洗净,切丝,过滚烫的热水烫熟,在熟与脆之间保留一个平衡达到最佳的口感,又切了葱蒜干辣椒末,与土豆丝混合在一起,加入食盐搅拌均匀。 凉拌土豆丝很快便做好了,但是他却难以压下心中的醋意,他看向一旁的调味料,一个邪恶的念头悄然冒出…… 沈羽将凉拌土豆丝放到江愈面前,叮嘱道:“这可是为了江世子专门做的,江世子多吃一些。” 江愈刚刚飞快地跑去自己的院子里拿来了碗筷,闻言伸向凉拌土豆丝的筷子立时顿在半空中,他不安地看了沈羽几眼,心中猜测,这孙子不会看他不顺眼下毒了吧。 他探向凉拌土豆丝的筷子方向一转,转而夹了一筷子别的菜。 沈羽笑着不说话,他夹了一块炒青菜,将上面的葱花挑干净,放入池鱼的碗中,顺便将池鱼吃了一口便不想吃了的鸡蛋夹走吃掉。 池鱼顾不得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吃得开心,也为沈羽夹了点菜,“燕飏哥,你别给我夹菜了,你也吃。” 沈羽轻笑着应下,顺便得意洋洋地看了江愈一眼。 江愈无暇顾及,翻了白眼将一盘菜消灭干净。 沈羽:“……”好气。 桌上的菜很快都被吃完,只有那盘凉拌土豆丝没有人动,池鱼不喜欢吃凉拌的土豆,而沈羽知道那盘菜有什么猫腻,江愈则是怕沈羽下毒。 江愈是来蹭饭的,故而最后刷碗的活便交给了他,江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做过这个,直接叫来了长风,以一两银子的代价换他洗盘子。 而他在一旁望着那盘凉拌土豆丝出神,他跃跃欲试忍不住想要试一下。 只是沈羽的话还在耳边,他肯定是在菜里做了手脚,可是江愈忍不住又想,万一只是为了给他添堵呢,若是这样,他不吃不就上了他的当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拿出筷子夹了几根土豆丝放入口中,轻轻嚼了嚼。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咸酸味在口中爆发,他只觉得想要作呕,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味道搅和得扭曲在一起,他疯狂地冲到厨房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的脸像是木头上的年轮一样扭曲,干呕声传遍整个院子。 沈羽这个瘪犊子,这是往里面放了多少盐多少醋啊,怪不得让他多吃,是想让他死吧! 池鱼与沈羽已经进了屋子,听到江愈发出来的动静,沈羽勾了勾唇。 池鱼做到椅子上,嫌弃地皱眉,“他这是在做什么?刷个碗也刷不安生。” 沈羽站在她的面前,俯身与她对视,软声道:“别想他,看我,我吃醋了。” 池鱼揽住他的脖颈,“那怎么办啊?” “我要你以后离他远点,不许理他,也不许带他回来吃饭。”沈羽委屈的像是一个小孩子。 “好。”池鱼柔声应下。 沈羽闻言立时舒心一笑,欺身上前,吻上了池鱼的双唇。 …… 夜逐渐深了,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鸟儿站在月里鸣叫,一阵风吹过,树枝带着新叶摇动起来,发出‘沙沙’地响声。 整个寺庙都落入了宁静之中。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张深渊大口,吞噬了宁静,吞噬了树,鸟,月与光。 江愈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周围寂静无人。 他害怕地四处张望,黑暗将他心中的恐惧无限地放大,他焦急地寻人,无助地呐喊,可是却无一人回应他。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在黑暗之中,不知何物将他绊倒,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满是鲜血,连着他的双手也被鲜血染红。 他一愣,匕首失去钳制落到地上,他拼命地去擦双手之上的鲜血,可是那鲜血却像是浸入了他的皮肉,像是剧毒一般附在他的骨髓,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擦不去分毫。 他急促地呼吸着,倾尽全力地向前奔跑,只是刚跑了几步,他又被绊倒。 他坐在地上,挣扎地回眸,他看见地上的尸体如山一般堆砌,鲜血如大海一般无尽。 他挣扎地向后退去,手却碰到一冷硬的物体,他的身体立时变得僵硬,他麻木地回头,是一个满身是血,死不瞑目的男人。 他正睁大了眼,死死地看着他。 他尖叫着起身,不管不顾地向前跑着,跌倒再起身,起身再跌倒,就这么往复着。 恍惚之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在拼命地大喊,拼命地哭嚎,还有人在狰狞地笑。 他努力地睁开眼,但却好像有一道冥冥之中的阻力,压着他,不想让他醒来,要让他迷失在这尸山血海之中。 模糊中他听见好像有人在冷笑,在嘲笑着他的懦弱无能。 他挣扎地醒来,耳边还萦绕着那声冷笑。 他喘着粗气,那一声声的哭嚎,与冷笑还在耳边不愿离去。 他的身上阴了一身冷汗,过了许久才平息下来。 他好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一定是今日沈羽那道特别难吃的菜吓到他了。 正当他暗暗骂着沈羽时,长风敲响了门,他在门外关切地问:“世子,您怎么了?刚刚好像要打架似的。” 长风刚刚起夜,路过江愈的房间便听见他挣扎与不安的嘤咛声,他怕江愈出事,立刻便敲响了他的房门。 江愈捏了捏眉心,胸口还在不安地起伏着,他应了声:“进。” 长风闻言推门而入,他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亮了房内的油灯,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看清了江愈额头上的薄汗,又将巾帕浸了水拧干递给江愈,江愈接过,擦下额头的薄汗。 长风关切地问:“世子您刚刚怎么了?” 江愈不愿意再回想起梦中可怖的场景,敷衍道:“刚刚做了个噩梦,太过恐怖,所以反应大了些。” 长风柔声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子说不定是被今日那几个劫匪吓着了,如今那几个劫匪已经被送到官府了,世子您也不用怕了。” 江愈轻叹一声,没有接话,听了长风的话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莫不是因为今日的劫匪想起了几月前杀人的事,才做了噩梦。 他想通了,也没有那么怕了。 不过,明日还是要找沈羽算账,他做噩梦绝对有他那个十分难吃的菜的八分功劳! …… 第二日,天还没亮,池鱼与沈羽便早早地起身,他们今日还有事要做。 池鱼梳妆完毕换了一身素静的衣裙,墨发用一根木簪高束在头顶,看起来颇具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沈羽装扮与池鱼一般无二,同色的长袍,如出一辙的木簪,与池鱼站在一处,好像一对隐居深山的神仙眷侣。 两人简单的用了早饭,便携手去了大雄宝殿,两人几乎是与寺内的僧人同一时间起身的,两人到达大雄宝殿时,大殿内空无一人。 一在大雄宝殿在扫地的中年僧人看到两人的到来,笑呵呵地与两人打招呼,“公子,姑娘,这时候还早呢,香客都还未来呢,你们两个还是第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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