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嫁衣,旁的步骤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昭昭嗯了声,又说:“那等二哥回来再看吧。” “也好。” - 太后忽然重病,去行宫休养,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比起这事,天子立贵妃之事更备受关注。天子登基十年,如今十四岁,这年纪若在寻常人家成家,确实还太早。但在皇室,史书上例子不少,并无不妥。 只是那贵妃母家家世太低,恐怕不能帮衬皇帝。因此,有一些真心支持刘氏皇族的臣子们并不甚满意。但他们满意与否,并不重要,一切都得听中州王的。 中州王说,杨芙可当贵妃,她便可当。任由他们吵翻天,这事也是定局,更改不了。 贺容予回来时,昭昭正在等他。嫁衣已经送到昭昭房中,在一旁的架子上摊开摆着。她看了看,觉得很喜欢。二哥向来知道她喜欢什么。 她坐在桌上,托腮看着嫁衣,不由傻笑。脑子里冒出一些成婚的画面,她要嫁给贺容予了,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很开心。 贺容予到她身后,她也没发现。贺容予看着她痴痴地笑,声音仿佛也沾染笑意,道:“穿给我看看?” 昭昭有些羞涩,扭捏着点头。但屋内没人伺候,只有贺容予亲自伺候她更衣。 嫁衣式样繁复,就连贺容予都弄错了两次,才堪堪替她穿好。昭昭转了个圈,期待地看向贺容予,问:“好看吗?” 自然好看。他的昭昭,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昭昭低下头笑,一脸甜蜜掩饰不住。 - 天子空置多年的后宫,终于迎来了第一位贵妃。贵妃入宫事宜办得很快,不过三四日便已经办妥。 三四日,连他母后的头七都没出。他却已经要成婚。 刘原在心中嗤笑自己,终于抬头打量自己亲手挑选的贵妃。那日隔得远,刘原并未太看清杨芙的相貌,今日仔细一看,他发现,原来杨芙的嘴唇很像一个人。 他似乎从这一点相似之处中找到些许慰藉。 “贵妃坐吧。”刘原看着杨芙,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刘原道:“贵妃不喜欢孤,却不得不嫁给孤。”他直白地点破。 杨芙的脸色变了变,不懂他的意思。刘原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在感慨自己的境遇,囚鸟一般,任人宰割的境遇。 他没碰杨芙,两个人兀自坐了一夜,也没有说过更多话。之后的一段时间,刘原时常会去贵妃宫里坐坐,但交流仍旧很少。 这让杨芙摸不着头脑。她不喜欢这个窝囊的少年天子,也不喜欢入宫做贵妃,但这是命,不容她违抗。待走近了,她忽然觉得,这位少年天子身上有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但她对刘原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探究。 似水流年,悄然而逝。一眨眼,便至八月半。八月半,中秋团圆佳节。 中秋是大节,每家每户都会认真庆贺,中州王府内自然也会庆贺。虽说中州王府的团圆,只有昭昭与贺容予二人。 但两个人也总要过节,因此丝毫没有懈怠。灯笼换上新的,后厨备好月饼和吃食,用饭的桌子摆在庭院之中,只待皎月初升,便可以准备过节。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因此外头的人并不多,家家户户都是家里更热闹。贺容予让下人们休息一夜,若有家者,可以回一趟家。若是没有家,也可以与交好的人一道看看月亮。 至于他们二人,月下对饮,相视而笑。 “庆贺中秋。”昭昭举杯,与贺容予碰杯。 贺容予觑了一眼她的杯子,调侃:“少喝点。” 昭昭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一时脸热,仰头饮尽杯中果酒。“二哥老是取笑我。”她嘟囔。 贺容予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庆贺中秋。” “我可没有取笑你。我是在回味。”他眸中带笑,看向昭昭。 还说不是取笑,哼。昭昭别过头,咬着下唇兀自羞赧了会儿,待平复了些,才又转过头来看向贺容予。她高兴坏了,一时竟口不择言:“如今虽略显冷清,日后待我们成了家,再生两个孩子,便热闹了。” 她笑嘻嘻说完,还没等贺容予说什么,已经懊恼不已。 什么孩子……她在说什么? 她低着头,懊恼着。却听见身侧的贺容予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他伸手,捧住昭昭脸颊,令人沉醉:“昭昭,别喝避子汤了,若真有孩子,便生下来。” 贺容予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脑子里会构想,一家三口、或是一家四口相携而行的画面。因为不曾有过期待。 在少年时,便已经不曾有过期待,关于家,关于美满和幸福。 后来,他遇见了昭昭。 在有了贺昭昭以后,那座被称之为家的中州王府,才真正意义上,像他的家。因为会有那么一个人,始终满怀期待地,眼巴巴等他回家,唤他,二哥。 作者有话说: 计划是两周内完结。 感谢在2022-07-29 02:21:11~2022-07-29 21: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一更) 从前的那个小小丫头, 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坐在他面前,满怀深情地看着他。 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 依赖着他, 爱着他。 昭昭因为他的话而眼眶发红, 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仿佛有无数的话卡在喉口,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吸了吸鼻子,最后只是嫣然一笑,应一句好。 她信二哥。既然他让她生下来, 便信他能护住她与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开心, 幸福。 当然了,她也不是笨蛋, 不会一辈子都在贺容予的羽翼下被保护。她会慢慢地变得强大,不说能与他比肩,至少不会拖他后腿。 贺容予说, 倘若他身死,她只能与共。昭昭乐意如此,倘若贺容予活不了,她也不乐意活着, 愿意跟他一起。说得悲壮些,便是殉情。 但她只接受她为贺容予殉情,绝不接受, 倘若因为她而连累贺容予出事这种可能。 她不知旁的女子对待爱人是如何的态度, 或许她们看来, 倘若夫婿为自己舍弃生命是极大的浪漫。但昭昭不能接受。 从贺容予和她说, 日后她跟着他时起,贺昭昭的命,便有一部分是属于贺容予的。 皎月慢慢地升起,望尽人间的悲欢离合。天下人望同一轮明月,有人贺着团圆,有人却只能杯酒敬黄泉。 宫里的中秋与外头不同,只有一轮冷月,伴着寂寞空庭。太后走后,这宫里便更为冷清。虽说多了一位贵妃,可贵妃性子冷,待人一点也不热络,待天意更是疏离。 中秋这夜,刘原没去找杨芙。他怕自己会从杨芙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从而记起一些别的事。 他独自在紫宸宫中饮酒,对月成三人。从前母后在世时,并不许他饮酒,因为他年纪小。可如今母后不在,没有管着他了,他想饮酒便饮酒,想做别的自然也可以。不,也不可以。他不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刘原戚戚抬头,看了眼那圆盘似的月亮。即便他没去见杨芙,也还是想起那个人。他唤小姑姑的那个人。 他第一次见她,因为她而挨了一顿打。从那时起,他便讨厌起了这个小姑姑。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讨厌一直讨厌她,但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小姑姑很得王叔的喜欢,王叔和她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满是宠溺,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王叔在小姑姑面前,仿佛成了个性情温柔的人。刘原试图窥探其中的缘由。 他窥探出了结果,只有四个字,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会对贺昭昭宠爱。换做他,也会如此。 但小姑姑很讨厌他。他曾经很多次地思考,为什么?他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因为王叔太优秀了。 待在一个这样耀眼的人身边,再看一些平庸的人,自然而然会嫌弃。 因此,他更想追上贺容予。或者说,成为贺容予那样的人。 但是…… 刘原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酒越喝越清醒,一点都不能解愁。 他们之间,差得实在太多了。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八月一眼到了头,九月天气转凉,仿佛热与冷,变幻只在一朝一夕之间。 嫁衣已经在收尾阶段,绣娘们又送来一次,让昭昭试穿。昭昭试给贺容予看,已经迫不及待想穿上它,成为贺容予名正言顺的妻子。 昭昭感知到秋日的到来,是在昨夜夜中。 她在窗边,感受到吹来的风已经带了一丝冷意。穿好的嫁衣被解下,搁在一边。昭昭想着那嫁衣不能随便放着,贺容予只按着她的肩,吻好像一张天罗地网,让她动弹不得。 她卧房的窗一面朝向庭院,早晨阳光也从那儿洒进来,夜里是掩着的,支着纱窗,不让蚊虫进来。另一面的窗,则是朝向她院子背后的小天地,那地方只用来栽花种树,夜里不会有人。 窗敞着,纱窗也没拉下来,满目的清风争先恐后地往屋里涌,似乎知道这里有什么可看。昭昭闭着眼,扶着桌子一角,长发摆荡。 后背靠着桌沿的时候,忽然嫌那紫檀木的桌面发凉。她迷糊地想,秋天要来了。 刚入秋那会儿,是最舒服的。天气不冷不热,最最宜人。再往后,那秋风便萧瑟起来,像耳光。 不过今年,昭昭也隐隐期盼着深秋的到来。那时候,应当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她眼一偏,瞧见一旁随意搁着的嫁衣,小声道:“还是把它摆好吧,不然皱了,就不好看了。” 贺容予嗓音紧着,应她一声好,随后将她抱起,要她自己摆好。如此一来,她的着力点只剩他,实在令人生羞。 她从来不知道,贺容予还有这么多花样儿。 …… 昭昭走神得太明显,仁慧切她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昭昭摇头,说没什么,但已经低下头,藏起自己的羞赧。她抿了口茶水,迅速地转移话题,视线一瞥,瞧见个半生不熟的人。 是仁慧定亲的未婚夫,冯二公子。 昭昭将祸水东引,故意打趣仁慧:“那不是冯公子么?你不去打个招呼?” 到底是未婚夫,仁慧难得地脸红起来,略带羞涩地说:“我主动与他打招呼,未免太不矜持了。” 昭昭也笑,仁慧说罢,清了清嗓子,攀着窗栏,朝底下道上的人唤了声:“冯公子,这么巧啊?” 冯公子似乎被吓到,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终于找到罪魁祸首。冯公子朝仁慧行了行礼,笑说:“县主怎么也在这儿?” 仁慧性子急,故意与他逗嘴:“怎么?上京城是你家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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