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显然是在打情骂俏,眼波流转着,转到冯公子身边的人上。那是位姑娘,仁慧定睛看着她。 姑娘不羞不臊,与仁慧莞尔一笑,自己解释清楚:“方才我的荷包被贼人偷走,是这位二公子替我寻回。我正与二公子道谢呢,县主千万别误会。既然谢已经道过了,我便先走了。” 听起来有理有据,仁慧没放在心上,反而对那冯公子高看几分。原来还是个见义勇为的人。 仁慧收回视线,不打算再说:“好了,我只是恰好遇见冯公子,与冯公子打个招呼。招呼打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冯公子再见。” 她坐回位置上,昭昭先发制人,打趣起她来。 后来再回忆起来,仁慧才发现破绽。那女子说得好像并不认识冯公子,可却能轻易地知道他在家中行二。说来,也算一切早有端倪,只是她自己心思不够巧,未能及早发现。 仁慧哎呀一句,不甘示弱地打趣回来:“你还说我?你自己刚才走了半天的神,怎么,又在想你二哥?你干脆变成块玉坠子,挂在他腰间,走哪儿都把你带着。” 昭昭被她说得脸红,最后对视一眼,彼此停战。二人各自喝了口茶水润嗓子,不约而同地提起旁的事。 女儿家能说的事,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便说到了杨芙。她们二人与杨芙的交情都不深,提起这个人,印象也极为朦胧模糊。关于她,其实也没什么能说的,所以话题又很快地被带过。 只是由杨芙的出嫁,追忆起一些人来。明明也没过去多久,去岁还跟她们一道参加诗会茶会击鞠的那些姑娘们,竟已经嫁出去大半。 这么一回忆,竟觉得恍如隔世似的。仁慧忽然提起贺芝芝,贺芝芝嫁得极远,一嫁出去,连点传闻都没有。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极了。”仁慧感慨。 昭昭嘟囔:“我只恨不能再快一些……” “啊?”仁慧没听清,追问一句。昭昭摇头,视线从窗外飞出去,远远地认出了自家的马车。 她立刻敛了话音,提着裙角起身,便要往下跑,只抛下一句:“我先走了。” 今日贺容予有约,去了旁人家府上。她特意等着他经过这儿回家。 仁慧顺着她走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又是那三个字——我二哥。 仁慧好笑,慢慢摇头,有时候,连她都觉得昭昭陷得太深。这样看起来并不安全,很危险,因为贺容予是一个顶有手段的人。他只需要转转手腕,就能把昭昭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这只是偶然的念头。毕竟她作为昭昭最好的朋友,贺容予待她如何,她从来看在眼里。而昭昭,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满脑子只念着“我二哥”。对于昭昭的情意,仁慧真是毫不意外。 可沈羽并不这么想,他仍旧认为,贺昭昭是那只可怜的金丝雀。她在牢笼中被困,却不自知。 譬如说此刻,他又在街上撞见贺容予和贺昭昭二人。 贺昭昭眉目间全是笑意,仿佛周身都盛不下这笑意,满满往外溢。她身旁的男人看着她,眼神幽深,似乎在享受这种被人眷念的感觉。 沈羽指节微微收紧,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刀。他越来越觉得,他应该打开贺昭昭的笼子,让她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该如何呢?他又能如何呢?那位中州王,能将天下都掌握在手中。他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提拔过自己,但与他并无更多渊源的人。但很快,又被他否决。 沈羽垂眸,再抬头望去时,二人已经上了马车。一阵风经过,吹起那华贵马车的窗边帷幕,沈羽呼吸一滞。 他看见,马车内的二人唇贴着唇,亲密无间。 - 昭昭歪头靠在贺容予肩上,想起今日仁慧开玩笑所说的那一句,变成玉坠子挂在他腰带上…… 唔。倘若可以,似乎也不错。 二哥到哪,她就跟到哪。他与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知晓。 如此想着,昭昭忽然偏头嗅了嗅,嗅见一股似有若无的脂粉香味。 她当即垮下脸来,嘴瘪看着贺容予。 贺容予牵唇牵笑,一五一十地交代:“姚大人府上有两位美妾,他叫出来助兴,因此沾染上了香粉味。” 昭昭相信这是事实,但还是故意撇嘴吃醋:“谁知道呢,毕竟从前便有传闻,说中州王好美人。” 贺容予无奈摇头,捏她下巴教训人。他不过是想看看旁人的眼睛,是否也如她一般干净澄澈。除此之外,只有一句,比不上他的昭昭。 昭昭听了,故意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是吗?” 贺容予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哄她再高兴些。他大方地承认:“是啊。”只是从前算不上男女之情,毕竟他也没那么禽兽,有些特殊的癖好。 在他们之间,本就除了男女之情,还有一些更为深刻的牢固的,又难以说清道明的情分存在。 贺昭昭,是贺容予的某一部分。 在经年累月的相处里,像滚雪球一般,发展成为一种更复杂的爱。 他笑着:“改明儿我让人去外头传,中州王不好美人,好贺昭昭。” 作者有话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女二是仁慧(雾) 男二嘛,先来后到,就给小皇帝吧(?) 沈羽是个可怜的工具人,主要是为了体现昭昭本身自带的微微微白切黑属性。
第52章 (二更) 这又是什么话……那天下倘若还有别的姓贺名昭昭的女子呢?他也一并好吗? 昭昭胡搅蛮缠, 嗔嗔瞪他一眼。 贺容予却握着她的手,神色正经地说:“我是说真的。告诉他们,告诉天下,贺昭昭要嫁给贺容予, 明媒正娶, 三媒六聘, 礼数周全。” 他珍而重之地捧着她的一双手,抓在手心里,轻重力度正合适。昭昭敛了笑意,不再玩笑,也看着贺容予。 好半晌, 她勾出一道露水芙蓉般的笑, 也正儿八经地答贺容予的话:“好。” 好。她愿意嫁给他,愿意成为贺容予的妻子, 中州王妃,愿意与他携手并肩,夫妻一体, 同心齐力。 她从没有不愿意的时候。 中州王要迎娶贺三小姐,这消息一经传出,便轰动了整座上京城。上至权贵世家,下至平民百姓, 全在议论这事儿。 有人不明就里,问他们二人既然是兄妹,怎可成婚。便有人答, 贺三小姐并非中州王的亲妹妹, 而是十几年前, 中州王在平定北州战乱时, 认养的一位妹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于,贺三小姐的户籍,都是单独立的。 那发问的人愣住许久,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总有亲情在,怎么能……如此这般行事呢? “那你意欲如何?中州王是谁?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说是娶贺三小姐,他就是把天下改姓贺,谁又能说什么呢?”后半句有些大逆不道,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 可话只要说出来,就定能被人听见。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赵承泽与亲信坐在竹帘后头,亲信是武功高手,专门护他安危,探听人说话不算什么大本事。亲信将话全数转述给赵承泽,又问:“侯爷可要使些手段,搅和搅和,让中州王不痛快。” 镇南侯向来被中州王压一头,彼此之间你来我往,明里暗里的,少不得虚虚实实的刀子。亲信跟随镇南侯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与目标。 赵承泽却摆摆手,似笑非笑地,平静喝了口茶,道:“不必。你去挑一份大礼,到时送给中州王贺喜。” 成婚好啊,成了婚,有了家室,便有了牵绊。贺容予这人实在厉害,没什么短处,可偏偏有个爱重的女人。 越爱重越好。赵承泽呷了口茶水,似乎想起什么,笑了笑。 倒是另一件事,比较让赵承泽在意。他观察过梁太后与天子的关系,可以说十分好,相依为命,天子也很听梁太后的话。而这位梁太后,似乎不谙深宫寂寞,隐隐有出墙的苗头。原本赵承泽就想些想法,派人若即若离地勾引了一番,可谁知道这梁太后竟然一点都不上钩。宫里又是贺容予的天下,赵承泽不便安插人手,只好作罢。但如今听闻梁太后病重被送去行宫休养,这倒是个好机会。 赵承泽自然不可能相信所谓的忽然病重,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事。赵承泽猜测,兴许是梁太后不甘寂寞之事被贺容予察觉,贺容予这才将人送走。 他还不知道,梁太后其实已经死了。 赵承泽命人暗中跟随贺容予护送梁太后出宫的人,伺机窥探梁太后下落,意欲与她合作。可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探查到。 这太不寻常。一个被送出宫休养的太后,无权无势,何必如此严防死守。 赵承泽觉得这当中定有猫腻。“你着人去查查梁太后的事。” 亲信应下。 赵承泽喃喃自语:“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市井街巷全在传这事儿,中州王府里伺候的人,也觉得惊讶。但惊讶是一时的,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王爷待三小姐从来这般好,要什么给什么。 唯有常叔,在知晓了事情之后,呆愣许久,不能接受。他劝贺容予:“王爷,三小姐毕竟是您看着长大的妹妹。你们怎么能如此呢?” 贺容予说:“知根知底,多好。” 常叔哑口无言,他知道贺容予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能看他成家也是好事,可是……这心里始终觉得不大对劲。 “是,老奴也是看着三小姐长大的人,知道她的底细,绝不是坏人。可是王爷,您的身份尊贵,三小姐她能做好您的王妃吗?”常叔从前不考虑这些,如今思来想去,却只能找这借口。 贺容予说:“我不需要她如何做好我的王妃,她不管怎么做,自然都是最好的。” 常叔再说不出话来,叹着气走了。 该热闹的事,一件也没落下。府里上下都在重新装点,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喜事。三小姐变王妃,倒也不用太过操劳,左右只是称呼变一变。 昭昭看着府里的忙碌,整日里笑个不停。王府里没有长辈,贺容予请了些宫里的老嬷嬷回来,教昭昭成婚时的一些规矩。 昭昭心中兴奋,没心思记那些规矩,只盼着能一跃到洞房花烛夜掀盖头,做贺容予的妻。更何况那些规矩们听了也没用,左右她与贺容予,就已经不合规矩这二字。她听得吊儿郎当,老嬷嬷们忌惮中州王权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做好自己的事。 就这么,到了成婚那一日。 十月初八,大吉,宜嫁娶。 出嫁前,女方在闺房里先得开脸,所谓开脸,就是把脸上细小的绒毛刮下来,不用刀,用的是古法,嬷嬷说挺疼的,要她忍一忍。昭昭闭着眼,睫羽发颤,做好了痛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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