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细想,明白是这样的道理。 灵河县地方不大,闹出事,一传十、十传百,这酒楼的生意也别想做了。 是以,在虞瑶的再三相请之下相继进酒楼坐下来商量。 楚景玄始终没有开口横插一嘴,而看着虞瑶淡定冷静处理着这些事,他既为她感到骄傲,也有两分怅然。 没有他在,虞瑶也有法子摆平这些无疑极好。 但难免带着点私心,希望自己派得上用场,让她知道他不会是累赘麻烦。 那一种怅然转瞬而逝。 楚景玄压一压嘴角,看虞瑶进去酒楼,又见凑热闹的人群散去,吩咐一声:“去请周太医来。” 这些人所说之事应当不会有假。 但酒楼饭菜倘若出现问题,终归得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虞瑶在大堂同那些人商量怎么处理这般情况。 楚景玄只等着带周太医去往后厨,那些食客用饭过后难免剩下些残羹冷炙,检查一番,且看是否有收获。 然不待周太医赶到酒楼,崔方旭先到了。 他匆匆进来,瞧见虞瑶之后,疾步至虞瑶身边,似因来得匆忙,喘着粗气。 楚景玄在虞瑶之前先注意到崔方旭。 看着崔方旭过来,他挑了下眉,又见虞瑶转过脸发现崔方旭的存在。 虞瑶微讶:“崔大夫怎么过来了?” “掌柜的。”在人前倒是不喊那一声姐姐,崔方旭喘着气说,“听闻酒楼有事,我过来看看。” 说话间,崔方旭视线扫过站在虞瑶面前那些人,抿了下唇。 虞瑶见他欲言又止,心念转动,只说:“多谢崔大夫关心,我们正在商量如何处理。” 崔方旭颔首:“掌柜的先忙。” 之后自觉走开一些,做出不胡乱插手的姿态。 反倒食客的亲友中的一位娘子瞧见崔方旭,拧眉道:“崔大夫,你今日中午来为我家汉子看诊,不是说吃得几服药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吗?怎还一副匆匆忙忙、大事不妙的样子赶过来找掌柜的?” 崔方旭闻言忙道:“这位娘子,我的医术你难道是信不过么?” “药方开了,照方抓药、按时吃药,吃得几服药便能好,我来只是……” 娘子柳眉倒竖:“只是什么?” 崔方旭道:“外头传得厉害,说有人闹事,我担心你们和掌柜的闹出误会,故而赶来瞧一瞧。” “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不讲理的。” 虞瑶温声细语说得一句,转而继续同众人说定如何赔偿的事宜,又记下各家住在何处。 说是花银子息事宁人也没有错。 可确定与在酒楼用饭有关,酒楼自有些责任,这事儿没法回避。 况且,陆陆续续有别的人家也赶来酒楼。 一样家中有人今日在酒楼用饭,回家后人便不大好了。 虞瑶让流萤拿些银钱来,分给众人,安抚过他们情绪,请他们暂回家中。 众人得了说法,又见她态度诚恳,一时也信她,便揣上散碎银子,先行归家照顾家中亲人。 周太医终于赶到。 楚景玄令祁寒川带他去后厨,自己留下与虞瑶、崔方旭在一处。 已无旁人,虞瑶开门见山问崔方旭道:“崔大夫去看过诊,莫不是发现其中的什么蹊跷?” 崔方旭犹豫着目光扫过楚景玄。 虞瑶看楚景玄一眼,平静说:“无碍,崔大夫直言。” 楚景玄弯唇,背脊挺直往虞瑶身侧挪了半步。 崔方旭这才压低声音道:“瑶姐姐,我去看诊,瞧那人似是中毒。”虞瑶皱眉,他又说,“不知是中的什么毒,但瞧着于性命无碍,未及多想。后来听闻酒楼出事,想起那家人提过今日曾来酒楼用饭,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处。” “中毒?”虞瑶面色凝重。 楚景玄从善如流说:“已经让人先去后厨查看情况。” 虞瑶看他一眼,又去看流萤问:“小二和厨娘们回家了?” “没有。”流萤说,“都仍在酒楼呢。” 酒楼一应茶水、吃食,无不是每天现行准备。倘若出了问题,多半是出在今日在酒楼做工的人身上,正想着,虞瑶又问:“咱们自己人里面有人身体不适吗?” 流萤微怔,摇头道:“没有啊。” 这似是一处关节所在——在酒楼做工的人也一样是会在酒楼用饭的。 姑且不提这些做工的。 流萤、虞敏还有两个孩子,如何不是吃厨娘们做的饭菜?却无人身体不适。 两相对比,浑然像…… 奔着让酒楼的食客出事来的一样。 虞瑶一时间陷入沉思。 崔方旭看着虞瑶:“瑶姐姐,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有。”收敛思绪,虞瑶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事多有不便,崔大夫先行回去。只明日一早烦请崔大夫来酒楼一趟,随我同去这些食客家中,一一为他们看诊,看一看他们是否病症相似。” 崔方旭应允:“好。” “如此,明日我一早便赶来。” 与崔方旭说定,虞瑶谢过他特地赶到酒楼,送他离开。 之后大堂里剩下虞瑶、流萤以及楚景玄。 在崔方旭提出中毒之说的时候,流萤也意识到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可能。 因而,她忍不住问:“小姐,现下怎么办?” “别慌。”虞瑶拉一拉流萤的手安慰她,“即便是栽赃陷害,单凭对方的手段,也不必太过畏惧。只既能做成此事,恐怕内里有人相帮,咱们得先想法子找出证据、将这个内贼揪出来才行。” 流萤点点头。 虞瑶抬眼去看立在旁边不怎么开口的楚景玄。 她心下却也清楚,这样的事情在楚景玄眼中大约小事一桩,不必费多少精力便足以弄清楚因由。 没有故意在这种时候逞能,虞瑶主动问他:“娄公子可有何看法?” 询问他意见无疑是相信他的判断。 楚景玄眸中含笑:“瑶瑶不妨等一等周大夫从后厨回来。” 虞瑶颔首,算应下他的话。 那周大夫想必医术不凡才能跟着前来灵河县,这一点上,虞瑶没有忧虑。 却又听楚景玄说:“明日也让周大夫与崔方旭同去。” 虞瑶道:“崔大夫去应该足够,他是本县的大夫,对大家来说算熟面孔,那些人会信任几分。” “他刚刚提过诊不出来是什么毒。” 楚景玄勾唇,不无嫌弃道,“既然如此,他今日所开出的药方能否根治这些人身上的病症,尚要两说。” 崔方旭确实说过这话。 虞瑶凝神思索中,楚景玄慢慢说,“有崔方旭同去,想来这些人不会对周大夫太过抗拒。” “总得先看过诊才好开药方。” “若不能将这些人治愈,若他们留下病根,想你心里也不会好受。” 虞瑶被楚景玄的三两句话说服。 “那便这样吧。” 楚景玄与虞瑶议定这一桩事情,趁着周太医尚未回来,去马车里将那只受伤的鸟雀带回酒楼,顺便将那些李子挨个捡起,齐齐交到虞瑶手中。那李子摆在柜台上,受伤飞不起来的鸟雀则放在桌上。 但周太医从后厨回来却道不曾在残羹冷炙中发现异样。 楚景玄挑眉:“那便再检查茶水、用过的碗具、茶具之类的东西。” 他话说得十分顺畅自然,不假思索。 虞瑶不由去看他,楚景玄觉察到虞瑶的目光,也看过来,同她四目相对,漫不经心的语气下藏着点小心思:“多经历几次被人谋害之事,便也有经验了。” 虞瑶抿唇别开眼。 她又去看周太医,螓首低垂客客气气说:“有劳周大夫。”
第55章 尽心 虞瑶让流萤带着周太医去检查茶水、用过的碗具和茶具之类的东西。 周太医跟着流萤去, 她也转身要走。 连个眼神都没能等来的楚景玄两步拦下虞瑶。 他心下不无黯然却不愿流露,只是问:“去做什么?” 虞瑶终于抬眸看楚景玄一眼:“厨娘和小二们仍在酒楼,但今日的生意显然做不成了, 他们这般干等着必定烦躁不安。我先去与他们分说几句。” 楚景玄问:“有何打算?” 见他恢复正经之色, 虞瑶便正经与他商量道:“崔大夫怀疑食客中毒,而周大夫尚在查探, 我想让他们留下来。若有必要, 今夜恐怕也得委屈他们在酒楼过。” 楚景玄听过虞瑶的想法,帮她补上两句:“倘若客人中毒为真, 多半乃是酒楼里的人所为。哪怕周大夫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一样可以讹那个人一讹。不过是寻常百姓而已, 家中又有子女长辈,做出这等事, 若得知被发现有人故意使坏, 容易心慌害怕,自然露出马脚。” 在酒楼里帮工的无不是灵河县本地人士, 也确为寻常百姓。 若得知会被扭送官府, 心慌害怕, 在所难免。 虞瑶想一想问:“你觉得那人心慌之下会想要逃跑?” 楚景玄道:“不见得给他机会。” “你忙碌过一天, 且坐下歇一歇。”在虞瑶又开口之前,楚景玄摁着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这唱白脸的事,我去做效果大约更好。他们与你相处非一日两日,知晓你性子良善好说话。况且那些重话, 你也难对他们说出口。” 让虞瑶坐下歇息, 楚景玄独自去后院倒座房。 他去见酒楼的厨娘小二们, 所谓重话不过拿出几分威压, 提及崔方旭怀疑食客中毒,恐有内奸。 将话说到这个程度便足够。 在这种前提下,有些事自没得商量,也不可能允他们随便离开酒楼。 一刻钟后,楚景玄回到酒楼大堂。 而这个时候周太医也和流萤一道回来了,两个人面色凝重。 原是流萤带周太医去检查茶水、碗碟与茶具后,在铜壶的茶水中不曾发现异样,又连同今日客人用过的碗碟与茶具皆已被清洗过,未能发现被下药的证据。 如此一来,要么崔方旭的诊断有误要么证据已被销毁。 虞瑶不由得蹙眉。 与崔方旭认识也有些日子,单论医术,崔方旭的医术确实过人。 但是另一方面,她同样相信这位周大夫不是寻常大夫,对这些手段想来不止见过一次两次。 虞瑶沉吟中问:“周大夫怎么看?” “茶水。”在周太医回答之前,楚景玄已然出声抛出一种推测。 虞瑶看向他。 楚景玄道:“下在茶水中最容易销毁痕迹。” 按照酒楼招呼客人的习惯,待客人入座以后,首先便是给客人上茶。 而在等待饭食期间,客人也多半会用茶。 客人喝的茶水乃用大铜壶冲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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