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那边有个宫女叫采颜,有时候会跟着出宫去采买,就总会偷偷带回些宫里少见的小玩意,平时大家发了月钱都喜欢去找她买平日里不好买的东西,这个是伤口外敷用的药,这个她说是可以直接吃的,治风寒的。”小锦念叨着,薅开了其中一个瓷瓶的盖子,从里面倒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出来,递到祝闻语面前。 “你花了多少钱?”祝闻语呆怔的盯着小锦的手心,直到眼前被一片氤氲的雾气模糊住,才出声问她。 “她说这药是从什么江湖神医那收来的,保管药到病除,就贵了点。”小锦咧着嘴挠了挠头,另一只手冲着祝闻语比了个三。 “三两?”“三十两。” “三十两!”祝闻语惊呼。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啊!”又有宫女不满的嚷嚷声传来,小锦赶忙捂住祝闻语的嘴,见她眼睛扑闪着眨了眨,才又把她放开。 “你快去把它退了,我死不了,你这钱不是要留着出宫买铺子用的吗,这破玩意哪值得了这么多钱。”这三十两在昔日的长宁郡主眼里,不过是洒洒水的程度,但放到底层宫女身上,不知要省吃俭用多久才能攒回来,生怕再晚就退不掉了,祝闻语压下声音急切道。 “我这条命是因为郡主才捡回来的,再说我还有一年才出宫呢,再攒嘛,而且那采颜的规矩是卖出就不能反悔,您快吃了。”小锦不由分说把那粒药塞进了祝闻语嘴里。 有眼泪被带着那粒药一同咽进肚子,小锦在一旁慌乱的问她是不是药太苦了,祝闻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手顺着脖颈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块小巧精致的玉牌,祝闻语用力扯断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红线,把那玉牌取了下来。 她进宫前,仅剩的一件首饰就是头上的发簪,但如今也不知被落在了何处,现在通身上下仅剩的值钱的玩意,就是这枚玉牌,除了玉牌背面刻着的长宁二字,没有多余象征皇家标志的篆刻,这是她十二周岁时,姚氏从云青台的佛寺里替她开过光的,祝闻语一直贴身戴到了现在。 “你拿去,这玉牌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日后出宫找个地将长宁两个字磨掉,再拿去换些银子,足够你买件体面的铺子了。”小锦推搡着不肯收,还是愣被祝闻语塞进了袖里,见她没再掏出来,才浅浅笑了。 小锦口中的江湖神医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昨日吃了那治风寒的药,又给伤口敷了粉末,次日清晨被叫醒起来干活时,祝闻语虽还是觉得鼻子闷闷的,但终于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深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陶姑姑不愿受冻,除了早晨到院中走一遭,就不见其身影了,小锦每日干完自己的活,就去帮祝闻语洗她的。 即便如此,祝闻语原本的纤纤预收还是肉眼可见的粗糙了,三日后的上午祝闻语蹲在水桶边,看着自己生了裂口和冻疮的手,久久不能回神。 “听说皇上昨日出征了。” “是呀,陛下亲征,那大眦还不得被打的落花流水。” 有两个提着水桶的宫女嘴里悄声说笑着从祝闻语身后路过,祝闻语回头看了看,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那边那个宫女,你过来!”祝闻语刚把手又伸进水里想接着洗衣服,身后有陌生太监的唤声响起,她神游着没理会,那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就说你呢,那个角蹲着的!聋了吗耳朵。”祝闻语这才扭过头,手指了下自己,那太监见状几步到了她跟前,祝闻语站起身来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开口:“找我?” “就是你,今个有些旧衣物要送到安乐堂去,你跟着咱家一起送过去。”祝闻语刚想应下,小锦却从一旁凑了过来。 “这位公公,她是新来的,可能找不对地方,手又受了伤,要不还是我去吧。”小锦惦记着祝闻语手臂的伤,想要替她应下这份活。 “就几件破衣服而已!还能累死她不成,再说咱家是跟着她一起去的,哪还能找不到!”那太监扯着一副破锣嗓子冲着小锦开口便骂,祝闻语忙把小锦拉到身后,对他到:“没事了,我跟您过去。” 见祝闻语答应了,那太监才扬着脖子哼了声转身走,祝闻语拍了拍小锦的手以示安慰,就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安乐堂是临崇帝在的时候就设下的,里面住着的都是些年老的太监宫女,但位置偏的很,祝闻语往日定然是没去过的,只能跟着那人走。 那太监带着祝闻语越走越偏,连带着两边宫墙下的杂草都生的越来越高,又走出一段路,终于到了处有些破败的宫殿,那太监停住了脚步,推开那落了灰的大门,冲着祝闻语扬了下下巴。 “就这了,走吧,送进去咱就走。” 扬起的尘土呛进祝闻语的鼻子里,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往里面看了眼,破败的黑灰充斥着满屋。 祝闻语脚步也在门口停住,那屋里无论如何都不像住着人的,皱眉正想质问那太监。 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反被那太监握住肩膀,手抓在祝闻语的伤口处,钻心的疼让她手里端着的衣服全散落在了地上。 祝闻语被用力推进那屋子里,跌在那布满土灰的地上。 下一刻,门被猛地从外面拉上,祝闻语听见了落锁声。
第23章 来不及多犹豫,祝闻语咬牙撑着地爬了起来,不管发疼的伤口,开始用力敲打那扇门,可除了铁锁的哗啦声传来,门不见有一丝能被打开的意思。 “你是谁,放我出去,有人吗,有人在吗,救命。”祝闻语不死心,扯着嗓子喊人,但她跟着那太监一路走过来,这地有多偏僻自然是知道的,风寒尚未大好,这般持续了没一会,祝闻语就开始倚着门大口喘着粗气。 那之间,除了呛人的灰尘气,一股甜腻花香味一同被嗅了去,那香气与这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祝闻语心头一凛,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散出的味道。 直到祝闻语感觉出了身体的异样,那是种陌生又熟悉的战栗感,祝闻语觉得舌根处都变得酥麻起来。 她终于想起了这种熟悉的感觉曾经从何处体会过,是她和谢晏词在练兵场的那一次。 这屋里被人点了暖情香。 燥热之意一点点蔓延散开,祝闻语快速撕扯下外衫上的一块布捂住口鼻,但那香气还是源源不断的被吸进鼻腹,把祝闻语拉进了一个飘忽的环境,交缠的墨发和十指,还有那人喷洒在她脖颈出的滚烫呼吸,直到撞进那双深潭之下的黑眸。 祝闻语倏然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狠下心,极快的扒开肩膀上的衣物,手指扣进未痊愈的伤口里,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滚落,疼痛终于短暂的战胜了那股异样。 “郡主,你在里面吗,郡主。”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小锦焦急又慌乱的声音从被锁着的大门外传来。 “我在,是我,你怎么会跟着过来!”祝闻语费力的转过身,趴在门上和小锦说话。 “我不放心郡主的身体,所以就偷偷跟着了,这锁,这锁打不开。”小锦从一旁的地上捡了块大石头,双手举着用力向那铁链上砸去,几下之后,那锁却仍旧纹丝不动。 “小锦,你不要留在这,你快走,去养心殿,找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找了他再来救我,快走。”这宫里的人,谁要害自己并不难猜,这暖情香既然用上了,之后就一定还有别的动作,小锦留在这只会和她一样危险,手指向伤口的更深处用力,祝闻语扣着那门上的雕花才站得住。 “好,好,郡主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听了祝闻语的话,小锦扔了那块石头,最后留下一句之后扭头向外跑去。 听着小锦的脚步声跑远,祝闻语暂时松了口气,挪着发沉的步子走到向里走了几步,从地上捡了根散掉的木头凳腿,身子背对着贴回门上,嘘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锦一刻不敢多耽误,她不知道为什么郡主会被关起来,但她也不是三岁孩童,这宫里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郡主定也是摊上了,想着这些,小锦用一只胳膊挡住脸前的风,跑的更快了些。 突然有人挡在身前,小锦猛然撞上那人的胸口,身子向后倒去。 “嘶——”拍拍屁股正想起来,却在抬眼间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苍白的面上只有嘴巴上带了一点红,眯着看向小锦的两条眼睛一片深黑,让人看不见眼白的存在。 小锦向后挪了挪。 李付啧啧了两声,不慌不忙的也向前走了两步,在小锦想要爬起来就跑时,锦靴用力踩在了她的小腿上,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小锦的尖叫划破了这一方荒凉的宫角。 李付脸色沉下去,又是一脚冲着小锦的脑袋踢了下去。 小锦身子软了下去,没了动作。 “把这丫头解决了,动作干净点。”李付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听令立马上前抬了小锦的身子,向□□的假山走去。 看了眼不远处关着祝闻语的宫殿,李付笑笑,脸上阴森更甚。 祝闻语手握着棍子倚在门上,时间越来越长,那股羞人的燥热她的身体里越发明显起来,就连肩膀上伤口的疼痛都无法再把她唤清醒,终于,她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再次逼近,那不是小锦,是一个成年男子。 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扣进伤口的那只手已经满是血污,祝闻语缓缓移下,两只手握住木棍的顶端,举到了肩头。 刀剑划过锁链的声音传来,一下,两下,三下,紧接着是那铁锁坠地的声音。 吱嘎—— 老旧的木门被重新从外面拉开,日光洒进灰暗的室内,一个高大的男子影子被逆光投射在地上。 “啊——我和你拼了——”祝闻语使出了剩下的全部力气,从一旁窜出,朝着那男子的头砸去。 那男子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一棍,稍用力一带,祝闻语连带着那木棍一起跌向他的身子,被他扶住腰,祝闻语想推开他向外跑,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我靠,你怎么能对我投怀送抱,谢晏词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曹裕向下看,祝闻语向上看,两个人都是一脸大惊失色,祝闻语本就吸了那暖情香,自己时还好,此时和曹裕离得近了,只觉得身子里叫嚣着的东西越来越压制不住,一个腿软向地上跪去。 “罪过,罪过,姑奶奶,你千万别和谢晏词说我抱你了,他会杀了我的,真的会杀了我的。”曹裕呲牙咧嘴的将她横抱了起来,空气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曹裕吸了吸鼻子,收了不正经的神色,带着祝闻语退开那屋子,反脚踢上了门。 “你放我下来......”祝闻语扯着曹裕的衣领,想要挣扎下地。 “那我把你放下了。”曹裕说着就真的要放手,祝闻语感觉身子一松,就要栽倒地上,下意识低呼了一声,拽着他衣领的手不光没松开反而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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