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禾笑得温柔:“世子帮了惠娘呀,你对惠娘这么好,惠娘怎么会怪你?至于以前的事,那都过去了,惠娘不会计较。” 秦如轲彻底被她震惊到沉默了。 或许有些男子喜欢爱人这样的大度,好方便他们在外沾花惹草。但是,秦如轲是受过专业书籍洗礼的。 《夺取卿心一百零八式》有云,若是她会为了你吃醋生气,便是牵念你心中有你,此时应当珍而重之,给她定心安神,表明自己的心意,便离两心相通不远了。 那反之,阮云禾这么看得开,对他与“其他女子”的事情毫不介意,岂非是,不在乎他了? 就连谢钧的红粉知己也会为他移情别恋杀去将军府大闹,阮云禾与他这么多年的情谊,不应该这么轻描淡写吧! 秦如轲心神一颤:“你怎么会不生气呢?就算是以前,做过就是做过,不痛骂一顿怎么解气?” “啊?”阮云禾一呆,他是傻了不成,这是什么意思,讨骂? 阮云禾回忆了在宫中自己叱骂他感情随便那回,他百口莫辩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当他是被冤枉得难受了说起胡话。 她轻握了他的手,柔情款款地看着他:“世子不必理会风言风语,惠娘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秦如轲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她说什么?不在意? 他呼吸一窒,反手捉住了阮云禾的手,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喉间摸。 他不明白,明明前几天阮云禾还一副依赖他非他不可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了。 喉间的牙印已经消了,阮云禾的玉指空空按着,惊讶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那一晚吗?” 阮云禾易容下的脸滚烫起来,慌慌张张地就要抽出手:“不……提这个做什么……” 秦如轲紧紧扣着她的手,口不择言起来:“我以为,你这样咬了,是想要我独属于你一人,你不希望我眼里只有你吗?你怎么会不在意那些事呢?” 阮云禾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羞得几乎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再咬一回?” 天杀的,他在浑说什么啊! “干什么!”白浔刚进院子就瞧见这一幕,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 住着他的院子,抱着他的狐狸,轻薄他心尖上的姑娘,秦如轲真是不要脸到了家! 他几步上前,一把挥开秦如轲抓着阮云禾的手,夺走此人怀里的狐狸,也不管他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推搡着把他关在了杂物间里。 白浔咬牙切齿地想着,要把他关上一天一夜才好。 不过关了一个多时辰,贺子安就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颇有礼节地朝着白浔抱了拳。 “沈大人传话了,他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陛下刚刚下旨召世子进宫。” —— 秦如轲强打起精神入了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丧气,倒叫皇帝看得心里舒畅了。 这小子一定是因为最终没保住自己喜欢的美人,所以垂头丧气的。 不过那女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皇帝觉得并不重要,秦如轲这样就是服了软,意味着这事彻底封存,不再提起。 皇帝没有多提安平侯的事,只留着他随便说了说话,又照例教训两句要守规矩云云,做着样子罚了罚也就过去了。 秦如轲很快就又准备着出宫去,路过御花园时碰上了等在那里的太子。 秦自年屏退下人。 “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那女子真的死了?” 秦如轲声音恹恹的:“是啊,正如陛下所愿,此事结了。” 秦自年嗤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压下声音:“父皇的丑事是掩饰住了,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秦如轲抬眼看了他,是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安平侯那样的死法,分明是下药之人要将旧事抖出来,而这药显然来自南疆。父皇已经着人去调查,南疆药老那边的说法是,安平侯上个月亲自去买的药。” “安平侯无妻无子无牵无挂,宁愿将自己毒死也要把这事推到所有人眼前,他只能为了一个人,那就是我,他唯一的外甥。”
第44章 春来 秦如轲终于收起心不在焉的神情,一双星眸若有所思地朝下一瞥,又倏忽抬眼:“安平侯自杀?明摆着会把火烧到你身上,他平白无故搭上自己的性命做这蠢事,图什么?” 秦自年攥紧了袖中手:“我不知道。若真是为了我,为何都不曾与我商量……就去寻死。” 安平侯不会害秦自年,这一点他确信无比。先皇后出身不高,一直与这个弟弟关系很好,先皇后去后,安平侯与秦自年依然常有往来,彼此之间的亲情十足真挚。 对于秦自年来说,从皇帝那里得来的一点点温情,甚至不如舅舅的十之一二。 两人静立无言,不远处传来宫人的呼喊声:“十殿下——您慢点跑,小心摔着了!” 秦自年朝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在前面,后面跟了好几个宫人,一片人仰马翻的模样。 他漠然勾了勾唇角:“天天这么跑,没病也要活生生吓出病。” “他可一点没病,还很是聪慧。”秦如轲也将目光投向那方,“但是他再聪慧,也只是个孩童,不堪……继承大统。” 清风徐来,吹在人脸上却冰寒生疼,秦如轲的声音越压越低,一字一句都似刀一般刮在秦自年心头:“如果陛下真要培养他,等着他长大。这个年纪也该开始当着储君教了。” 秦自年眼里一片荒芜,目光冷凝地盯着前方,伸手掐了一支早春的花苞。 “我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怎么敢动他?父皇那么喜欢他,到时候可不会顾念我是他亲立的太子。只怕是辛苦一场,反倒便宜了老大和老三。” 秦如轲有些讶异地看了秦自年一眼,他可没说要杀十皇子。 安平侯一死,秦自年的戾气也重了许多。 他一手搭在秦自年肩上,轻按了按安抚道:“动区区孩童,自然是下下之策。我只是猜想,安平侯这么着急,一方面定有人推波助澜,另一方面,他很有自信,那桩旧事传出去,对皇后和十皇子是个沉重的打击。” 秦自年眼眶湿热,将掌间花苞揉个烂碎:“就算他再有自信,为何不能徐徐图之?非要以这样的方式!” 远处的十皇子尖叫起来,似乎是被宫人追上了,正在几个宫人手下拼命挣扎。 “要么是形势紧急,要么是有人让他以为,形势紧急。” “是阮鸿。”秦自年闭了闭眼,“舅舅交好的人不多,和阮鸿却是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不是说,阮鸿投靠了大皇兄吗?” 秦如轲刚回京那会儿,就听说阮鸿对阮云禾十分怠慢,甚至连日常吃住都不上心。他挑着时候等在阮鸿下朝的路上,准备着敲打他两句,却偶然瞧见他和大皇子的心腹走得很近。 他留了心再查,就发现这两人早已狼狈为奸。 大皇子广结党羽,几乎是摆在明面上来,陛下对他早已厌恶,他还浑然不知。阮鸿投靠这样没分寸的皇子,可见也不是什么聪明的。 这么两个蠢货,还知道挑动安平侯,行一箭双雕之事? 秦自年再睁开眼,已是一行清泪落下,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挂在削瘦的下巴上。 隔着一层泪帘,他雾蒙蒙的眼睛里刺出一道冷冽的杀意:“阮鸿。秦北阑。” 被屏退的宫人们见太子落泪,都低着头不敢再看,也不知这两人说了多久的话,秦自年的贴身太监才敢上前小心道:“太子殿下,天色不早,这……” “回宫!”秦自年振袖离去,一群宫人忙不迭地跟上。 秦如轲低头看了眼零落在地被踩成一片的花草,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 秦如轲趁着夜色送阮云禾回阮府。 他们只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绕着偏僻的小巷往旧阮府的方向去。 秦如轲担心着失控的秦自年,心不在焉;阮云禾念及地道里那一封莫名的圣旨,也是眼神涣散。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外头哒哒的马蹄声混着侧壁上悬的风铃叮当声。 夜风撩开车帘,一片浅绿的叶子落在阮云禾脚边。 阮云禾的思绪被入目一点绿打断,轻手轻脚拾起,浅笑道:“上一场雪还清楚记得,没想到一眨眼,真是春来了。” 秦如轲抬头看她,她蜷着身子靠在车座上,眼睛弯弯,唇角带笑,手里捧着一小片嫩叶子,在马车里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朦胧又美好。 此情此景,他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一同出游,亦或是同行归家。 若是没有那些事,他和阮云禾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成亲一月余了。 阮云禾若是噩梦,他可以陪在她身边,揽她入怀,告诉她我一直在;阮云禾手艺太差,大不了就杀十只八只鸡让她慢慢练,或者他学了来教她;阮云禾骑术不差,他可以带着阮云禾去郊外策马,不必让她委屈待在自己怀里往城中小巷逃命。 他越想就越是心中酸涩,他和阮云禾,应该有很好的日子在眼前的。 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赢,为了不再为人傀儡,一件是活,为了全他和阮云禾的情。 阮云禾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轻声一叹。一声叹落在安静的车厢里,在秦如轲眉梢上又添了一分忧郁。 今日他在院子里的反应,他走后她才慢慢回味过来,一时也不知是好笑还是可怜。 她怎么会不在意他呢?早先不知道的时候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不知道暗自下了多少次决心再不理他,却还是一次次选择相信。 还好,她没有错信。 不知情的人总是格外焦灼些。原先的她如此,现在的秦如轲也是如此。 他们都太累了。她不知道秦如轲装作不知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她没有闲情逗弄秦如轲了,瞒着他使坏调戏也是没有必要。 “世子今天在院子里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秦如轲讶然:“哪一句?” 阮云禾坐近些,将掌心嫩叶递到他手里:“我还是有些在意。若是我希望殿下不要再对除我之外的女子那样好,殿下愿意吗?” 秦如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说好,但是又犹豫起来,她说的除了她,是除了惠娘吧?若是她下次又换了个身份怎么办? 阮云禾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因而笑道:“殿下犹豫?为什么?难道惠娘还会变成什么旁的人吗?” 秦如轲眉心一跳,这话什么意思?变成旁的人?说得这么明显,她要坦白身份了? 他借着马车外漏进来的一点月光看着身侧言笑晏晏的人,她的眼睛明亮含笑,柔情是真,从容也是真。 他知道,从容不是漠然,唯有对感情自信,心中安稳,才能得这一份安宁从容。与之相对的,则是她前两次扮成侍女宫女,动不动就要被点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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