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待那个女子分明温柔,和对她时的不耐判若两人。 琦娅在娆漠时惯是被男人追捧着,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又止不住得意:“阿兄说我会嫁给中原的皇上,他是第一个见了我还对我不假颜色的人,不愧是中原的皇上。” 见多了因她美貌而追捧的人,乍然碰见陆煜这样的,琦娅说不好奇是假的。 顾晗不知她在想什么,回了殿内,果然见到了丁才人,走近就听丁才人在阴阳怪气道:“大庭广众下拉男子落水,生平罕见。” 丁才人尚未显怀,但她的做派比起顾晗还要夸张,她觑了眼顾晗,脸色有些讪讪地别过了头。 周美人看来看去,好奇地问:“在行宫时发生过什么,她怎么对你一副避让的态度?” 对其他人,丁才人恨不得将她有孕一事传得人尽皆知,唯独对顾晗,她瞧着竟有些不自在。 顾晗摇头:“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真话,在行宫中,她和丁才人几乎没有交集。 这宴会前的变故,殿内一直在低声私语,顾晗给猜谜加了根玉簪作添头,就没有再看向哪边,她觑着高位,招来小方子,挽青丝间不动声色地问: “坤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方子摇了摇头,压低了声:“没有动静。” 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顾晗眼神稍闪,娆漠来使,皇后竟然不露面? 顾晗垂眸平静地吩咐: “将刚才娆漠公主的话传出去。” 至于是哪句话,小方子心知肚明,他无声地退了下去,未等皇上换好衣裳回来,他就又站在了顾晗身后。 坤宁宫中。 皇后一身简单的衣裳,倚坐在软榻上,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她根本没有打算去今晚的宫宴,她不紧不慢的神情维持到暮秋快步走进来,暮秋附耳和她说了句话。 皇上眉眼的情绪寡淡下来:“她没有否认?” 暮秋脸色难堪: “是昭贵嫔站出来解释的。” 皇后忽地勾唇,似透着些许若有似无的嘲讽。 * 在陆煜回来后,宫宴就正式开始了,因皇后不在,淑妃就坐在了离皇上最近的位置。 弦乐刚刚拉响,就听一声通传: “皇后娘娘到。” 顾晗勾唇,抬头朝殿门口看去,和众人一样,似惊讶地站起身,皇后盛装出席,那一身气度只站在那里,就能看出她的身份尊贵。 淑妃给雅络使了个眼色,她眯了眯眼眸和皇后对视,很自然地下了位置给皇后行礼,不等皇后说什么,宫婢就很快地在旁边又添了个位置,淑妃直接娇笑道: “一直不见娘娘,臣妾还以为娘娘今日不来了呢。” 陆煜好似看不见她们二人笑颜下的对峙,淡淡道: “都坐下。” 皇后微笑入座。 台下的琦娅对她阿兄说:“中原皇上真是好福气。” 抬眼望去,那一众温婉娇人的后妃可是她们娆漠的风土养不出来的精致人。 除了这些变故,宫宴进行得很平静,连顾晗都和身边人说笑了几声,她不经意地抬头,忽然就见皇上朝她看了一眼,顾晗正不明所以,刘安就上前了一步,他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顾晗一惊,她抬手抚上衣袖,这身宫装是皇上今日让刘安亲自送到长春轩。 等刘安将圣旨读完,顾晗尚有些未反应过来,玖念隐晦地推了一下她,顾晗才回神上前,刚要跪下接旨,高台上陆煜就说: “你不必跪。” 然后,顾晗就站在那里,等刘安上前将圣旨交到她手中,刘安笑着躬身: “恭喜修容娘娘。” 顾晗捏着圣旨坐回位置,才有些恍然,皇上给她晋位了? 三品修容,一宫之主,最重要的是,待腹中皇嗣诞下后,她就可以亲自抚养皇嗣了! 皇后眼眸似有些变化,她转头看向陆煜,有些迟疑地低声: “皇上怎么会突然给昭修容晋位?” 话落,皇后就见皇上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突然吗?” 皇后一顿,就听皇上继续不冷不热道: “她前些日子刚受了委屈,险些遭难,若非恰逢中秋,朕早就下旨了,皇后还觉得突然吗?”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说的是,昭修容的确委屈了。” 她也是和皇上一样的感同身受,但袖子中,她早就不着痕迹地掐紧了手心。 将二人对话听清的淑妃想要勾唇,却如何也勾不起来,她冷冷地睨了眼皇后,昭修容的三品主位真的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 四周恭喜声传来,顾晗温和地垂眸笑,她很清楚,这个修容位是如何得来,说到底,皇上还是带了些弥补的意味在里面。 顾晗的身子重,早早就回了宫,皇上也不曾拦她。 这次的中秋宴风平浪静得让顾晗有些意外,等回了长春轩,顾晗坐在软榻上,看向御前送来的宝典和册印有些怔然,她视线落在一旁的锦盒上。 小文子恭敬的话还在徘徊在耳边: “这是皇上亲自作画,命宫窑打造出来的,世间唯此一根,用的羊脂温玉打磨而成,皇上说,这是补给娘娘的生辰礼。” 锦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羊脂温玉淬兰簪。 玖念都抑制不住情绪,扬眉说:“如此一来,娘娘明日就可以搬到颐和宫的正殿了。” 顾晗心不在焉地应着,玖念一顿,顺着娘娘的视线看去,稍愣,半晌才试探道: “娘娘在想什么?” 顾晗垂着眼睑,她抬手抚过淬兰簪,说:“我在想,皇上究竟在想什么。” 玖念说不出来,只眼前这一幕,玖念就说不出来皇上待娘娘不用心的话,可若说皇上对娘娘好,那日皇上也的确放过了谋害娘娘的真凶。 两相矛盾,才是让娘娘情绪复杂的原因。 顾晗拿起玉簪,才发现簪根上似刻了字,她抬起来一看,才发现那上面刻着“晗儿”二字,这种闺名,皇上不可能让宫人刻上去,唯一的解释,这二字是皇上亲自刻下。 顾晗握紧了玉簪,忽地,她问玖念: “小方子呢?” “小方子不是被娘娘派出去了吗?”玖念惊讶,稍顿,似从娘娘神色上看出什么,玖念问:“娘娘可要奴婢去将小方子叫回来?” 要将小方子叫回来吗? 顾晗其实能理解皇上为何不处置皇后,但顾晗接受不了,皇后险些害了她,竟然干干净净地脱身而出。 顾晗抿唇半晌,最终她将淬兰簪放回了锦盒中,轻声说: “不了。” 夜色逐渐深,摘月楼处的宫宴也早就散了,四周都静悄悄的,风声近乎于无,就连巡逻守夜的宫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时,一声惨叫倏然响彻天空,打破了这四下无声的沉寂。
第104章 顾晗是被玖念叫醒的,烛火点燃,她披着外衫就往外赶,赵嬷嬷拦住了她,拿来披风搭在她身上: “娘娘也太不小心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顾晗这才看见外间不知何时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赵嬷嬷:“嬷嬷昨日还说腿脚疼,今日落了雨,怕是又要难捱些,睡前不要忘了让小春给嬷嬷贴上药膏。” 赵嬷嬷愣了下,才摇头说: “奴婢一时唠叨,不值当娘娘记住的。” 顾晗不再说话,对她点了下头,匆匆离开。 她离开后,小春扶着赵嬷嬷,脆声道:“嬷嬷,奴婢扶你进去休息。” 赵嬷嬷看着娘娘的背影,忽地低声叹了口气,小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赵嬷嬷摇头唏嘘: “再干净的人,进了这宫中一遭,都要染些风霜。” 她曾在娘娘跟前看得太多,如今她老了,有些事,她宁愿糊涂些,不要看得太透。 临华殿中,顾晗赶来时,只闻得一阵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殿内丁才人的不断痛吟惨叫,顾晗呼吸轻了些,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口鼻。 她抬眼看去,就见皇上依旧穿着昨日那身衣裳,未曾换洗,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内殿。 顾晗心快跳了一下,下一刻,周美人拉住她挪到一旁: “你傻愣着作甚,站在那里,也不怕被人冲撞了去。” 顾晗回神,含糊地应了声。 颐和宫和临华殿离得很远,顾晗来得算晚了,殿内站了很多妃嫔,神情沉重地等待结果,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在耳旁不断响起,等太医冷汗淋漓地出来时,顾晗抬眼看去,殿内沙漏少了一半。 从顾晗得到消息到如今,过去了整整半个时辰。 太医跪在了地上: “微臣尽力了。” 殿内丁才人悲恸声倏然响起,砸在殿内,沉闷闷的压抑。 淑妃拧眉看向丁才人的婢女: “晚宴时,你家主子还好生生的,怎么会忽然出事?” 宫女跪地痛哭:“娘娘明鉴,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服侍主子洗漱躺下后,才一炷香的时间,主子就忽然喊疼,等奴婢点灯一看,床上已经染了血,奴婢片刻不敢耽误就传了太医。” 淑妃觉得很是荒谬: “难道丁才人还会无缘无故地小产不成?!” 宫女可不敢应这话,否则不是在说她们做奴才的伺候不周吗? 终于,太医说话了:“丁才人应该是误食了阴凉之物才会导致小产,丁才人的这胎一直都不稳,微臣曾和丁才人说过,任何凉物都要谨慎。” “可除了在晚宴上,我家主子回来后什么都没有用。” 淑妃眯了眯眼眸,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丁才人是因晚宴才出的事?” “奴婢不敢!”那宫女死死垂下头,吓得瑟瑟发抖。 众人间,周美人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顾晗,低声询问:“娘娘觉得今日会是谁下的手?” 顾晗垂眸摇头: “谁知道。” 太医还是查了临华殿的东西,等查到香炉时,太医停驻了很久,就连陆煜都看了过去:“熏香有何问题?” 太医凑近轻嗅,忽然抬手摸了摸香炉底,待手拿出时,所有人都看清他手上一层灰白的粉末,太医顿时脸色一变: “皇上,这是麝香粉!” 袁才人吃惊地说:“这内殿的香炉都出了问题,看来是丁才人的这些奴才中有人不太安分。” 内鬼是一回事,等太医将今晚摘月楼的残羹剩饭检查清楚后,也微微变了神色: “丁才人的这碗蛋羹中也残余了些红花粉。” 陆煜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格外冷:“查一下昭修容的饮食!” 顾晗顿了下,才抬头朝皇上看去,没有想到他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可御膳房的人支支吾吾道: “皇上,昭修容那桌上的膳食未曾动筷,等撤下来后,就被底下的宫人分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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