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身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却连一个圆满小家都没法拥有,可悲、可叹! “皇上您贵为君父,不仅是元敬皇后孩子的父亲,更是众皇子的父亲,万万不可行厚此薄彼之事啊!” 隆德帝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幽幽的开口:“既如此,朕便随了众爱卿的心愿,即日起封内阁首辅钟勉为太傅,内阁大学士入殿辅佐皇子学习规矩。”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各怀心思,吏部左侍郎言阅最先站出来。 “皇上老臣举荐皇长子李昌焕。” “准。” “皇上,臣举荐皇四子李昌炜!” “准。” “皇上......” “准,都准!” * 辰时刚过,谢禾宁陪着乐阳公主在皇帝书房前等候召见。 具皇帝身边的福公公透露,今日早朝皇上因为立嗣之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此刻尚书房内众人噤若寒蝉。 乐阳公主有些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水灵灵的眼睛看向她仿佛在说,她不敢进去。 谢禾宁悄悄捏下她的手以示安慰,里头的内侍走了出来对着公主行礼, “公主,陛下请您进去。” 乐阳公主鼓起勇气拎着食盒向屋内走去,谢禾宁小步跟在同身后,替她掀开厚重的门帘。 他们二人刚一脚迈入屋内,一个茶盏便摔倒地上,滚落到谢禾宁脚尖附近,她抬头一看皇帝面前正跪着一位内侍。 乐阳公主瞪大了眼睛,抓着食盒的手微微颤抖。 福公公连忙走到那人身边,揪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这没脑子的东西,研个墨你都研不好,这砚台可是上等的好物,你若是摔坏了可怎么得了!” 隆德帝皱着眉头,似乎是被吵得不耐烦了正欲开口处置这宫人,余光瞟见站在一旁一脸惊恐的乐阳公主,想是不愿吓到她,便没有做声。 谢禾宁被皇帝威严的目光看得一怔,拉着同样魂游天外的乐阳公主跪下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乐阳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食盒举起来说道:“儿臣亲自挑选出最好的板栗做的栗子糕,特来带给父皇尝一尝。” 福公公接过食盒将里面的糕点端出来,摆放至皇帝面前。 隆德帝看了看面前薄厚不一,并不精致的糕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苒苒有心了。” 栗子糕柔软香甜,隆德帝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他握着女儿小巧的手问道:“近日父皇忙于朝政,很少去看你,苒苒不要怪父皇。” 乐阳公主摇了摇头:“母亲在时常和我说,父皇是一国之君掌管天下事,不能常在女儿身边陪伴。女儿身边有谢姐姐陪着,有三哥哥一直关照着,父皇尽管放心。” 隆德帝在听到她得话后脸色严肃起来,乐阳感觉心脏在胸口处砰砰跳,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段话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为了三哥哥,她必须去冒这个险。 她紧张的站在她父皇面前,就在她忍耐到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时,听见皇帝开口, “你母亲将你教导的很好……” 皇帝眼神瞟过公主身边的谢禾宁,随即问道:“你就是谢家姑娘吧,你叫什么名字?” 谢禾宁跪在皇帝面前,回答道:“回皇上,臣女名叫谢禾宁。” “抬起头来,叫朕看看。” 谢禾宁抬起头,隆德帝打量她许久,“你长的,很像你的姑姑。” 谢禾宁跪的端正:“皇后娘娘国色天香,臣女,臣女萤火之光不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朕记得,你好像并不是谢家的嫡姑娘。” “臣女的父亲是祖父庶长子。” 他知道自皇后走了以后,谢家不愿让嫡女入宫伺候公主,但他没想到谢家庶子生出的女儿,竟然和元敬皇后如此长的如此相似。 隆德帝看着面前跪着的谢禾宁,心中几分动容,随即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后好好陪伴公主,平时需要什么尽管和宫人讲,待公主出嫁后,朕也定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谢禾宁端正的叩首:“多谢陛下。” 隆德帝招了招手,“福安。” “奴婢在。” “一会儿你从内廷选几个得力的人,拨去长乐宫,照顾公主和谢姑娘日常起居。” 福公公领了命,“奴婢遵旨。” “没别的事,你就带着公主先回吧,至于李昌烨……明日着尚食局的人打理一日三餐。” 一旁的乐阳听到后开心起来,“多谢父皇!” 福公公送她们二人出了门,顺便带着跪在地上的内侍一同出来,行到院外时他弓着身子客气的说道, “晚上奴婢将挑选出来的一批内侍送到您宫里,到时候还劳烦谢姑娘替公主好生把关。” 谢禾宁看了福公公身后那个低着头的内侍一眼,想了想:“公公,这个人我能带走吗?” 福公公听见她得话一怔,随即笑着说:“这怎么行呢,谢姑娘您今日也看见了,这人是个蠢的,手脚粗苯恐冲撞了您,我正要将他送去宫正司领罚。” 乐阳不明所以的看着谢禾宁,见她没有犹豫便顺着她得心思说道:“公公,我宫里正好缺人手,既然谢姐姐同他有眼缘,那便送到我宫里吧。”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谢家出来的孩子,两个都不好得罪,福公公笑着说:“既然谢姑娘看他有眼缘,那便带着他走吧,皇帝跟前离不开人,奴婢就不远送了。” “有劳公公。” 待福公公走远后,那内侍眼含热泪的看着谢禾宁,扑通一声跪在她们面前。 “奴婢谢过公主,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内侍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整个人还处于后怕当中。自皇后娘娘过世后这位皇帝变得喜怒无常,今日他闯下这样的祸事,自知难以善终。 谢禾宁伸手扶起他,“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是做什么的?” “奴婢名叫祝英,是内务府派遣到皇上身边负责打扫的。” * “内阁的几位老臣争论了一天一宿,最后从众皇子中选了皇长子和四皇子出来。皇长子嘛,毋庸置疑古往今来立长立贤都不能忽略了长子,不过他也就占着个长子身份,在朝中没什么靠山。真正要小心的应该是四皇子,他外祖父任礼部尚书,家中其他叔伯从商,扬州宋家,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出了名的富商。” 徐青芜倚着墙,把腿搭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壶里的酒一边悠闲地开口,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摆在你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从这里脱身。嗯...这丫头这次带的酒还真不错。” 李昌烨挑着铜盆里的炭火,听见他的话抬起头,“她来了?怎么没进来。” 徐青芜抖了抖酒壶里的酒:“世家出来的姑娘嘛,都是死脑筋,守规矩的很,说什么她一介宫人出入皇子寝宫恐有不妥。啧啧啧,钻狗洞的时候也没见她觉得不妥。” “只顾着喝酒,她让你带的东西呢?” 徐青芜扬手指了指门口的包裹,“那儿呢。” 李昌烨走到房门拾起地上的包裹,细长的手指几下解开布结,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被褥外还放了许多用坛子密封,冻好的饭菜,需要时放入热水中煮透即可。 除了这些还用包裹单独包了茶叶干果,笔墨纸砚,足见准备之人的格外用心。 李昌烨苦笑了下,如此一来除了住的地方偏僻阴冷些,竟然比他从前在自己宫里过得还要好些。 “哦,对了那小丫头还让我带句话给你,乐阳公主在陛下面前替你求了情,至明日起尚食局会派人三餐按时给你送饭,今天就先用这些将就吧。” 说着他起身从院外捧了把积雪放在盆中,架在火上烤,待雪画的差不多了他从李昌烨手里接过那几个坛子,放在热水里煮。 “我还挺佩服这小丫头的,无论是这宫里的人,还是世家中人大多都是些势利眼,捧高踩低那是常有的事。不过她不一样,从他对待你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是个心眼好的姑娘。” 李昌烨把弄着手中的包裹,想起那天他初次见到谢禾宁时,女孩清秀的脸,和时至今日仍放在他床榻上散发着少女身上独有的淡香的外袍。 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这盆里的雪一般,在他心里逐渐融化开。 作者有话说: 关于此章节灵感来源于万历和群臣立嗣之争的故事 “立嗣必子,所从来远矣……子孙继嗣,世世弗绝,天下之大义也……请建以为太子。”一段则是引用了《史记》西汉篇群臣发动三请上奏皇帝册立太子的故事。
第7章 春闱 隆德十四年,立春。 礼部侍郎蔡合抱着一大堆卷宗忙得焦头烂额,他将写着各个贡生的册子按照省份逐一排列整齐,交到一旁的锦衣卫手里。 “指挥使大人,这边装着的是各个省份来的贡生,这边的是今年参加春闱的国子监学生。” 两边的锦衣卫连忙过来清点核实数目,徐政随手从国子监的箱子里抽出一册,翻了翻,“这薛家的小公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年纪也太小了吧。” 自打过了个年,礼部堆积下来的事务好比山那般高,又赶上春闱整个礼部上下所有人忙得脚不离地。 蔡合忙了一上午,此刻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连忙端着茶盏喝了几口,“大人有所不知,薛家这孩子是个神童,自幼拜了钟太傅为师,八岁能作诗、十岁能颂赋、去年仅十五岁写下的丈田论至今还贴在国子监,被当做典范。” “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不过这年纪确实太小了些,即便考中了进宫也做不了什么吧。”他翻阅着薛小公子那记得满满的生平履历,想起家中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混账儿子,暗自咬了咬后槽牙。 “若是考中了就在翰林院多历练几年,要是没考中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他祖父任职工部尚书,父亲薛仁今年也升了官,这薛小公子还得钟太傅教导将来必然是仕途一片大好。” 徐政点点头,对他这话也表示认可。 蔡合见卷宗已经清点完毕,对徐政说道:“如此,就有劳指挥使大人了。” 徐政招了招手,身边的锦衣卫过来抱走了几箱卷宗,“蔡大人尽管放心,此次春闱我等定当谨慎行事,绝对不让任何一个行舞弊之人进入贡院。” 徐青芜晌午在幽宫同李昌烨蹭了顿饭,正寻了人少的宫道上遛弯消食,隔着老远看见街道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锦衣卫。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过去凑到为首的那人身边小声说道,“指挥使大人,忙着呐。” 徐政一回头就见自己刚念叨的混账儿子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道:“你这几日去哪野去了,整日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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