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敬忠慌忙解释:“你别生气,我不是怪姜儿,更不是怪你……” 何翊翎道:“话都说出来了,还想怎么描补,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说罢,转身往房里去,展敬忠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急道:“我们好好说话,翎儿……” 何翊翎奋力甩开了丈夫的手:“说什么,说了二十年还是这些话,有点新意吗?” 展敬忠道:“翎儿,贵妃你不能动,更何况,你打算怎么动她,宫里的嫔妃和其他皇子,论出身地位、论外戚势力、论天赋资质,都及不上太子。太子在贵妃跟前虽懦弱些,可面对天下事,面对大臣们,自有他储君的气魄在,太子心里也是装着天下的。” 何翊翎道:“你看看,到底也是你手下出来的学生,太子和你这位先生,真是一模一样。” “我……” “太师大人,宫里的事,你当真不知晓吗?” 展敬忠眉头一紧,沉下眼色道:“宫里向来太平无事,你我不过是臣子,当谨言慎行。” 何翊翎冷然道:“在太师大人看来,当是谨言在先,还是慎行在先?” 展敬忠一脸严肃:“翎儿,这不是你能动的事,你不想想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年,连皇上都不追究吗?” 何翊翎傲然别过脸:“不追究是一码事,天下人该不该知道,又是一码事。听怀迁转述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我才明白,贵妃何止是要找陈茵,她还利用了我家孩子,逼得太子反抗。她并不怕儿子忤逆自己,只怕儿子不够强大,宁愿牺牲母子情分,也要把太子逼上明君之路。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活该受罪吗,更何况,是我的孩子。” 展敬忠叹气:“你也看出来了?” 何翊翎道:“不如给你个选择,要么你我和离,要么我做什么事,你少插手。告诉你那些话,不是让你来劝我的,只是给你心里留个底,毕竟你还是我儿子的爹。” 展敬忠起身道:“翎儿,你也过了四十了,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难道全天下人都要顺着你,事事都要和你心意。” 何翊翎眼底掠过笑意,她已经连失望都懒怠了,平静地说:“合我心意但不顺你心意的事,你不是正在问我吗,太师大人,你正当盛年,怎么就糊涂了?” 此时有丫鬟从院门外进来,怯怯地禀告:“老爷请姑爷过去,有要事相商。” 展敬忠无奈地一叹:“知道了,就过去。” 何翊翎转身进了卧房,展敬忠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走了。 梁嬷嬷一直在不远处旁观,此刻匆匆来到房内,忧心忡忡地劝说:“夫人,何苦来的,就不能好好说回话,曾经那么好的夫妻……” 大夫人苦笑:“你也说了,是曾经。” 梁嬷嬷问:“真就没得转圜吗,或许,您给太师指条道?” 大夫人摇头:“已经走到头,哪儿还有什么路,若非怀迁,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他。” 梁嬷嬷道:“您说的是气话,是狠心话,方才那碗茶,您也没拦着啊。” 大夫人失笑,深深吸了口气:“就是路人,渴了也能舍一口水吧,是你们想太多了。”
第203章 这里头一定还有事 展敬忠与岳父商议完国事,离去时,遇见妻子往岳母的院子走,可他快步上前,人家仍未有停留的意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样的光景虽然丢脸,司空府上上下下实则早已习惯,展敬忠自己都不在乎了。 然而回到太师府,一进大院就闻见花香,很是香腻烦人,他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 下人应道:“萧姨娘在为老爷晒制干花,好熏香用。” 展敬忠恼道:“用不着,弄得乌烟瘴气,我去观澜阁一趟,赶紧都处置了。” 当萧姨娘听说动静赶来,老爷已经走了,下人为难地说了缘故,她只是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一边,展敬忠到了观澜阁,自然不会将脾气撒在孩子们身上,还有要紧事要与七姜商量。 卧房内架起屏风,展怀迁坐在床头让七姜靠在自己的怀里,待父亲进门后,便隔着屏风说话。 “怎么了?”七姜很小声地问展怀迁,“宫里又出事了吗?” 展怀迁摇头,没做声。 但听父亲的声音响起,展敬忠道:“姜儿,爹有件事要拜托你。” 展怀迁替七姜说:“父亲吩咐便是了,不过她现在要静养,什么也不能做。” 隔着屏风,能看见父亲的身影坐下了,他叹了一声:“姜儿,你娘气坏了,势必要贵妃付出代价。可她能对贵妃做什么呢,无非是拥立其他皇子,从贵妃手里夺权,从太子手中夺位,这是天大的事,堵上了性命的。” 七姜很是诧异:“可是父亲,母亲一个女子,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吗?” 展敬忠道:“东宫之位从来便不稳固,众皇子皇孙对皇位虎视眈眈,朝堂风云朝夕可变,姜儿你以为天大的事,可能只在一瞬间,天下就易主了。” 七姜怔怔地看着展怀迁,这话越说越吓人,至于吗? 展敬忠继续道:“眼下能劝说你母亲的,只有你,姜儿,爹答应你,那几个动刑的宫女,爹一定找出来供你出气,你能不能劝说几句,让你娘放下执念。” 七姜问:“母亲已经拒绝您了吗?” 展敬忠道:“昨晚便是说不通,今日我特地去司空府找她,反被嘲讽了一顿,不欢而散。” 七姜冲口而出:“父亲,娘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展怀迁吓了一跳,立时冲七姜皱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再多问。 但听屏风那头长长一叹,父亲像是苦笑道:“是爹做了对不起你娘的事,有了怀逸,不论如何,都是爹的不是。” 七姜却问:“父亲当年,也是被人下药……” 展怀迁慌忙捂住了她的嘴,皱眉瞪了七姜一眼,七姜也生气了,霸道地瞪回来。 展敬忠不知里头的动静,但听“下药”二字,只是淡淡地说:“没有那回事,姜儿,你心地善良,你该知道一件事,怀逸是无辜的,已经发生的事,不论什么缘故,也不该让他背负污名。” “父亲,劝说母亲的事,我和姜儿一定帮您。”展怀迁道,“的确不是小事,母亲太冲动太高傲,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虽然我也恼怒贵妃,恨不得以牙还牙,但我们身为臣子,不能只有私欲,还要为天下想一想。” 展敬忠道:“你们能理解,爹很欣慰,那好……让姜儿早些休息,早些把伤养好。” 展怀迁将七姜轻轻放下,出来送父亲,展敬忠要他留步,独自离开了。 目送父亲走远,展怀迁才回到房内,见七姜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他也严肃地说:“你太放肆了,他们是长辈,是你的公公婆婆。” 七姜别过脸,不理他。 展怀迁坐下,好生道:“我不凶你,我们好好说。姜儿,这是我爹和我娘都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一层层疤痕看似结得很厚,但其实底下伤口还没愈合,你一下猛地给揭开,只能见到血肉模糊,没有半分好处。” 七姜摇头:“什么疤痕,什么血肉模糊,娘才不要和他放在一起说呢,没好的只是你爹,娘早就好了。” “你才认识我娘多久?” “那你做了二十三年儿子,你又管什么用了?” 七姜说完这句,一下没了力气,她的手还很疼很疼,疼得心都抽起来,只不过强打精神,虽说吵架拌嘴能分心让自己不去感受疼痛,可似乎这一气,痛感更敏锐了。 展怀迁见她脸色煞白,立时心疼了:“不吵了,疼得厉害了吧。” 七姜委屈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你受伤的时候,我是怎么照顾你的,轮到你来照顾我,就不耐烦了,还骂我。” 展怀迁掀起衣袖,上面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是当日打斗受的伤,是七姜不小心抓的。 便是那日被发现他左臂已经能使劲,还装伤病骗七姜喂饭,七姜气得对他“拳打脚踢”时,不小心抓伤的。 “我右胳膊还吊着的时候,你就揍我了。”展怀迁道,“你说,你怎么照顾我的?” 七姜不服气:“是你先骗人,我才打你的。” 展怀迁问:“那眼下,我是真的没耐心,真的没照顾好你吗?” 七姜心头一软,展怀迁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 自然这公子哥儿,没了朝堂的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琐碎辛苦的活也有下人来干,不像家里,小时候生个病,爹娘还要顾着田头地里的庄稼,她甚至还要自己爬起来烧水喝。 可也正是这养尊处优的人,从小连衣裳都有人给穿的人,愿意为了她做那么多的事,这辈子头一回伺候人,就都给了她。 “爹是不是被下药的?”七姜说,“为什么都回避呢,怀逸的名声是要紧的,那母亲连个交代都不能有吗。都拖了十年,索性就别解决了,还强求什么呢?” 展怀迁道:“当年我自己还是个孩子,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说父亲不提,娘也不提不是吗,你觉着娘想要个交代吗?那最好的交代是什么,难道不是让萧姨娘离开,让怀逸也离开。” 七姜说:“可母亲离家的时候,怀逸已经出生了,娘是忍耐过一阵子的是不是,那后来又是什么,把娘逼走的,肯定不是怀逸,这里头一定还有事。”
第204章 那是个孽障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激得母亲离开展家,小两口靠猜是猜不出来,且不论发生了什么,如今是否还能有破镜重圆的那天,谁说了都不算,唯有母亲一人可以决定。 展怀迁道:“曾听大舅母说过,我娘的气性,根本不会把萧姨娘放在眼里,也不会觉得怀逸是她的眼中刺,她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存在,姜儿,你能明白这话吗?” 七姜当然明白:“所以我才会对怀逸说,放开什么嫡母庶子的包袱,彼此互不惦记,反正你永远是他的哥哥,这就够了。” 展怀迁很感激,说道:“我心里并不容萧氏,她若能走,我也不会心软,只是怀逸可怜,他是无辜的,被夹在中间。” 七姜说:“我那日听张嬷嬷提起,在别人家,庶出儿女不能称呼生母为母亲,只能喊姨娘,姨娘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还要低一等是不是?” 展怀迁颔首:“各府规矩或有不同,但大多如此,怀逸去的学堂,也只有他一人是庶出。虽说碍着太子是贵妃所出,如今不敢有人明着分嫡庶,可总有偏心的,更何况各家正房夫人,又岂是吃素的,自然是把一切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 七姜嫌恶道:“为什么只可以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不能有好几个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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