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唯有道:“反正你我只有彼此,管别人做什么。” 七姜说:“男人左拥右抱、喜新厌旧,女人一个又一个,新鲜完了丢一旁,这些女人不去和男人争辩,却自己先打起来杀起来,我真是要气死了。” 展怀迁哭笑不得:“你别和自己生气,与我们并不相干。” 七姜直摇头:“这会子又不相干了,萧姨娘和怀逸呢,你呀……我知道,你骨子里并不像插手父亲母亲的事,但又盼着他们能和好,最好哪天突然就和好了,你就高兴了。” 展怀迁说:“真有那一天,我为什么不高兴?” 七姜愣了一下,那倒也是,真有一天公公婆婆突然就好了,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展怀迁搀扶她躺下,说道:“好了,先养伤,一会儿又疼了。” 大院里,展敬忠归来后,已经将干花的事都忘了,进门洗漱更衣,用了些晚饭,再后来怀逸从文仪轩回来,和他讲了几句功课,便让儿子早些休息。 萧姨娘虽不近到老爷身边,但洗漱用饭这些事,都是她张罗着下人们伺候,直到老爷去书房,有几位门客来相谈,她才退到自己的屋子。 卧房里,到处都是还没晒干的花瓣,方才老爷让处置了,她并没有扔,都收到自己的房里,而院子里的香气也并没有散尽,是老爷心情好了,就不觉得烦腻,与这些花香本身毫无干系。 这么多年了,她太了解这个男人,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不重要,展敬忠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她连生气失落都是不必要的,因为没人在乎。 “母亲……”怀逸从门前进来,见满屋子的花瓣,问道,“您要做干花吗?” “是呀,老爷不喜欢燃香,自然的花香果香才好些。”萧姨娘走来看了儿子,问道,“哥儿怎么不在房里温书,有什么事,打发下人过来就是了。” 怀逸道:“五月二十九是大夫人的生辰,大姐姐和二姐姐商议为大夫人准备什么贺礼,我也想备一份,来和母亲商量。” 萧姨娘道:“哥儿想送什么?” 怀逸说:“我一个孩子,总不能送金银玉器,想着过了五月就该炎热起来,想送一把团扇给大夫人。” 萧姨娘道:“那我明日派人,去扇子铺挑几把回来。” 怀逸说:“不必了,我与大姐姐二姐姐约好,后日下了学,她们来迎我,我们一起去买。” 萧姨娘嘴角一扯,勉强笑道:“哥儿不是来同我商量贺礼,只是来告诉我一声?” 怀逸道:“您看送扇子可好?” 萧姨娘一时没克制住:“不是都要和大小姐逛去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怀逸怔然,望着母亲半晌,才道:“那我回房了。” 但儿子要走,萧姨娘又不甘心,拉着儿子的手说:“买的扇子,千篇一律的,放在那铺子里,不知哪些人手里摸过,岂能配得上大夫人。不如自家做一把,扇面你来书画,我来绣入扇面,这才好呢。” 怀逸很犹豫,但那些话他说不出口,很显然,还不如买的好,嫡母怎么可能收下姨娘绣的扇子。 萧姨娘说:“这是你我的心意,不必对大夫人明言,送的时候就说买的,就两全其美了。” 怀逸不忍心驳了母亲的好意,便道:“那就照您说的,我来画、您来绣,我和大姐姐去逛时,买一方锦盒回来,装着体面些。” 萧姨娘松了口气:“这才好呢。” 如此,两日后的傍晚,玉颜带着玉颂来接弟弟下学,一同逛了几家商铺,为大伯母选定了生辰贺礼,姐弟三人玩尽兴了归来,却见太师府外,停着司空府的车马。 “亲家大夫人到了,来探望二少夫人。”门下管事禀告道,“来了有一会子,再晚些怕是该回了。” 玉颜便命弟弟妹妹先回文仪轩,独自往观澜阁来,如今是她当家,府里来了贵客,即便是亲戚,也该出面接待。 巧的是,刚到观澜阁,就见何夫人被簇拥着出来,笑盈盈地说:“今日来得不巧,没讨着你的茶吃,不过你嫂嫂瞧着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好了,我才安心呢。” 玉颜行礼后,上前搀扶了何夫人,说道:“舅母怎么傍晚才来,便是我在府里,也不该伺候茶水,怕您吃了夜里睡不着。” 何夫人微微一笑,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随她的下人便明白,带着这府里的下人一并往后退开。 见这光景,玉颜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稳住了不动声色,只听何夫人道:“我这几日的确睡不好,有件事落在心里,一来惦记你嫂嫂,二来……玉颜呐,舅母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咱们娘儿俩说话,就不避嫌了可好?” “舅母只管吩咐,我听着呢。”玉颜的心砰砰直跳,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那日带你哥哥来探望姜儿,没见着姜儿,又烦你烹茶。”何夫人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孩子说,“喝茶那会儿,我明眼瞧着,何世恒看你的眼神不对,我养他这么大,从没见他如此看待一个女子。” 玉颜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垂首道:“我……不明白舅母的意思。” 何夫人说:“玉颜啊,你哥哥日后若说什么荒唐话欺负你,你别往心里去,只管告诉舅母打他,那是个孽障,我定会好生管束他。”
第205章 她放弃了 那日二哥哥说,瞧着他们不对劲,怕在大舅母面前露馅,彼时玉颜还觉着,是哥哥心里有念想,才会看他们暧昧,没想到,是真没藏住。 玉颜有过一瞬的念头,想此刻就对何夫人坦白她与世恒的情谊,可到底没有勇气。 事情就此结束,受伤害的只是她与世恒,可坚持下去,就会让更多人难过。 不论舅母是觉着何世恒举止轻浮,还是知道了他们的情愫,眼下这番话的态度,再明确不过,她不同意、不接纳,但也给足了自己体面,只说是何世恒的错,与她不相干。 玉颜顺着台阶下,自此太平无事,若不然,司空府当家大夫人,是轻易能惹怒的吗,还有她办不到的事吗? “舅母言重了,我与恒哥哥自幼相熟,恒哥哥性情爽朗外放,不拘泥礼教,待我们姊妹十分亲切。”玉颜努力稳住心神,说道,“但舅母的顾虑也是对的,我们兄妹之间清白冷静,旁人未必如此,若不谨慎些,还如孩提时那般玩耍,实在怕叫人误会。不相干的人倒也罢了,哥哥未来还要娶妻成家,叫新嫂嫂和亲家误会,便是玉颜的罪过了。” 何夫人微微一笑:“是啊,他就是没分寸,姜儿刚进门那会儿,也听说他老往新房里钻,真真没规矩极了。亏得姜儿也是个开朗大度的孩子,换做别家,大伯子往小婶子屋里坐,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玉颜笑道:“二嫂嫂更是礼法之外的人,舅母不必担心。” 何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玉颜的发鬓,为她将一支簪花戴周正,温和地说:“你是顶好的孩子,过两年,舅母一定为你相看好人家,这世上终究是好人多。你的相貌人品,多得是倾慕之人,你还那么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玉颜麻木地欠身:“多谢舅母爱重,眼下只想将太师府的规矩重新立起来,以求报答大伯父的养育之恩,不想其他的事。” “真是能干的孩子,又孝顺又善良。”何夫人道,“好了,你别送我,该用晚饭了吧,我也走了。” 话虽如此,玉颜还是送到了宅门外,恭恭敬敬地看着司空府的车马远去。 一阵热风吹来,玉颜恍然醒过神,这过了端午,连夜风都是热乎的,热得人心里烦躁,浑身针刺般毛躁,难受得很。 回身往府内走,脚步格外沉重,不知道那头母子俩会如何提起这件事,照何世恒的脾气,恐怕还未知晓他母亲的心思,不然早就闯来了。 而自己呢,方才那句话,便是向夫人表决了心意,她放弃了。 “对不起,世恒……”玉颜默默呢喃,“这是早料到的结果,没有我想得那么难受,哪怕不能在一起,知道你心里有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玉颜的脚步轻盈起来,挺起腰背,深深吸了口气。 她要好好活着,可活着不见得非要与谁结为夫妻,良缘是人生的锦上添花,若不得,那便继续好好过日子。 一辈子那么长,纵然海誓山盟,纵然有情人得成眷属,谁又能陪伴谁一辈子,真正地爱过一场、恋过一场,足矣。 转眼又过了两天,七姜的手已经不用再包扎敷药,从宫里回来时肿得两三倍粗的手指,也恢复了纤细。 但翻开手掌,能清晰地看见皮下从指尖扎入指根的伤痕,血印已然发黑,叶郎中说待完全褪去,恐怕要几个月甚至半年。 丑一些倒是不打紧,重要的是,手指能否像从前那样灵活,七姜眼下觉着自己能动弹,但皮肉正在生长,动一动还是会牵扯发痛,因此不敢乱来,再要等等。 虽说手指尚未痊愈,但七姜的身体已经完全养好了,再也闲不住屋里呆着,展怀迁一去当差,她就到处逛。 去后院看罗叔遛狗跑马,去文仪轩和玉颜玉颂玩笑闲话,没有了老太太和上官清作妖的家里,太平又安逸。 这一日,和陈茵约好,姑娘们一起去茶楼听书,只因陈茵为数不多的自在日子,就快结束了。 七姜带着玉颜和玉颂坐马车来到茶楼,店小二殷勤地领路到楼上雅间,可姑嫂三人等了半个时辰,底下书都说了半本,也不见陈茵来。 “我去陈家瞧瞧,你们接着听。”七姜起身道,“若有什么事,也该派人来说一声,我觉着不大好。” 玉颜说:“嫂嫂你容易冲动,我陪你一起去。” 而玉颂胆小,不敢独自留下,拉了姐姐的衣袖说:“我也去……” 张嬷嬷见这架势,劝道:“少夫人和姑娘都坐下吧,奴婢走一趟,说不好听的,人真的来不了,难道还抢不成,谁去都一样。” 于是不等七姜答应,张嬷嬷便下楼来,命随行小厮牵来马车,径直去往陈阁老府中。 果然,门下的人告诉张嬷嬷,贵妃娘娘派人将大小姐接入宫中,是要住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张嬷嬷叹了口气,分明还有几天的,贵妃怎么出尔反尔,她回到茶楼,七姜和玉颜也猜到了是这个结果,这一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她。 “我要怎么才能进宫?”七姜问玉颜,“有什么人,是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吗?” 玉颜笑道:“没有这样的人,除非皇上或娘娘另有皇恩,除了两位长公主,无人有此特权,便是贵妃的娘家人,何夫人也……” 提起何夫人,玉颜心里一颤,忙岔开话题说:“嫂嫂别想了,就算是大伯母,也要贵妃点头她才能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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