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前的蛊虫已碎落掉下。 伥鬼按住骨箫,看向赵呵的眼神变得警惕。 “怪物。”她道。 “奇就是奇,怪就是怪,奇与怪可不同。”赵呵还有闲工夫跟她掰扯字眼,“选吧,对你,我耐心可没那么好。” 伥鬼道:“祸水没救了,他活不了多久。” “别敷衍我。”赵呵随手转着剑。 伥鬼:“活不过今年。” 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伥鬼轰然瘫在地上,又见着彩衣一闪,伥鬼与赵呵都不见了。 好久之后,才听到远远飘来伥鬼的惨叫声。 魔教护法伥鬼消失,消息传来,武林盟士气大振,由安怀然率领攻山,第二日入夜,攻入沧浪派内的魔教,由被武林盟攻下。 只是第三日,魔教五鬼,率教众赶来,又是一场苦战。 天被夕阳染透血色,远远看,整座琼山都笼在可怖的血光之中。 这都和赵呵无关。 祸水本做好一晚不睡的准备,谁料天还亮着,出门没多久的赵呵就拎着一个东西回来了。 进了门,祸水才发现,那个软绵绵耷拉着,苍老干瘪毫无生气的“东西”是伥鬼。 祸水惊愣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畅快。 好似年幼时在魔窟中对那些鬼众的诅咒,终于灵验了。 “说吧,事无巨细讲给我。”赵呵洗了手,把伥鬼“放”在椅子上,伥鬼那一把老骨头奇异地蜷缩在四四方方的椅子内,加上那一头散开的凌乱的头发,像一朵即将凋零的骨花,只有呼吸时微微带动的颤抖,还证明她活着。 “叶子你来判断,她若有隐瞒或是说错,你就告诉我,我来让她‘修正’。” 祸水蹲在椅子前盯着伥鬼看了好久,确信这真的是伥鬼后,他惊讶问赵呵:“怎么做到的?” “什么?” “就是这样,让她生不如死,还不得不服气,是怎么做到的?” 赵呵嘿嘿一笑,趁机道:“不难,你跟我学,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做到。” 祸水又转过头去,双手搭在膝盖上,这个姿势乖巧又可爱,他盯着伥鬼看了许久,而后笑了起来,起初没有声音,只是咧开嘴,眼角洋溢着明媚的笑。 继而笑出了声,笑得好开心。 就像一直下雨的天终于放晴,看到了阳光,知道自己晒在院落里,被雨水无情浇灌的衣被,终有一天会晾干。 赵呵盛好药,给他端来,见他开心,便搬来椅子调整了角度,请祸水坐下,一边喝药一边看。 “看到你烦为止。”赵呵笑眯眯道。 伥鬼的喉咙咕噜噜响了片刻,嘶哑着吐出两个字。 “祸……水。” 这妖精,凭着这身皮,还真能从阴曹地府,走回人间。 混账,什么……狗运气。 伥鬼的眼神更是怨毒。 祸水更加开心,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着对赵呵说。 “赵呵,谢谢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赵呵:能解一口气,就解一口气。剩下的慢慢算。 (今天没有了哦,明天看样子会双更,因为要补昨天没更的,以及明天剧情信息集中,嘿嘿)
第16章 以血养蛊 祸水原名安怀玉,家中幼子,父生产时因年过四十,不久就因产后体虚病发而逝。 彼时长姐替母分担江南剑庄大半事务,无暇顾及幼弟。三姐安怀然体弱多病,自顾不暇。故而,怀玉由二姐照看,与二姐关系更亲近些。 这几十年,朝廷多动荡,西南诸州各怀鬼胎,江南剑庄居于鸭川丰江交汇之隘,久而久之,也搭上了贩卖私盐人口等黑活。 安怀玉出生后的十年里,是江南剑庄最为风光的时候。照看小公子的仆从们,一天都要换两身锦服,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凉了就倾倒在丰江水里,而三姑娘每日用的参和补药,都抵寻常人家三代同堂一年的吃穿用度。 所谓树大招风,江南剑庄被魔教盯上了。 江湖人口中的魔教,实则叫花月神教,而在这个名字前,她们叫豹子寨,是崖州最大的劫匪帮。 二十年前,药谷出了个小谷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人,为了半两草花虫药材,与豹子寨的几位当家结拜了。 没过多久,这小谷主就带着劫匪,血洗了自己长大的药谷,烧了一切所谓正道医典,在大火中仰天大笑几天几夜,最终,被烧焦的药谷,成了劫匪们又一个欢乐场。 又过了几年,劫匪们转了性子,大白天的也敢上街,和和气气收保护费。 每次收了钱,还要让人念一句,花月神教,千年不败,万年不朽。 起初,因这几句话实在没墨水,直白到可笑,有几个读书人嘲笑过,后来,被人发现嘲过花月神教的那些人都暴死街头后,无人再敢取笑花月神教。 花月神教成了人们口中的南疆魔教。 十年前,魔教大举进攻江南剑庄,战况尤为惨烈,外人不知其中缘由,纷纷谣传,是江南剑庄的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对那魔教教主回眸一笑,引来的祸患。 祸水之名,从那时起,就牢牢压在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 “你就告诉我你最开始,用的是哪种毒?”小镇郊外的破屋里,赵呵问缩在椅子上不成人形的伥鬼。 这位疯癫的药谷小谷主,魔教伥鬼,为了一口镇痛的药汁,不得不耐着性子从头回忆。 决定抢江南剑庄的生意后,教主带着她亲临江南剑庄本家所在的城镇,观察江南剑庄的薄弱之处。 江南剑庄奢靡多年,说是武林名门,弟子也好,防御也罢,早已漏洞百出。 教主看过后,心情大好,闲逛街市,忽而一阵笑声从身后飘过,几人闻声转头,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少年,五色彩帛垂挂下跑过。 他一身红衣,乌黑的头发用绕了玉环金珠的红绳缠了几绺,发带红红绿绿垂在身后,随着他一荡一荡的。 身上也不知何处挂了金铃,与身上的玉佩金环一起清脆作响。 “二姐,我要剑上再镶上七颗玛瑙珠,你要挑好的留给我。” 伥鬼道:“呵,好漂亮的孩子。” 那少年似听到了,片刻驻足回头望了一眼,又笑着转过身跑远了。 教主目光一亮,问那商贩:“这是哪家的孩子?” “还能是哪家的?江南剑庄家的那位美玉小公子,每次我们都盼着小公子上街,只是看一看那张脸,我们谋生计也有劲啊。” 教主沉默好久,慢慢绽放出笑容:“这样的美貌……做成人偶最是合适了,要能动能言,还要受我摆布。伥鬼,你能办到吗?” 伥鬼哑着嗓子笑:“不错的主意,可以试试。” 这之后,江南剑庄攻下,生意地盘到手,剑庄沦为过手银两的工具,成为了魔教掌控南疆的傀儡。而那个漂亮的小公子,也如愿送进了魔教。 人送来的时候,就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服了毒,冰凉的汗浸湿了他包裹严实的层层华服。 样式有些像婚服,只是他的手被绑了,问了才知,抬进门时,伥鬼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短刃,下头的人看见,就将他绑了才送来。 教主转着那把短刃,如同剖鱼,一层层剥了他的衣裳,刀尖有时划在他皮肤上,划开一道血痕,但她面无表情。 “哈哈,江南剑庄的那些人,还真有意思。”印证自己的想法后,教主笑了,“好干净的身子,还真是块美玉……伥鬼,能让他给点反应吗?” “难说。”伥鬼道,“本也没到年纪。” “喂点药试试呗。”教主道,“本来只是想要个活偶,但既然他娘这么怕他留种,我就偏想试一试……” 她笑得似青面獠牙的鬼,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扼住他的脖子:“生吞活剥了你。” 伥鬼取来了一只瓦罐,手指舀出那层绿泥似的猛药,送进他嘴里时,被他狠狠咬住了手指,似要将她的手咬断。 伥鬼:“呵,咬我,日子还长。今日你咬伤了我的手,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废话那么多。”教主拉起他的头发,猛地将人撞向墙面,血蜿蜒着染红了半张脸,人也安静了,一动不动耷拉在她手中。 “看看,死了没?”教主道,“我喜欢乖的,安静的,不要会咬人的。” 伥鬼搭脉,道:“还活着,昏了。” 教主指腹蘸了血,抹在他的唇上,挑眉欣赏了会儿,道:“我就说,他要做成人偶,绝对漂亮。多久能做成?” “下了蛊就行,傀儡蛊破茧要三个月,长成需三年,完全成熟得七年。” 这之后,伥鬼带走了祸水。 “我走错了一步。”伥鬼交待道,“我太心急,不仅她想看,我也想看傀儡蛊成功的那天。可蛊下去后三天没有动静,我才知道,步骤错了。” 她没想过江南剑庄的人会给祸水喂那么大量的绝嗣毒。 “那是皇宫里的东西,纯度高无杂质,就是后宫内眷们用来倾轧对方,也不会用这么多。蛊下去,也被毒到没了生机,根本无法成活。” 于是,她得先保住祸水的命。只是过程并不顺利,她本就是邪医,寻常人想的是解毒保命,而伥鬼则以毒攻毒,仍然是养蛊的道理,再来份热毒,更毒辣,就能把这断生机的寒毒压下。 最后,她想到了,直接用祸水养蛊。 祸水毒血满身,不就是最好的养蛊器皿?只是还不够毒,要再加料。 毒虫蛇蚁,药谷经过大火后还未死的那些毒草毒花,她清楚的不清楚的,都疯了似的喂给祸水。 如此三年,终于以他的血,养活了第一枚虫蛊。 “你难道没发现,祸水的毒针……有些,是红的吗?那也是我从他血中养出的剧毒。先找几枚针,顺着手指扎进去,用他的血润够七十天,再拔`出来……他现在……手指中,还藏的有针……” 赵呵听完,倒了药汁。 那晚,她面色如常地给祸水熬药,看他入睡,帮他把那些针挑出,包扎好他的手。 第二天,祸水醒来,伥鬼连同那把椅子都不见了。 从此以后,他再没见过伥鬼。 祸水没有问,但他知道,以赵呵的性格,决不会让伥鬼“走得舒坦”。
第17章 茶楼听书 赵呵在药谷熬了三天,祸水忐忑不安跟了三天。他从未在赵呵脸上看到过那么多的表情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赵呵压抑着的情绪,所以,等赵呵在第三天的夜晚,忽然睁着眼睛,凑到他脸前时,祸水浑身戒备,裹着厚厚一层药草的手是冰冷的。 他看到了赵呵眼中翻腾的怒火。 “伥鬼的那些驭人的食髓蛊虫,也是拿你的血炼的?” 等祸水弄明白她不是因自己而恼火后,才回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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