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脾胃失调,许是因为空腹了一整天,晚上又饮了许多凉饮子的缘故。” 奚白沛成亲的第二天,就虚弱地躺了一整天来恢复身体。若说是喝了冰梅饮的缘故,那沈良吉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事情没有,他们俩人可是一起喝了三壶。 为了防止还有什么意外,太医也为沈良吉请了平安脉,得出的结论是晋王夫体健,而殿下瘦弱,所以一种冰梅饮喝出了不同的结果。 王府深夜就开始的鸡飞狗跳,还是惊动了宫里,奚白沛开始摆烂,不仅第二天没有去宫里问安,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府里闭门不出。 沈良吉看着奚白沛这样借着皇上跟皇后的骄纵而目无皇室的规矩,“殿下,真的不用去宫里向皇上和皇后请个安吗?”毕竟这才刚成亲,婚礼过后,怎么说也得去宫里转转,再收一波赏赐什么的。 奚白沛有气无力躺在床上,“良吉,你有没有中过毒,中毒是不是也是这样浑身乏力不想动的情形。” “宫里都派过来三波太医了,殿下,你这不是中毒,是脾胃虚寒,殿下,若是我在沈家也像你这般做作,估计我娘早就揍我一顿了。”沈良吉委婉地提醒道,差不多就得了,若是这番不讲规矩,皇上皇后怪罪起来,他俩都得受到责罚。 奚白沛盯着帐顶,装作没有听见,进宫请安的日子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八月十四的中秋宴。 中秋节的前一天,宫里会举行盛大的宴会,参加的人员有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及家眷。镇国公府每年都在宾客名单之列。 往年,沈良吉都是随着家人入宴,今年是第一次作为皇室家眷参加宴会。 精美华丽的珠翠钗冠,颜色鲜艳的锦服,仆人给他梳洗装扮的时候,沈良吉无聊到快打哈欠。奚白沛的衣服样式简单一些,穿戴好坐在一边等他。 很少见沈良吉这样隆重的盛装,奚白沛也从未觉得沈良吉能跟“佳人”两个字扯上什么联系。 看上京城里,似乎百花齐放,各色红粉佳人不计其数,但细想来,评头论足的标准又是那么单一,对男子的期待无非是那几种,容颜俏丽,弱柳扶风,若是能吟诗作对,那便能称得上一声才子,如果有家世勋贵或者家世清流的加成,那便是盛名了,如此这般,孙十一郎几乎踩中了所有的审美点,所以盛名在外。 而沈良吉,奚白沛认真打量着他的五官,眉间不见寻常男子的柔弱感,高挺的鼻梁多了几分坚毅,此刻装扮隆重,眼眸间的神采与华丽的装饰相得益彰,华美而生动,如果说上京城的男儿郎们是养在花园里的百花,有人精心培育浇水施肥,那沈良吉就是长在郊外的野蔷薇,栉风沐雨,生机勃勃。 怪不得,他会去西疆。奚白沛想,即使他知道战死沙场的宿命,也大概还是会选择前去西疆那广袤的荒漠吧。 奚白沛突然觉得,这生机勃勃的野蔷薇,可比花园子的那些看似万紫千红实则千篇一律的花朵耐看多了。 待沈良吉装扮完要起身时,奚白沛主动过去搀扶了一下他的手,省得他被披帛累住。 皇上皇后看着出现在宴会上的奚白沛,终于松了口气,知道她这亲事不情不愿,但眼下看着两人相敬如宾的样子,也算是和谐。 中秋宴会上,奚白沛终于见到了总是游离在众人视线之外的奚白风,一如既往地风流倜傥。 以前看着这个三妹爱泡在诗词故纸堆里,现在奚白沛明白,什么酷爱游历名山大川,纵情山水只是表象的保护层,就算三妹不想上进,她的亲爹周贵妃也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许久不见三妹了。”奚白沛笑津津看着奚白风那一身飘逸的月白色袍子,别人称赞她“谪仙”,奚白沛只觉得在宴会的一众灯红酒绿中,那月白色有些扎眼。 月白不是纯净,是三妹的“伪装色”。 “二姐,这话应该小妹问你,二姐新婚,跟姐夫想来感情是极好的,小妹前些日子不在京中,还要补上一声恭喜。” 奚白沛也不生气,大概全上京的人之前都在传言她抗婚有多么激烈,你说我跟沈良吉感情好,不就是为了激怒我在宴会上闹起来吗?那样只是会丢皇上跟皇后的脸。 “同喜。听闻三妹的婚事也近了,到时候姐姐一定去府上讨杯喜酒喝。” 奚白风微笑的脸上隐现出一丝裂隙,她的婚事?她怎么一丁点儿消息也没有。 “二姐,我的婚事?”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奚白沛一副失言的样子,“那你可以去问问母亲,家里的事终究还得是母亲点头。” 奚白沛挽着沈良吉的手朝她们就坐的位置走去,留下奚白风独自陷入深思。 “沛姨——”奚紫南从后面追了过来,热情洋溢,满脸参加盛大宴会的喜悦,“你可算来了,这几天我想去晋王府看你来着,可母亲怕我去叨扰了你休养,让我过几天再去。” 奚白沛脸上满脸宠溺,心里则不尽然,腹黑小狐狸,装什么活波少女,我因为你差点儿交代在围场了,你还在这儿装无辜。 “紫南,你得好好念书习武,不要总是贪玩。” “方才沛姨说什么?风姨也要成亲了吗?” 奚白沛伸出一个手指在奚紫南眼前晃了晃,“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乱打听。” 奚紫南不满,“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奚白沛指指太女的方向,“你母亲好像在叫你呢。” 奚紫南见太女正望向她们所在的位置,跟奚白沛和沈良吉告了个礼,朝母亲父亲所在的那桌跑去。 沈良吉也有些疑惑,“三殿下的婚事?”要是有这等大事,那上京城里应该早就传开了啊。 他们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离周围的桌子有一些距离,奚白沛懒洋洋往后一靠,“随口编的,你当耳旁风罢了。” 沈良吉有些意外,事关皇室成员的婚姻大事,这也是可以胡编的吗?“你不怕三殿下去问皇上?” “老三才不会去问。”眼下母亲事务繁忙,她也才刚成亲,奚白风不去问,说不准别人也就忘了,若是有人提起来,皇上跟皇后惦记上,那就要开始催婚。 成了亲,离开上京的日子就不远了。 奚白沛二人在宴会上坐得四平八稳,周围多的是恭贺新喜来跟两人扯些闲话的人,不仅有跟奚白沛相熟的朋友,还有一些武官世家跟沈良吉相熟的人过来打招呼,奚白沛接受各方审视的目光,友善或者不友善。周围总有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和沈良吉的身上。毕竟新婚第二天,皇上就从宫里派了太医去,外面疯传二殿下病危,沈良吉嫁进王府为了冲喜,而她在外的名声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沈平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圈,眼看着沈良吉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这才放心。说了两句闲话,又回到沈家那边的坐席上。 “沈五看起来很是担心你。”奚白沛轻声道。 “殿下多虑,五姐大概是担心殿下。”毕竟要单论武力这一项,殿下打不过我。 奚白沛轻咳了一声,“说的也是,我总觉得有人给我下毒。” 沈良吉垂下眼眸,以往都是跟一干伙伴说说笑笑,参加皇宫的中秋宴会就图个热闹。现下这样像人偶一般坐在这里,为了维持皇室成员的端庄,连笑都只能维持着嘴角特定上扬的弧度。 这顿饭沈良吉吃的有些费劲,比校场练上两个时辰的武艺还要累人。 奚白沛突然想起来,沈家的回门宴他们也还是欠着的,怪不得沈家担心沈良吉,两人自成亲后就没有出过晋王府的大门。 因为婚后一直闭门不出,外界有人甚至传言,晋王殿下病情加重,身体快不行了,所以宫里才派了三波太医过去,怕是殿下已经病入膏肓了。 外界的若干猜测他们都不怎么理会,直到奚白沛妻夫二人出现在盛大的中秋宴会上,正面打破了这些不靠谱的传言。 皇上跟皇后发表了开宴的祝词之后,宴会就在觥筹交错间进行,众人言笑晏晏,大厅中间还有歌舞伎曼妙的舞姿和乐音助兴。一曲舞毕,在下一波乐伎还未登场的这短暂的空档,突然有个身材修长的女郎站了出来,遥遥向主位上的皇上跟皇后行了一礼,“皇上,二殿下既已经成婚,就应该尽快前往明西州——”
第11章 护弟心切 “皇上,臣奏请二殿下前往封地,造福明西州百姓——” 周围欢乐的嘈杂声静默了一瞬,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在偌大的宴会厅中间的女郎。因为位置距离那人站的比较远,奚白沛打量了一番,认出来那人是孙十一郎的家姐,孙大学士的女儿,御史台侍御史,孙同甫。 周围有知道奚白沛追求孙之然八卦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肯定是二殿下因为追求孙之然的事情得罪了孙御史,在孙家,孙大学士跟孙同甫对自家的孙十一郎宝贝的很,现在二殿下已经成亲,若是再在京中常住,夜长梦多,只要二殿下前往明西州的封地,远远离开上京,那孙之然也就不会再陷入这些流言蜚语当中。 表面看,这可以理解成孙同甫护弟心切。 皇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太女坐的离皇上皇后的桌案近,看到母亲正在克制自己的不悦。 皇后见状,挥了挥袖子出来打了个圆场,“今日是中秋家宴,各位大人和家人们,在宫中宴饮的尽兴才好,孙大人,你们前朝的事情,还是等到中秋节日过去,到上朝时候再讨论才好。” 孙同甫倔强地像一块顽石,站在宴会厅中间的空地上没有挪动脚步,那架势是一定要等到皇上开口。似乎如果皇上不意她的奏请,她就能长篇大论到直到皇上点头。 亲王成亲之后,本就应该尽快前往封地,否则会威胁朝纲,况且晋王追求她弟弟的时候弄的满城风云,奚白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别人总是能把孙之然牵扯进去,有时候还会捎带整个孙家,母亲为了避嫌,仓促为孙之然订了婚。 弟弟的这个未婚妻,孙同甫并不怎么看得上,于家世上,跟孙家的诗书世家相差的远,在她眼里,孙家清贵,弟弟又有着“上京第一公子”的名头,弟弟明明配得上京城里的任何门第,母亲为孙之然选的张意,张家在广海虽然是大家族,但在上京城中的根基并不深,张家的门第在京城的勋贵中更是不够看。 孙同甫不满意弟弟的婚事,又不敢明面上反对母亲的决定,早把心里的不满都算到了奚白沛的头上,若不是奚白沛惹出的这些事端,母亲也不会这么快对弟弟的婚事做决定。 孙同甫觉得,只有晋王殿下远离了上京城,孙家才能得到安宁。 况且,也不光是为了孙之然的缘故。 孙同甫在宴会上这一搅和,宴会厅众人的关注点,就从吃饭听曲看舞,转变到吃瓜看热闹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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