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奚白沛反握住太女的手,“你也要保重自己,妹妹此去明西州,上京城里,就剩下大姐孤家寡人了。”奚白沛这话说的坦然,我去封地了,老三接下来的动作你要小心一些,若是能尽快让她也滚出上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奚白风听了,很是不满,“二姐,你放心去吧,也不用担心很多,我还在京中,会跟大姐互相照应。” 奚白沛内心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哪桩事情没有你跟你爹周贵妃在后面使力,孙同甫会自己在中秋宴会上跳出来当先锋? 孙同甫正直,但正直,不是傻。 “三妹,你看我,就比照着自己去封地,以为你也快要去封地了,你若在京中,跟大姐相互照应也是好的,想必大姐也会很上心看着你。” 大姐想要稳固自己的位置,暂时解决掉了二妹这个麻烦,那么接下来明晃晃的靶子就是奚白风跟周贵妃,而奚白风那边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自己跟大姐还有些许同母同父的情分,而奚白风,天生跟大姐就是竞争者。 给太女上了上眼药,让她提防景王,而后奚白沛翻身上马,走的毫不留恋。 沈良吉策马在奚白沛身边,“殿下,太女和景王都在遥望咱们离开的方向,还没有回城,当真对你是姊妹情深。” “姊妹情深?她们只怕希望我能滚得再远一些,永远都不要回来。” 沈良吉心里叹口气,皇室的感情,也太不真挚了。 国师大人选的黄道吉日,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果真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出城走了没有多远,到了第三日,天色突变,飞沙走石行走的有些艰难。 统领近卫的陆襄骑马走在最前面,被吹的灰头土脸。 陆襄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了这般苦差事。 眼看天色阴沉,陆襄请示了奚白沛,开往了距离她们最近的驿站,因为随行的人员太多,就在驿站附近安营扎寨。 陆襄歇下来,忍不住朝奚白沛抱怨,“前两日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这才刚出上京也没多远,怎么天变得就这般快。” 驿站的条件简朴,收拾出最好的上房给晋王殿下歇息,奚白沛这两日赶路也有些疲惫,“那谁能知道,我又不是老天爷,所以才去找国师大人挑日子。” “那您跟她老人家说,挑个一路都晴空万里的好时候呀,光是离京开路这天是吉日,这才走了几天,风云突变,路途就艰难起来了。” “国师大人能给挑个日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你若不想去明西州的话,你这会儿往回走,返回上京就是了,我又不会去母亲面前说你闲话。” 陆襄睁大了眼睛,“殿下这是开什么玩笑,臣可是领了皇命的,要送殿下安全抵达封地的晋王府。” 奚白沛喝了口茶,随从早就把驿站的粗茶换成了王府的特贡。 她喝着茶水眼皮都没有抬,“然后呢?” 陆襄还没有从被狂风吹到头歪的狼狈中回过神来,然后? “皇上说,这支近卫军归我差遣,你什么打算啊,陆副使。” 在上京,皇家近卫的统领,是陆家人,各支队伍的编制中,有若干副使,陆襄明面上的官职,是近卫军副使,手下管着四五百号人,现在听着二殿下这意思,自己手底下这支近卫,以后归二殿下管? 陆襄的心思转了几转,自己这是接了个什么活儿? 烫手的山药。 她还以为是出来上京这一趟,把奚白沛送到明西州封地的晋王府就完成了任务,可奚白沛这话,说的分明是另一层意思。 奚白沛很少正儿八经地叫她陆副使,从小一起挨骂一起赌马的情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人言语间很是随意。 “殿下,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左右都是听从上头的命令,在外听皇上的命令,在家听我母亲的指挥,你这问的,就跟我说了算似的。”陆襄表明了态度,我也很无奈啊。 “在有些地方,你还是可以说了算的。” “殿下说来我听听。” “比如,在我到达封地之后,你可以选择,回上京,当然你得自己回去,这五百近卫是皇上赏我的,或者,留下来,在明西州。” “去往明西州时浩浩荡荡,那回来的时候就成了我一个人了,光杆统领?” “不然呢?到了明西州,这些人就是我的护卫了,你可以跟皇上请旨,问问她们是听谁的指令。” 陆襄知道,奚白沛不是弯弯绕绕的人,“殿下这可是给我出的难题。”这样一来,就差奚白沛明着问她,陆三你是不是愿意跟我混。陆襄虽然整日里跟一干勋贵二代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但她显然脑子里是拎得清的,知道哪些人能共事,哪些人是一起玩乐。就陆襄以往的经验来讲,二殿下做事着实有些不太靠谱, 奚白沛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桌面,“或许,母亲跟大姐是希望你留在这边的呢。” 陆襄不答话,皇上和太女如果希望她留在这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留她在明西州监视奚白沛,只是目前她没有收到这么明确的指令,说明皇室内部还在博弈当中。 以往她们玩耍在一处时,奚白沛关注的是温情居有没有新鲜的倌人,沿溪楼有没有新的菜品,赌马会上有没有新进的汗血马,吃喝玩乐没心没肺。但现在,二殿下前往发封地,明显考虑的事情要更多,现在这个时机,离开上京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避一避太女和周贵妃斗争的锋芒,养精蓄锐。 若是陆家知道二殿下心思这样深沉,说不定会重新下注选边站。原来皇室的斗争是写在血液里的惯性,她们不应该小看任何一个皇女,在太女登基之前,一切都尘埃未定 陆襄正色道,“臣惶恐。” “你惶恐个什么劲儿,反正路途遥远,你可以慢慢想,说不定咱们刚到封地,就会有新的旨意下来,我估计,宫里那边,希望你在明西州,好好照顾我,毕竟我之前惹出的是非是不少。”奚白沛强调了“照顾”二字,陆襄没有吭声,皇家的“照顾”,在她这里只能是“监视”。 目前的对峙就是这么诡异,奚白沛明知道京中派来监视她的人可能是陆襄,还当面拉人家入伙,就差跟她画饼说,入股不亏,而陆襄不上不下卡得难受,不能直接反对,不能直接接受,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夜里沈良吉跟奚白沛歇在一处,觉得这一趟去封地不知道要出多少波折。 床铺上铺了软垫,但换了卧床的奚白沛还是难以入睡,一想到这样风尘仆仆赶路的日子还要有差不多一个月,那丁点儿的睡意也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了。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但沈良吉已经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沈六儿,沈六儿——”奚白沛轻声唤道,深夜寂静,她突然想要跟人说说话。 在奚白沛眼里艰苦的环境,在沈良吉眼里算不得什么,他知道路程当中要抓紧补充睡眠和体力,但沈良吉睡的很轻,奚白沛一出声,他就睁开了眼睛。 “殿下可是有何不适?”沈良吉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难道是又觉得自己中了毒。 “那倒没有。” 沈良吉听了,闭上眼睛重新准备入睡,“殿下,明天还要赶路,还是快些休息吧。” “走得快,走的慢,反正明西州的晋王府就在那里,也不会跑。” 沈良吉放弃入睡,“殿下有心事。” “嗯。”心事很多,但又都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否则别人听到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还会以为她是脑子坏掉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良久,沈良吉以为奚白沛睡了,偏头望过去,正和奚白沛的目光撞到一起,隐隐绰绰的黑暗中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得他猝不及防。 沈良吉平静了一下心绪,想着找点儿什么话题,“殿下的行事,倒像是行伍中人。” “威武勇猛?”奚白沛喜滋滋地想,难道自己在沈良吉眼里这么有女子气概。 威武勇猛没怎么看出来,“殿下今天跟陆副使说话的时候,直白。”行伍中凭武力说话,爱找最简单的沟通方式,但像奚白沛这样明知道陆襄可能是来监视她,还硬要拉人家入伙的,也是不多见。 奚白沛轻轻叹口气,“哪天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有些困难,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这么自如吧。” 奚白沛翻了个身,“睡吧。”
第14章 路遇 接下来的路程,奚白沛行程随意,高兴了就日行百里,不高兴的时候,两三天窝在一个地方不动,陆襄原本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落脚的驿站店精确到每一天,奚白沛这一搅和,原本的行程被打乱。陆襄劝说无果,索性不管,皇上只是下令她护卫晋王殿下的安全,至于到达封地的时间,只要最后能到达明西州,谁又会去管花了多长时间。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奚白沛走走停停,居然磨蹭到快两个月,出发时,还是金秋八月丹桂飘香的季节,越往西边走越冷,到达明西州晋王府的时候,在王府上的仆人们已经望眼欲穿。奚白沛闲不住,到了晋王府嫌弃这里的装饰不如上京城里自己的府邸气派,又专门找了工匠来要重新修整王府,她想把王府内管家的事情交给沈良吉,自己能落得个清闲,寻找一些封地里能消磨时间的消遣,这里虽然比之上京城算是娱乐的荒漠,但不管在哪里,达官贵人们都有有趣的消遣。沈良吉却不愿意接这差事,按照常理他应该在晋王府打理内务,他问奚白沛,“殿下,你看我像是会打理王府内务的人吗?还不如交给陆副使。” 奚白沛一想也是,陆襄人已经在这里了,干嘛让她闲着。 陆襄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府里不是原本就配了管家吗,况且你带的人里面,也有以前打理你身边事物的人,对你的喜好,碧桃可是比我清楚多了,再说了,你在府上大兴土木,那你跟王夫住在哪里?” 天气渐渐转凉,明西州的冬天来得比上京要早得多,现在并不是动工的好时机。 陆襄建议道,“不如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节。” 奚白沛没有在王府修整,却是有别的安排。 陆襄听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往西走,明西州以西,去西疆?” 那就是镇国公府沈家的大本营了。 “对啊,我想陪着良吉,去看看他历练过的地方。” 陆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你跟沈良吉感情这么好了。 “殿下,西疆在地物风貌上自然是有不同于上京的景色,但是西疆跟月戎接界,那里很危险啊。”皇家近卫的职责是护卫皇室成员的安全,但前提是殿下你不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月戎不同于中原人,那里的人骁勇善战,时常去周边接壤的小国掠夺生活资源,沈家驻守西疆,很多时候都要跟月戎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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