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能看到,绿叶满藤时,小姑娘坐在下边荡千秋,鲜艳的裙摆,在风中轻盈地荡开,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明亮又好看,耳边是小姑娘“咯咯咯”地笑声,清脆悦耳。 葡萄成熟的时候,满院都是果子成熟的果香,小姑娘搭在架梯上,拿着小金剪,摘葡萄吃。 养在缸子里的芙蕖花,长得也不错,只是从前养在头的胖头红锦鲤,换成了身姿瘦长,更加轻灵优雅松叶锦鲤,银白色的锦鱼,就仿佛松针上,落了一层白霜。 不知何时,天空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殷怀玺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廊下,吊兰长长茎叶垂挂下来,错落有致,轻拂着头顶。 推开门,屋里还是离开前的样子。 尘封在这座小院里的记忆,纷沓而至。 我们在彼此最狼狈的时候相遇,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我们也一点一点变得更好。 若爱情能使人变好。 这大约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殷怀玺转头看她。 仿佛心有所感,虞幼窈抬头,正对上了他温柔的眉眼:“怎么啦?” 还是从前眉眼弯弯的娇俏样子。 殷怀玺心中一阵翻涌,张臂将她抱进了怀里:“礼部将封后的嘉礼定在元月二十六日,被我驳回,钦天监重新挑了黄道吉日,嘉礼定在元月十六日。” 虞幼窈不由一愣:“元宵节才过,会不会不妥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月比十五圆,”殷怀玺笑了:“月圆,人亦圆,我们也该团圆了。” 再久,他也等不及了。 两人在青蕖院呆了许久。 夏桃过来禀报:“前院备好了家宴,老爷和夫人让奴婢过来询问皇上和小姐,可要命人摆膳?” 殷怀玺转头瞧了虞幼窈:“饿了吗?” 虞幼窈颔首:“时辰也不早了,到底是家宴,也不好叫父亲久等了。” 这一声‘父亲’带了一股子漠然,仿佛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代号,并非是与她骨肉相连的亲人。 殷怀玺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知道她对虞宗正,没有任何父女之情,只是在礼数上却不愿出了差错。
第1076章 虞氏族中 他淡声道:“摆膳吧!” 夏桃连忙退下。 想到方才跟在他身边,想要陪驾的虞宗正,殷怀玺目光深了深:“虞宗正,你打算怎样安排?” “无德之人,不配掌权,只因德不配位,”虞幼窈淡声道:“还要怎么安排?” 殷怀玺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说得都对,只是他到底是你父亲,若不厚待几分,旁人难免会觉得我对轻慢了你,我却是不愿背了这样的闲言。” 出嫁的女儿,与娘家仍是打断了骨头连了筋在。 虞幼窈轻叹一声:“明儿你钦点一个医术高明,名声也大的御医到虞府为他诊治一番,就对外说他得了胸痹痞满之症。” 病人嘛,当然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病。 殷怀玺笑了:“小狭促鬼。” 胸痹痞满可大可小,因心脉瘀阻,是以胸痛、胸闷、短气为主症,伴有心悸、脉结代等症状,忌劳累忧思,需静养。 二人携手去了前院,沿途的下人跪了一地。 不一会儿就到了前厅。 虞宗正带着东西二府一干人等,连忙跪地相迎。 京里谁人不知,新皇于微时,曾借了虞府表亲周氏令怀之名,寄住在虞府,潜龙于渊,受虞府照顾尤多,因此与虞府结了一份善缘,也与府里的大小姐,结下了不解情缘。 故新皇登基之后,厚待虞氏族人,凡从前在朝中任官的虞氏族人,几乎都得了不错的前程。 而虞氏族人重农工商,自忠烈公后,一直勤勉务实,也是颇为实干,对新皇推行新政,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皇上白龙鱼服,御驾亲临虞府,在东西二府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便是皇上一再强调,只是故地重游,随便过来看看,不用劳师兴众,但府里上上下下,也着实折腾了一个人仰马翻。 江氏连忙翻找了‘周表少爷’从前还在府里时,大小姐准备的家宴菜单,命人增增减减做了一道。 不管怎么说,按照大小姐从前的家宴菜单肯定出不了错。 里头肯定是有‘周表少爷’喜欢吃的菜。 殷怀玺淡声道:“平身吧,朕白龙鱼服,故地重游,一些虚礼能免则免。” 虞宗正战战兢兢地起身,姚氏和江氏紧随其后,之后才是家里的晚辈。 殷怀玺拉着虞幼窈坐到首位:“你们也坐,既是家宴,大家也不必拘着,从前怎样,今儿就怎样。” 这话也就听听罢了,虞府没有人会当真。 一众人战战兢兢地落坐。 好好的一顿饭,变成了这个样儿,虞幼窈也有些心气不顺,忍不住瞪了殷怀玺一眼。 虽然她对虞府没什么留恋,但与家中的兄长、弟妹感情一直不错,也想顺顺当当与他们聚一聚的。 殷怀玺自知理亏,连忙夹了一筷子海参三吃里的葱烧海参:“你最爱吃的海参,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虞幼窈和‘表哥’感情好,从前这原也瞧惯的画面,这会儿因着“表哥”换了一个身份,显得极有冲击感。 虞幼窈也知道殷怀玺,对海参一向是敬谢不谢,恶作剧一般,夹了几片海参片,放到他跟前的碗碟里。 立马就有一个内侍,额头一边冒着冷汗,一边上前就要试菜。 虽然知道,此举有些不妥。 可皇上安危为重。 殷怀玺蹙了一下眉:“退下吧,我与长郡主用膳,不必上前伺候。” 内侍有些迟疑。 一旁的朱公公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皇上与长郡主一道用膳,不必讲究这些,就退下吧,不要扰了皇上的兴致。” 长郡主进京之后,皇上一直呆在长郡主府,一应生活起居,都是长郡主在照顾。 到底还是在圣前伺候的太少,险些冲撞了皇上。 这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可虞府一众人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腊月二十六这日,虞幼窈去了通州族中。 族人们振奋不已,更是阖族相迎。 虞幼窈一路从县主、郡主、长郡主,再到皇后,其贤德名声,令虞氏族自忠烈公之后,名望达到了顶点,族人们不管走到哪儿,总要叫人高瞧一眼,便是与虞氏沾亲带故的,也受到了长郡主贤德名声的良处。 族中的姐儿们,纷纷以长郡主为典范,读书认字,学香药、做香茶、习药理、烹药膳,待字闺中时,便已经学了一身的本事。 长郡主一身燕居常服,通身都透了威仪气派,宗长不知怎就想到了,京里的族婶去世时,清虚观的道长过来作法事时,曾言:“此女,贵不可言。” 当时,他不明其意。 只当,虞幼窈封了县主,深得太后娘娘看重,将来少不得也要嫁进宗室里得了势的龙子凤孙,自然是贵重不已。 哪曾想到,这一句话‘贵’还在其次,‘不言’才是重点。 什么样的‘贵’,才能达到不能言说的地步? 今儿可不就应了?! 新皇登基后,大量启用虞氏族人,虞氏族人多年来兢兢业业,不忘祖德,天道终酬钦,虞氏族已经开始呈现了,从前在忠烈公时期的繁盛。 宗长亲开了宗祠,迎虞幼窈入宗祠祭祖,拜了族里的两座碑坊,随后召集了族人过来拜见。 这大约是身为韶懿长郡主的虞幼窈,最后一次回族中祭拜祖宗,与族人相见。 封后嘉礼完成,便是君臣有别。 之后,宗长带着虞幼窈在族里走了走,首先去了族学。 虞氏子孙,凡满五岁者,都要入族学,学习族史。 习满三个月,才可回转家中。 一是从小培养族人对族里的归属,二也是令后代子孙不忘祖功、祖德、祖业,铭记族史,方知进退。 这么多年过去了,虞幼窈对族学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只隐约记得斑驳的墙,以及有些老旧的桌椅。 如今再来族学,却发现族学扩建了一些,也翻新了不少,半新不旧的桌椅整齐排列,族老正在上课,正当垂髫之年的孩童们,拿着书本,摇头晃脑地背族史。 虞幼窈忍不住会心一笑。 挺好的,人要学史,家族史、历史,皆以为学,常言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这大约是虞氏一族的传承,能一直得以延续的原因吧。 ------题外话------ 历史是一个文明真正得以延续的原因,显赫一时的罗马帝国覆灭了,古老的古埃及文明,也淹没在岁月的洪流,而我们中国有史传后,故一直源远流长,所以啊,我们要读史啊,不是为了不喜欢,而是鉴古知今,方知前路。。。。
第1077章 再见虞兼葭 宗长笑道:“扩修族学的银钱,还是当年长郡主离京之前出的,这些年来,族人们一直很感激长郡主。” 花的钱都用到了实处,虞幼窈也高兴:“族学的扩大与兴盛,也代表一个宗族的兴盛,这是好事。” 殷怀玺自登基之后,大量启用虞氏族人,并非因她之故,而是虞氏族务实、实干,与他颁发的新政谋合。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只有真正务实、实干者,才会得到重用,这对虞氏族来说,是光复祖业的机遇。 她这一番话,并非随口张来。 虞幼窈似有感慨:“不久之后,虞氏宗祠里会新增一座丰碑。” 宗长心中一阵激动。 虞宗慎发动‘弃京保北’,得罪了不少人当时京里的权贵,一些权贵便是被抄了家,在新皇登基后,仍然掌握了庞大的资源人脉,在京里仍然屹立不倒,他们不遗余力地宣扬着虞宗慎的‘罪行’,对他栽脏、抹黑、泼脏水,导致虞宗慎名声大损。 对此,虞氏族没法辩解,更没法理论。 加之新皇登基后,新皇大量启用虞氏族人,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虞氏族的名声,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若新皇像当初忠烈公一样,肯为虞宗慎正名,泼到虞宗慎身上的脏水,也将不复存在了。 虞宗慎也将成为第二个忠烈公一般的存在。 虞氏族名声更甚从前,新皇如此恩重虞氏族,对虞氏族寄予厚望,也在提醒虞氏族不忘初心,不负祖德。 在虞幼窈的要求下,宗长太太又带虞幼窈去了家庵。 族里的庵堂,除了供奉佛祖,祈善祷福外,也是为了惩罚族里一些犯错,却又罪不致死的女眷,让她们在庵堂里侍奉菩萨,反省自身过错。 因此,庵堂修得也不大,也就一个简陋小院,里头几间厢房,只比虞府的静心居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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