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她出身低微,真要是门第太高了,那才是麻烦。
第68章 洛阳和燕国治下…… 洛阳和燕国治下许多大城一般,是没有宵禁的。 每日城楼上小鼓敲点,根据鼓声不同,城中人就知道时间了...一般夜市是三更收摊,不是说不能再做生意了,只是三更之后街上就真没什么人来往了,再张致着做生意也是白搭。而等到五更天,早市又开张了。 这会儿五更天刚到,不只是城楼上敲鼓,还有寺院里打钟。 和打钟配合的是寺院头陀,他们会执铁板,沿街报晓。 韦青拿手巾搭头,顶着寒风出门往城门去时,就听到有头陀摇摇摆摆在街巷中走着,口里高声道:“天色阴晦——天色阴晦——” 冬日天亮的晚,这会儿天边还是淡蓝色的,韦青倒也不着急。路上遇到一担着食摊的小贩,担子一头有炉子,炉子上坐着个锅子,盖子不算严实,‘嘶嘶’冒着白气。担子另一头则是放下担子,便能支成一小桌,再把挂着的马扎摆开,也能供两三位客人使用了。 不过,这边这小桌用到的时候少,能在这种食摊上用餐的,都不是什么讲究人,往往是端着碗,站在路边就解决了。 食摊小贩叫唱着卖他那羊杂汤,见韦青似有意的样子,忙殷勤推销:“客官喝碗羊杂汤哩!小人这羊杂汤五文钱一碗,用料实在,味美鲜浓——” 韦青便要了一碗羊杂汤,那小贩拿了个大粗瓷碗盛汤,舀了满满一碗。韦青见了就不满:“你这厮好奸猾,五文钱一碗的羊杂汤,怎得只见汤水,瞧不见羊杂?” 其实还是有羊杂的,只不过用量确实少了些。 小贩堆着个笑脸,笑说:“客官,不是小人奸猾,而是如今情形不同...小人早市上卖羊杂汤也许多年了,五文钱一碗,多少年不变。如今别处都有涨价的,只有小人不涨价儿。” “可这羊杂涨价了,小人有什么法子,总不能亏本做买卖罢?所以只能料少了些了。” 韦青确实知道最近各种羊杂菜涨价的事,知道这小贩说的是真,所以也就没为难他。接过羊杂汤之后只是好奇问了一回:“这是什么道理,今岁也不见什么灾祸,怎么羊杂平白价贵了?” 小贩解释说:“客官哪里晓得,咱们洛阳啊,满城的羊杂其实都是宫里出来的!宫里用肉,多是羊肉...虽则宫中也用羊杂做菜,可到底不多,如此许多羊杂就余了出来,专卖给宫外小贩。” “如今官家坐宫,规矩是新的,不许宫里靡费太过。其中一条,过去一只羊只用一两块精华好肉的事儿,就不让了...这样一来,宫里出来的羊杂可不是少了么。” 剩下的就不用多说了,供给端都减少了,像小贩这样的人,就得到别处去买羊杂。可是别处的羊杂哪有宫里剩的‘下脚料’那么便宜?难怪要涨价。 “不过也贵不了多久了,如今官家在北边打了胜仗,虽说因着蜀国有变,一时不能班师回朝。但小报上也说了,王将军一行会先回京,从契丹收缴来的许多财货,要一应押运回来。” “那些金珠宝贝的不知道是什么章程,但京中,还有京西北路、京西南路这几路的牛马商人,可都争着去扑卖契丹来的牛羊马匹了...听说多的是看不到边的羊!等到这些都到了,别说是羊杂了,便是上好的羔羊肉,都要贱价了!” 到底是燕国京都,哪怕只是一个小贩,很多事也能显出见识来。韦青一边喝羊杂汤,一边听这小贩说些小报上的故事,也挺乐呵。 等到一碗羊杂汤喝完,身上暖呼了,将碗还给小贩,韦青擦擦嘴,便又盯着寒风往城门去了。 在城门前大约等了有两刻,实在挨不住了,韦青只得又花了几文钱,找了一间避风的茶棚。坐在茶棚里,既能盯着城门口,又不用冒风,手上捧着一碗热茶,虽说是最劣的那种茶,但好歹能暖身子不是。 就在天边都亮了时,城门口才进出各路小贩以外的人。见到如此,韦青越发瞪大了眼,打起精神看行人。 其中但凡有车马同路、似是大户人家搬家行旅的样子的,他都会凑上前去看看。只不过看了三次,都没碰上要等的人。 韦青倒也不着急,自从自家郎君和大娘子接到老家来信,知道家中老爷夫人要来京了,便算着抵达的日子,每日让他来城门等候...这好几日了都没等到人,他都习惯了。 大约到了午前,韦青正打算着要买两个炊饼对付过肚内饥饿时,又有一行不像是商贾的车马进城。韦青赶忙上去观看,听着那一行人说话的口音,正是老家的了!就忙打听:“客人从哪里来的?可是播州人士?” 双方确认了身份,韦青这才算是接到了人! 接到了人后,韦青心里一桩事就放下了,领着这一行往家里去。 杨段对长子在洛阳的情况也是十分挂心,过往只能在信上说,眼下却是等不及与人打听了。干脆不坐车马了,下车来与这仆人韦青一同步行。一起下马步行的还有杨盎。 韦青拣着好消息与杨段和杨盎说:“好教老爷与二公子知道,郎君在洛阳一切都好...前些日子刚升了大理正......” 之前长子杨盛做的是大理寺评事——因为长子在燕国为官,所以杨段还是了解过燕国的官职的,所以知道大理寺评事是正八品,而大理正是从七品。 虽然都是小官,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升官了么...长子杨盛今年才二十八,虚岁二十九,说实话不到三十而立的年纪,人在洛阳,不能靠着家里,能如此已经很好了。 世人只能看到那些穿红着紫的大官,却没有想到那样的官员能有几个。 杨家一家随着韦青来到了城东一座里坊——说是里坊,其实如今的里坊都是老黄历了,里坊的墙都拆了去了,原来临着里坊墙居住的人家,无不是将临墙的一面改成临街店铺。哪怕自己不做生意,也能租给商户,这比普通房屋的租金要贵。 绕过几条街巷,最后来到了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这里虽则外面就是大街,但巷子很长,走到巷子深处之后,外头的喧嚣声就听不太到了。 一扇黑漆门,韦青上前叫门,立刻就有一小厮过来开门了。 韦青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老爷夫人,还有公子、小娘子他们都来了!” 此时杨宜君才下了车,随家人们一起走进了自家大哥在洛阳的这处居所。到了院中,摘下帷帽看了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小’...这座自家大哥一家居住的房子,比在播州时她一个人住的院子还要小些。 房子也有几间,就是前后院子太紧凑了——只有一个前院,后面就直接靠着邻舍家了。而前院也不大,夹在正房与厢房间,铺着青砖,只见缝插针地种了两棵树、几株花。 这下他们一行人有三十上下,呼啦啦涌进来,竟然没处下脚。只能让搬了行李进来后,一半人在外头呆着。 杨盛与妻子韦氏听到动静,立刻就出来了,领着儿女拜见父亲母亲,然后就是兄弟姐妹们之间互相见过。 杨宜君做姑姑的,还给侄儿侄女送了见面礼。 杨盛和韦氏如今有一儿一女,女儿七岁,儿子才两岁。 一家人见面叙话,说了一会儿之后,杨盛就告诉杨段和周氏:“大姐与妹夫如今并不在城中,而是在下头县里...妹夫如今在下头县里做着县丞——如今爹娘来了,我去信告知,到时便能见到了。” 周氏也有几年没见大女儿了,听说团员之事,只笑着说‘好’。 只不过说笑了半日之后,家中摆饭,周氏见一家人吃饭都有些拥挤的样子。就问道:“这洛阳居大不易啊...早先来信叫你们父亲帮着相看宅子,看的如何了?” 来到一个新地方,最先要解决的当然是住的问题。周氏和杨段写信告知长子,他们要来时,就说了让他们帮着看房子的事。他们也猜到了,长子这边会没地方住。不过就算猜到了,也没想到长子一家住的这样局促。 杨盛听母亲提到这一茬,也是苦笑:“母亲说的是,可不是居大不易么...母亲瞧儿子这住处,只觉得逼仄,却不知,就是这样一住处,也不是自家的,而是赁来的屋子。这样一处屋子,一月需房资八贯,儿子也想买下。可一问价,房主至少要九百贯,这如何能成呢?” 买房子一次的花费会比较多,但一次花费,今后就享福了。多了一处保值资产之余,每月也少了一笔固定开销么。 周氏也惊讶于洛阳的房价,但还是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既是如此,你就该去信家里,叫家里送钱来,买下房屋才是。如今一月费去八贯,你一月俸禄又有多少?日子该如何过?” “儿子都近而立之年了,成家立业,有子有女了。平日不能奉养爹娘已经愧疚的很了,如何好再问家中,麻烦爹娘...”杨盛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这也和他们一家在洛阳的生活没有苦到那份上有关,不然肯定还是要向家中求救的。 杨盛如今是从七品的大理正,一个月是十千,也是十贯得到俸禄。而除了俸禄之外,每月还发禄粟两石——至于其他布帛、茶、酒、薪炭、盐、马料等实物福利,以及雇佣仆役的衣粮补贴,那不必说,因为品级问题偏少,但也是虽少但有。 靠着这些,在交了房租外,一家人在洛阳倒也还能维持小官之家的优裕生活。 毕竟此时物价不高,房租这个大头除开后,平均每口人一天的开支只要能达到百文,就能过上挺舒服的日子了。普通百姓,不是穷困的那种,有一个支撑门户的丈夫,一天挣大几十文钱,也够一家三口到四口生活呢! 除了房租外,杨盛的俸禄还剩下两贯,但他也不只是俸禄啊,禄粟之类也都等同于钱么。 这些钱不只是养活一家,家里还有五名仆役呢! 对于洛阳夸张的房价,周氏也不能说什么。但她的观念是,再贵也得买房住。便与长子说道:“我与你父亲原想着,你若是在洛阳有住处,那我们也不必住在一起,你们在外也自在...如今看来,你们还是赁房住,那便搬来一起住罢。” 对此杨盛和妻子韦氏都没有意见,此时父母俱在,身为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用说。 哪怕是韦氏心里担心作为长媳,今后恐怕要累许多,也不会因此抱怨。此时抱怨,那就是不孝了!而且说起来,随父母住,今后不用付房租了,她也觉得这是好事。之前一家人也能过,但哪有靠父母舒服呢。 说到这份上,一家人就说起了买房子的事...之前杨盛夫妻二人已经通过牙行看了好几所宅子了,其中有两所觉得很合适,只等着父母来看后拍板了。 “便是明日看房,明日定下,看过之后也得清洁、修缮,数日之后才能入住,这几日家中大小住在哪儿?我看大哥家中窄的很,无论如何也住不下啊!”杨盎看了一回大哥的家里,有些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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