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还是只算了家里人,没有算随行而来的仆婢家丁等人呢! 当然,这也是他没真正吃过苦,家里也是体面人家...不然洛阳城中房价高昂,多的是一家十口挤在一两间屋子里的,人家还不是住下了。 杨盛让弟弟安心:“二哥勿忧,我早料着此事了,寻了牙行,订了一处屋子。” 洛阳城中房价高昂,大多数人都只能租房,因此租房市场是十分专业化的,应对有各种需求,连针对家庭的短租房都有。这种房子看着和普通民房没什么不同,对于杨家这种过渡期间需要个落脚处的,正合适。 也比住客店要划算和舒适。 考虑到方便,这处房子离杨盛家不远,吃了饭之后杨盛夫妻便带着父母弟妹去入住了。 这边房子比杨盛家略大一些,但也大的有限,勉强将仆婢家丁都塞了进去而已——因为住的地方实在不行,周氏满心就想着买房搬家。不能有自己的房子,真让她没有安心感。 第二日,杨盛要去大理寺当班,只能是韦氏带着一家人去看房。 杨盛夫妻二人看中的那两座宅子,也是精心挑选过的,选的是地处内城,周围俱是殷实人家的房子,如此既方便又安全。而除此之外,大小也比较合适,性价比高。 当然,说是性价比高,那也是相对的,第一家要价五千贯,第二家要价五千六百贯。第二家比第二家占地大一些,多了几间房,另外房屋的状态也好一些,属于稍稍清洁打扫一回,最多有些地方补些白灰,房顶上换几片碎瓦,就能入住了。 考虑到自家有尽快搬入的需求,周氏选了第二家...两边还讲价了一番,最后讲到了五千五百贯,另外还附送了一些原房主的旧家具——原本的那些好家具人早就已经卖了,剩下的这些普通家具卖不上价格,才留下来了。 杨家肯定也要再买些像样家具的,但家里下房也要住人,也要用家具的,这样就省了买新了。 定下了房屋,周氏一边付钱过契,一边马不停蹄地安排人去打扫修补。 晚间的时候与丈夫商量起家中大小事来:“五千六百贯,着实太贵了...家中带来的也只一万五千贯,这房子是买了,可后头花钱的地方还多。我们在洛阳居住,也没个进项,着实愁人。” 别看带了一万五千贯出来,其实这就是过去家中积累的家底了!包括了杨段分家时分到的一部分现钱,以及继承自亲生母亲的一部分现钱。 此时大户人家,或许身家有十万贯,可拿不出几千贯的现钱,这也不奇怪呢。 杨段和周氏的身价当然不止一万五千贯,除了这一万五千贯外,他们在播州有房子,有一笔每年都能带来收入的产业,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杨段收藏的古物、名人书画,周氏的贵重首饰...林林总总,可不少了。 但如果想要用钱,就只有这一万五千贯了。不然,真要去卖东西,那就是这个家真的穷困了,要按照更低层次的方式规划生活了。 一万五千贯去了五千六百贯,再加上要整理修补这宅子,要买进一些家私,要落户,要做这做那,周氏估计六千贯能解决完全部就算好的了。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九千贯了。 考虑到杨盎和杨宜君都在嫁娶之龄,婚姻嫁娶所费甚多...周氏头都痛了。 “老家那些产业,也能指着几年送一回钱,可到底不是自家在经营,靠着这一份,别说是攒钱了,怕是会入不敷出。”周氏也是算计了的,一方面是收入减少,另一方面则是生活在洛阳,生活成本急剧增高了。 周氏想的是,要是能经营点儿产业就好了,有进有出的,就不用那么没底气了。 至于说指望丈夫出仕,然后靠俸禄养家,周氏根本没想过...杨段虽有周门七博士的名头,但这个名头撑死也就是在蜀中管用,在中原之地着实无用。杨段想要参与到修史工作中还有可能人家不要呢——就是人家要,估计也就是打杂的。 不能指望那份收入的。 周氏这份忧心,杨段无解,这么多年了,他是从未为钱财之事忧虑过的。反正他物欲不强,也就没缺过钱嘛...... 还是第二天,杨宜君给母亲请安,听她说起这事,才说:“这有什么难的,若是母亲忧虑家中缺少进项,我这儿便有一个主意。” 周氏常常为女儿忧虑,但她也知道杨宜君的本事,当下就道:“你有本事就说来,别卖弄了!” “做生不如做熟,母亲不如开个蜡烛铺罢。”杨家在播州有很多蜡崖,直接卖蜡当然是不划算的。因为从蜡加工到蜡烛很简单,所以杨家很快掌握了这门技艺,从那之后卖出的就是蜡烛了,利润更厚了。 “蜡烛铺有什么奇的,还能争过洛阳这边的商人么?”周氏还以为女儿能出奇招,没想到是蜡烛铺,有些失望了。 杨宜君却说:“这不是一般蜡烛...靠说的,母亲不明白,我还是做出来给母亲看罢。” 说着,她吩咐人去取来家中蜡烛,将蜡烛融了,更换了她重新手搓的棉线烛芯。然后将同样大小形状的蜡烛一起点燃,最后却是她手搓烛芯的那支蜡烛燃的最久,比另外几支普通蜡烛久多了。 “这样的蜡烛,母亲说说看,是不是能争过一般蜡烛铺了?”杨宜君笑问道。 这其实就是一个小把戏,她最近看一部讲‘近代’工业的电视剧,其中顺嘴提了一下这蜡烛的事儿。主要是说看似很不起眼的一个工业设计,背后可能久蕴藏着科学原理。 蜡烛的烛芯就是这么回事儿。 以前的烛芯什么样的都有,有用木棍的,有用竹片的,有用麻绳、棉绳的,具体到棉绳,棉绳和棉绳也有不同呢!而在‘现代’,蜡烛烛芯用的棉绳却是统一的三股拧做一股绳的。 这是因为,相比起单根的烛芯,三股拧成的烛芯能燃烧的更彻底——一方面可以燃烧的更久了,另一方面也更干净。 杨宜君其实还有别的主意,比这个更能挣钱的主意,但那些成本更高、更麻烦,而且带来的利益也可能会引来有心人的窥伺。所以周氏问起来,她就只说了这个。这样既能解决现在面临的问题,赚到的钱财也不显山露水,为人眼红。 毕竟他们是初来乍到,而且这可不是在播州,而是在‘杨氏’的名头拿出来根本没用的洛阳。
第69章 到得年末,洛阳…… 到得年末,洛阳城中比平时更多几分热闹。 寻常人家,此时便是在洛阳生活,也很难说富裕,日子只说是过得去罢了。但平常再如何难,都是要过年的,新旧之交时,家中要准备种种衣食物品——所以才有常言道‘腊月里水土贵三分’。 大家都争着去买,而且是必要买,可不就涨价了么。 不过今年有一样好,因为有北伐胜利,大量的牛羊马匹作为战利品被转了回来。马匹和普通人的生活无关,牛的话,多数都要作为耕牛使用。只有年岁过老,以及实在不合适的,才会成为肉牛。 考虑到此时生活水准稍好,都要吃羊肉,这一批‘战利品’,最让百姓有感触的当然还是羊肉。 朝廷的战利品都是发卖到各方的,大家不能白要,但这么大的量一下涌到市面上,价钱可不就贱了么! 所以就算是平日吝啬惯了的,今岁年关前,也记得割几斤羊肉回家。 杨段带着小厮,在外面食荤小酒店里要了上好的羊肉,叫煮来吃,价钱也不贵。吃过之后,看着天色到了,便立刻往吏部去了...这些日子,他在洛阳见了几位蜀中出身的朝中官员,得了几份荐书,靠着这些荐书,好歹敲开了礼部的门。 招贤令发出之后,不断有各地士人前来。因为这是新帝亲自下的诏书,有政治意图在里面,主管此事的官员也很上心,所以凡是来吏部报道的士人,基本没有被慢待。攒够一批之后,礼部就会组织考试。 根据考试的结果,再去吏部报道,等候分配就行了。 杨段有荐书,当时参加考试就更顺利了,考试出来点了个上中——这是为了修书修史搞的考试。至于想直接做官的,要么通过另一种考试,然后慢慢等官,等到了也只是微末官职。要么留在洛阳用功,到了科举年再参加科举,走正途做官。 燕国继承的是旧唐制度,科举是一直在搞的,而且还发展了科举...在燕国,科举出身才是正途!武将也就罢了,文官若不是科举出来的,没有大机缘,是真的很难一级一品地混上去的。 杨段这个‘上中’是个什么水准呢?简单来说,考试总共分出了三等九品,即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按规定的来说,至少要中下,才能参与到修书修史的工作。 不过,具体到实际中,中中、中下这两等会排很久的队,只有修书修史的‘著作监’人手不够,过来要人了,才能轮上——眼下修书修史的工作才开了个头,并未铺开,属于组织人手的阶段,肯定是不缺人的。 所以真正能被领走的是上等三品,以及中上,总共四品而已。 其中又只有上上和上中能够自选要去哪个部分做事,上下和中上是人家怎么安排,就怎么做。 杨段就是‘上中’这一品的,立刻选了修史,而且是修唐史,而不是过去百年间各国之史。 今日他去吏部,是为了拿‘聘书’...各种手续都办过了,只需要最后一道吏部手书认证,他就能和同批学者准备着去修书修史了——具体工作要到年后才开始做,眼下都年底了,各衙署都忙着封印呢。 去吏部拿了经过吏部各堂官用印画押的手书,杨段将其收好,后还拜访了一番吏部几位堂官。说法是‘感谢’,毕竟手书中还有人家的印和押呢,实际就是拉拉关系,略表亲近。 杨段是个学者没错,但他并非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古怪人。 修书修史的学者不干政事,没有权力做什么,但这确实是个清贵活儿。所以杨段这些学者拜访,吏部的堂官们也不会怠慢,倒也一起用了一道茶,说了一会儿话。 或许是因为杨段的‘薄礼’,也或许就是当天心情好。其中有一人就说道:“虽则是年前才拿到手书,可几位也到底入了著作监...俸禄或者没有,年前放下的恩赏赐物却也该有一份,别忘了去户部支取。” 有这一提醒,杨段等人又谢了一回。 他们才入著作监,恩赏赐物按着等级也不会太多,对杨段其实可有可无,但对其他人就不见得了。这天下能读书的人,能读到他们这样比较厉害的,不太可能是太穷的,可其中经济困窘的也不少。 杨段来自播州杨氏,说到‘播州’这地名,总会让人低看,毕竟那都是西南边陲了,众人眼里就是穷山恶水、化外之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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