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用处。 姜芙没应,她不想向崔枕安低头,心知肚明,她与崔枕安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同理,姜芙想要的,崔枕安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她又何尝不知,只要她说句软话,只要她向崔枕安低头,高位、权利、荣化便都唾手可得,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从前爱的那个崔枕安早就死了,从前的那个姜芙也一早就不见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硬凑到一起是全无用处的。 与其相互折磨,倒不如一别两宽。 方柳不便再言,也只能摇头叹了口气,随上崔枕安的步伐。 崔枕安长步飞快,脸色铁青,前方仇杨迎上来,却也只敢随到身后,半句话也不敢多讲。 待到了见客的正堂时,崔枕安立即换上一副松意,将所有的不悦之色都留在门外,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崔枕安仍是平日里那个温沉平和的太子殿下。 郑君诚早在此等候多时,夜半时有人来报,说玉峰山下的那座宅院不知被哪里来的一伙人闯入,而后不久便探听到崔枕安来此的消息,惊得郑君诚一夜未眠,才赶着天亮就急急奔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臣见君主,即便是亲,也要先行重礼,一见崔枕安入门,郑君诚跪下行礼问安。郑君诚模样与温肃皇后更像一些,即便现在上了些年纪,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 “舅舅不必多礼。”崔枕安稍抬手,语气仍旧客气。 郑君诚眼珠子一转,身子微抬,眼见着崔枕安从他身前路过,后端坐主位。 而后他才敢起身,挪到偏侧坐下。 “舅舅消息当真灵通,我才一到临州,您就得了消息。”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臣听闻有一队人马自京城入了临州,为保临州安宁,也只能多留些心思,倒不想竟是太子殿下,不敢不来请安。” “有劳舅舅了,”有长侍上来温茶,崔枕安悠闲端起一盏,“我在京城听说,临州不算太平,我便来瞧瞧。有密报说,临州有座宅院,里面养了些女子,专供商贾权贵享乐,其中还牵连不少官员,可有此事?” 既那座宅院几近被捣毁,人抓了不少,自是说明崔枕安已知道内情,再狡辩已经无用,郑君诚也能顺着崔枕安道:“太子殿下您说的便是玉峰山脚下的那座吧,其实这样的宅院倒不少,不过是养了些瘦马舞姬一流,您也知道,临州为全国最大的渡口,来往行商人流巨大,这些事是少不得的.......” “至于您说牵扯官员一类,据臣所知,是不存在的。” 那座宅院中有许多帐目往来,皆是郑君诚勾结官员的铁证,却早已在那场大火中与慧娘一齐烧焚殆尽,他只需咬定是暗宅养瘦马之所,便可无事。 崔枕安只定睛望了他一眼,随而笑起,“天下初定,父皇将舅舅安排在临州此等贸易往来要地,自是对舅舅信任有加。现在京城因此事流言四起,我也是放心不下前来此走个过场,回去同父皇也好有个交待。” 一到临州,崔枕安便察觉出来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绝非密报上的那些,与郑君诚有关之人到底有多少,他需一次性摸个底。 新账旧账一齐算。 郑君诚眼中露了些笑意,“臣前阵子听闻,太子殿下身子不太好,特意选了些滋补的药品送往京城,不知太子殿下用着可还好?” “有劳舅舅费心,东西早就收到了,早听说临州气候养人,我也正是借此机来养养身子,所以才特意挑了这处宅院。” 听他言下之意,是还要在临州待上一段时间才能走,郑君诚不免心慌,“此宅院虽好,可离府衙太远,太子殿下若不弃,不如移居到臣的府上。” “不必了,我倒喜欢这里的清静。”崔枕安相拒,若是住到郑君诚府上,怕是有许多事都不方便查下去了。 崔枕安虽气,却也只是在姜芙的事上生气,对公事上却是异常冷静,沉得住气。 郑君诚并非才能兼备之人,不过是当初倚了温肃皇后的势,自认为郑氏与崔枕安是绑在一处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做起恶来才尤其大胆。 就犯犯的条条都是死罪,可他同时也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若是治了自己的罪,他自己也逃脱不了。 两人相谈许久,郑君诚倒不似先来时的那般拘谨。试探了一番,倒也没什么结果。 最后当真以为崔枕安只是来临州走个过场,倒与他谈起家常来,多数与温肃皇后有关,殊不知这让崔枕安的恨意更加重一分。 直到将人送走,崔枕安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下来。 前不久才生了气,这会心口的绞痛未退,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好舅舅做下。 独在堂中静坐良久,崔枕安这才记起姜芙,且问一旁方柳,“姜芙人呢?” “属下命人将太子妃送回房歇息了。” “树上吊的那两个脏东西,丢到山上去喂野狗,”崔枕安一顿,“还有,传令下去,太子妃已经身染重疾客死异乡。” 方柳和仇杨齐齐怔住,默契对视一眼后,方柳才问:“太子殿下,您这是......” “她既不愿做这个太子妃,那便换人去做,”崔枕安自椅上站起身来,目光若寒剑,“我成全她!” 话是这么讲,可方柳怎么看,他这愤恨的模样也不似要成全人呐! 作者有话说: 🔒
第51章 我现在倒不想杀你了 便觉不对, 方柳只看向仇杨,可仇杨脑子比他还要木,更是不敢先发一言。 此话不知该如何应下, 方柳只能原地不动。 见方柳不动地方,崔枕安目光突然凌厉,“还杵在这做什么?” 他只当是这两个人在闹别扭, 崔枕安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事儿过了,倒霉的还是传令之人, 方柳不敢贸然, 只能劝道:“太子殿下, 这令一旦传下去,只怕......” “你近来做事越发啰嗦了。”那人垂眸, 神色未明, 却不由让方柳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敢再耽搁, 也只能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此刻折腾一圈儿下来, 已是日上三竿。 此宅院虽不在闹市,出入行动却也十分方便,四周幽静, 别有临州近水的风情, 有长河绕城,城中百姓依河而渡。 自打昨夜被带到此处, 棠意近乎一夜未眠,终捱到天亮时,有人敲了她的房门。 “进。”她声线甜软, 隔着门板应了一声。 来者是一位姑娘, 看衣着打扮, 像是谁家有头有脸的婢女,见着棠意先福了福身,“姑娘,路公子遣奴婢来问你一声家在何处,可以派人送你回家。” 家? 棠意在心中冷笑,她早就没家了。 “敢问这位姐姐,你口中的路公子,可是昨夜送我回来的那位?” 小婢女点头,“正是。” “他现在在哪?我想去谢谢他。” 婢女道:“公子昨夜受了点皮肉伤,这会儿正在房中换药呢。” “这位路公子是京城来的吗?”棠意似说家常一般打听道,“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倒不像京城人氏。” 不说自家在哪里,只单单打听路公子的来历,小婢女便起了些疑心,倒不是觉着她有什么,只是拿她当了妄想攀高枝的庸俗女子。 小婢女一笑,笑中夹了些瞧不起的意味,语气也变得怪调起来,“我们公子当然不是京城人氏,路公子名为路行舟,出身北境高门,是当朝平章政事路唯京路大人的独子,和皇族崔氏有亲连,路大人深受皇上重用,路公子自然也备受瞩目。” 提到路唯京这个名字,棠意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握成拳,面上却仍能保持温笑,“原是如此,路公子果真是贵人。” “何止是贵人,除却皇亲不说,路公子与太子殿下私交甚好。”小婢女原本就是路行舟身边伺候的人,路行舟每次出来都要带上自己府里的丫鬟小厮在身边,高门中人,总是有些傲气在的,管他是鱼还是虾。 “路公子救我一命,我想亲自向她道谢。”棠意自椅上站起身来,“劳烦姐姐带路。” 小婢女上打下量她,长得倒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虽不情愿,却也没由头阻着人不去道谢,也只能前头带路。 终到路行舟所居的院子,房门正开着,小婢女站在门口通报了一声,而后里面的人示意棠意进去。 入门时,正有小厮在给路行舟包扎,昨夜一翻打斗,乱中手臂被那些不要命的护院划了一道伤口。 见是她,倒让路行舟十分意外,“怎么没走?” 他想着,被困在那宅院里的女子定是急着归乡的。 “想来向路公子道谢。”棠意的声线极柔极软,讲起话来轻飘飘的,姿容艳丽,一旁包伤的小厮偷偷提目看了一眼,惊色充眼。 早听闻临州瘦马艳绝一方,倒不是徒有虚名。 “举手之劳,”路行舟在桌下踢了那失礼的小厮一脚,“你不是姜芙的朋友吗,她既发了话,自是要带着你的。” 出门在外,路行舟不愿暴露旁人身份,太子妃一事不便相告,只囫囵着避开了。 其他被解救的女子都被带往一处,做好记录一一送还归乡,既她与姜芙不错,看在姜芙面上便单送她,也不必做些什么记录。 棠意一早知道姜芙真名,从未信过她所谓的钟芙一说,知道真名后也没有惊异之色。 “她人呢?”自打昨夜分开,便再没见过。 路行舟轻笑一声,“她自有她的去处,对了,你家在哪里?我让他们送你。” 说到此,棠意眼色一沉,低眉摇了摇头,“我与那些姑娘不一样,我是自小被人养起来卖到这的。” 这便是瘦马了。 瘦马何以为家,自是没有,见无端挑起旁人的伤心事,路行舟有些尴尬,“抱歉,我失言了。” 她轻抿唇角,强挤出一抹笑意,一双眼却含着秋水,我见犹怜。 “既如此,那你就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左右我们一时还走不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寻个好去处。”说到好去处,路行舟也不知是哪里,只是可怜她孤苦无依。 “多谢路公子。”棠意眸光含水,眼圈儿微红。 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路行舟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棠意点头,不再言其他,扭身出门时,那小婢女分明剜了她一眼。 落叶缤纷处,棠意轻步踩上,脚下的树叶发出一声声脆响,棠意唇角微勾,幻想着,若路行舟能死在她的刀下,那一双眼泡踩下去,是不是也是类似声响。 ...... 这偌大的宅院里随处可见提刀的侍卫。 崔枕安很谨慎,带的人皆是高手,其中不乏暗线在四周游荡。 姜芙觉着自己又入了天罗地网,一想到再回到京城,再回到那座冰凉的太子府邸,而后一辈子被崔枕安困在那里,她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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