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妆已经过了多日,开始脱落颜色,姜芙将自己的脸整个浸在铜盆当中,反复几次,那松汁变得浅淡,最终她脸上恢复了本来颜色。 白皙通透,阳光照过来,似剥了壳的荔枝。 脸上未擦净的水渍顺着下巴滴落下来,正落在盆中,发出细微声响,她突然想到今日来见崔枕安的那个郑君诚。 先前在许氏一案的卷宗上她曾见过郑君诚这个名字,先前那些恶人好似就是仗了一位郑姓官员的势,“临州.......郑.......郑君诚.......” 她低声念道。 一个越来越可怕的念头慢慢在姜芙脑海中不断膨胀,姜芙将这些都联系在一处,在脑子里反复转圈儿,赫然睁目。 难不成那位郑姓官员就是郑君诚? 所有的事都联系到了一起,姜芙只觉着脑子嗡一声响。 门声突然响动,沉思中的人明显吓了一跳。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崔枕安。 不同先前,这回两个人再见面,像极了仇人。 不,他们现在就是仇人。 此刻姜芙的发髻重新盘好,脸上那看起来可笑的黑色染料也已洗净,崔枕安竟伸手捏起她的下颚左右端详,如玉的颜色不由让人心动,“姜芙,我现在倒不想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忘说了,男主不会娶别人,此事件是为了引出另一件事 🔒
第52章 这账怎么算? 他手上力道不大, 姜芙退后一步,脱了他的挟制。 即便是崔枕安不来,姜芙这回也得去找他。 “崔枕安, 你舅舅郑君诚是不是和先前那座被烧的宅院有关系?” “怎么?” “那便是了,”姜芙冷笑一声,“你可知你舅舅都做了什么?他命手底下的人四处去搜罗年轻姑娘, 都装在大木箱子里,运到临州来,送到权贵的榻上。” 当初她可是亲眼见着那些查船的官兵是如何放水, 也知那郑大人是何人物, 自不必想也知道, 除了皇亲,谁还敢有这种胆量。 “那又如何。”他对此事似全不在意, 反而悠哉坐到一旁, 如在听姜芙讲戏文。 姜芙有些急了, 又靠近一步, “你可知道,你舅舅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事你也要包庇吗?” “那座宅院是烧了, 可那么多活生生的女子你都视而不见吗?她们本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往后又该如何生活你可想过。你舅舅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人,视王法于何?” 在姜芙看来, 那座宅院被烧,可崔枕安只是命人将那些原本清白人家的女子一一送还回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在这里待了近两个月, 姜芙看到无数女子从南院被送出去, 也有无数尸体被人处理掉, 即便是从南院出去的女子也是被迫的,只为了保命。在那座宅院里,她们顶了香茗的代号,对那些权贵来讲,她们也不过是一盏茶饮罢了。 “你到底要纵容他到什么时候?”姜芙气得脸色发红,根本忍不住为此事发声,“就因为他姓郑?他所做的一切你都可以视而不见?” 更重要的是,郑君诚牵扯了当年许氏一案,现在姜芙几乎可以确定,当年的许氏案根本不止卷宗上所记那般简单。 若崔枕安铁了心不给许家翻案,那许氏定会顶着残害太子的污名生生世世。 这对于钟元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听她讲了这么一通,崔枕安沉了口心气,面色仍旧无波,最后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警告,“姜芙,你只管安分守己,旁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正因见这些女子的惨状,只要心中尚有一丝正义所存之人便不能无视这些的存在,姜芙一时心热,竟也开始高声道:“你舅舅做恶多端,只要来了临州的人都知道,你更是心知肚明,许氏案与你舅舅有牵扯,你也比谁都清楚,连这样的人你都能容,与前朝相比,你崔氏天下又有什么了不起!” “姜芙!”崔枕安终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这一下力道不轻,桌上茶盏被震倒,里面茶汤洒了半扇桌子。 他自椅上站起,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女子,似要将人生吞了,“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许家。” 两个人之间最不能提的就是钟元相关,一提必炸。 激头上脑,崔枕安又开始口不择言。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就是要包庇郑氏,就是要纵着郑氏,他许家是什么东西,怎配与郑氏相提并论!”崔枕安最听不得的便是姜芙提及许氏,许氏便是钟元,她只是为了钟元,“我知道你并不想死,你说过这条命是钟元救的,你舍不得死的,你的钟元早被我挫骨扬灰,你想逃,这辈子都逃不成,你就在我手底下慢慢磨,磨到老,到死。你就算是恨,也要最恨我!” 现下在姜芙眼中,崔枕安这张脸尤其可恶,钟元就是姜芙的软肋,从他口中每提一次,都生生扎得她心要碎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姜芙猛一甩巴掌,正扣在崔枕安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不轻,姜芙顿觉手掌火辣辣的。 一巴掌抡下来,两个人齐齐愣住。 左不过是一介柔弱的女子,她所用的十分力,落在崔枕安这个大男人的脸上倒也算不上多疼,不过他好像觉着,心裂了一道口子。 抬手触上自己脸颊,这是崔枕安生平头一次被人打巴掌,不可置信、震惊、屈辱、心寒......可笑。 是的,可笑。 那人抿了自己的指尖儿,下一刻竟阴阴的笑起来,这笑意瘆人,让人寒毛直立,眉目高提,这回儿姜芙也冷静下来,冷静过后便是怕,她下意识的想要夺门而逃,可那人只肖长臂一伸,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扯回到身前。 又如先前那样,单手掐住姜芙的后颈,另一只手便能轻易的困住她的腕子,崔枕安越发贴近,姜芙被迫一步步后退,眼前人身形高大,将姜芙面前的视野几乎遮的密不透风。 “姜芙,出逃两个月,你越来越放肆了。”面上仍是笑着,可那笑却透骨的寒。 几乎全无还手之力的人被他逼退到墙角,最后退无可退,后背只能抵在冰凉的墙壁之上。 姜芙沉肩无力摇头,“我真不知道,我从前喜欢你什么。你除了这副皮囊之外,与我从前所想之人,没有半分相似,是我错了,是我蠢。” 总有一种感觉,她是跳到了当初自己挖的坑里。 若非自己当初太过傻气,也不至于同这种人缠上。 眼前的人又是一声冷笑,“你的确蠢,不过被人救过一次就爱了别人那么多年,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明明自己不是细作却又不说,反而将心事写在一堆烂叶子上,这不是蠢还能是什么?” 仅此一句,似一下子说到了姜芙的伤心事,这是姜芙心里最不愿触及的一处,她被崔枕安一击则溃,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破口大骂道:“崔枕安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根本不配被我爱!” 两个人皆是气急,崔枕安原本脸色铁青,却在见到她眼泪的一刹傻了眼。 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一如姜芙的委屈,如何也流落不尽。 姜芙只顾闭着眼哭,根本没看到眼前的人原本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松懈下来,脸上的恨意未散,语气却已平和,“对,我不配被爱。” “我也才知,这世上本也没有那种东西,唯有我的心情感受最重要,我不必在乎任何人,就如这太子妃,你既不想当,那就不当,我崔枕安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我只要不放你,你哪也去不了。” 这个时候,此人仍旧嘴比铁硬。 既不是非她不可,何故缠着捆着? 既不是举足轻重的人,何故非要不惜手段迫使她回头呢? 姜芙哭得更厉害了,不知骂了他多少遍,可她是个大家闺秀,所知的最难听的话也不过是混蛋之流,旁的就再也骂不出了。 手上困着她的力道浅浅松懈下来,慢慢挪放到她的腰际。 许是感到一切都是那般无力,姜芙哭声由小变大,最后捂着脸呜咽。 待怒气随着她的哭声一点一点退下去,崔枕安也终退了一身的森寒,声声呜咽震动着他的耳膜,不由让他记起从前。 那时候在旧府,处处暗流涌动,充斥着心机与杀意,彼时万般不好,却唯有姜芙似一抹明光。 那时的她从不掉眼泪,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明媚、柔和,可以融化万物。 崔枕安一早就爱她,只是当时他不知道,避着不去承认。 可是现在他承认了,他知道了,姜芙却不要他了,和那些人一样,都不要他了。 两个人只要一碰头,不是吵便是吵,再不会心平气和的说一句话。 心中一阵酸楚,手朝前一送,将她整个人扣在自己怀中。 自指缝间呼出的潮热之气一下一下扑在崔枕安的喉节处,只瞧那人心生悸动,喉节也跟着滚了滚。 终是忍不住微微偏下头去,唇贴到她的耳珠之上轻啄一下。 她没反应,只是哭。 崔枕安收了手臂,将人搂得紧了些,又腾出一只手去扯她的腕子,她与崔枕安抗争良久,最终力道太浅挣扎不过,最后硬生被人从脸上拉扯下来。 只觉一阵滚热,姜芙再反应过来,已是他的唇贴到自己的额上,而后是鼻尖儿,最后是嘴唇,姜芙摇头,可下颚又被他捏住,单手拖着姜芙一点点朝后,最终来到榻前,滚热的气息近乎将人淹没。 姜芙的脚绊在脚榻之上,身子朝后仰去,她一惊,以双手支撑才不至于摔倒,崔枕安的鼻尖儿蹭过她的脸颊,在姜芙眼前罩下硕大的阴影。 伸手想要将人推开,他身形一歪,仰躺下来,将姜芙整个人也随之带倒,两条手臂稍稍一带,姜芙便被带到了他的身前,紧紧扣住。 姜芙能感觉得到他越来越急促的气息,以及越发难以逃脱的桎梏。他单腿弯曲,别在姜芙的腿侧,稍一翻身,又将人压下。 趁此机,姜芙想要朝发上伸手,群青发簪却被崔枕安提前拔下丢到一旁,他终是抬脸,强稳了气息,瞳上却蒙着一层雾色,深浅不一的热气扑在姜芙脸上,“又想扎我?” “上回你扎我的还没讨回来,这账怎么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和孕妇从中午逛到八点多,还好上午有点存稿,我知道我又迟到了(那么还是老规矩,谁在说一声,明天早上十点一起发包) 🔒
第53章 约誓 姜芙着实无话可说, 因为她知道,无论同崔枕安说什么都全无用处,这样一个极端自我自傲之人, 能指望他什么呢。 “姜芙我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事都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崔枕安拇指轻抚方才她唇上被自己吸咬处的红痕,“旁的事我自有分寸, 你不必插手,更没权利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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