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斯年正背对牢门书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传来,稍一转眸,刚要像往常那样散漫,却在见到一道小身影时,登时冷了眼眸。 “谁叫你把他带过来的?” 他起身转过来,正对元栩。 元栩没作解释,低头看向林斐,“你们聊会儿,我和大宝儿在外面等你。” 从走到牢门前那一刻,林斐的目光就一直锁在陈斯年身上,再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眼眶一下就湿了。 “舅舅……” 陈斯年眼底波涛汹涌,几年不见,那个喜欢黏着他的小跟屁虫长高了。 不想在孩子面前发火,陈斯年蹲下来,单手握着木柱,伸出另一只手,抓了抓林斐的头发,“好孩子,你不该来的。” 林斐情绪有些激动,“舅舅为何不见我?” “不是不见,是不能见。” 他不想让林斐的一生都系在阴暗中,更不想林斐憎恨天子。 趴在元栩怀里的大宝儿探出脑袋,盯着牢房内的男人瞧啊瞧,“舅舅。” 元栩侧眸看她,“怎么了?” “这个叔叔跟父皇有点像。” 同父异母的兄弟,能不像么,元栩没接话,抱着她离开了。 此事很快传到御前。 陈述白听过后,若有所思,倒没有责怪元栩和大宝儿的意思,不过小家伙遇见事找舅舅,属实让他不爽利,“让元栩过来一趟。” 冯连宽哈了哈腰,忙去传人。 坤宁宫那边收到陈述白派人送来的消息时,殊丽捏捏眉,看向正蹲在花丛旁嗅花香的女儿,“宝儿,你过来一下。” 大宝儿拍拍手上的土,一颠一颠走过去,“母后干嘛呀?” 殊丽板着脸,问了事情的经过。 大宝儿心虚,一五一十说了自己为何求舅舅帮忙,而不是求父皇。 原来,小家伙是担心自己的父皇因为陈斯年而讨厌林斐。 殊丽拉过她,语重心长道:“你父皇是个明事理的君王,不会迁怒一个孩子,以后有事,要先跟我们商量,记住了吗?” 大宝儿赶紧点头,“宝儿记住了。” 另一边,林斐被陈呦鸣叫到跟前。 陈呦鸣没有责怪,反而很自责,同样语重心长跟林斐谈了心,开导起小小少年。 此事传到陈斯年耳中时,却被添了油、加了醋,说是陈呦鸣将陈溪打得起不来床。 向来吊儿郎当的男子坐不住了,使劲儿撼动着牢门,“我要见陈呦鸣!” 负责来传话的关婉韵抱臂看着他,面上没有情绪。 “你是聋子?”陈斯年抿了抿唇,一脚揣翻木床,“我要见陈述白!” 关婉韵有了反应,“你在直呼陛下名讳?” 陈斯年气得胸膛起伏,理智却告诉他不可暴躁,于是闭了闭眼,收敛了脾气,“请帮忙转告,说我想要见圣上。” 关婉韵是奉命添的油、加的醋,自然是在等他示弱,“圣上哪有工夫见你?” 陈斯年握了握拳,拳头咯咯作响,最终耷了肩膀,“罪民,求见圣上,愿为圣上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这便是陈述白,顺水推舟,以降服一匹野马为目的收尾。 陈斯年最关心的人是林斐,在听闻林斐有事后,会清醒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牢里混日子了。只有出去,才能保护林斐。 当陈述白听说陈斯年的反应后,轻哂一声,继续批阅奏折,“再晾他半个月,磨磨棱角。” 关婉韵眸微动,躬身退了出去。
第103章 番外7 皇后娘娘有喜了。 闰中伏,遇立秋,御膳茶房一大早就炒好了糯米粉,等着制作山药糯米桂花糕。 晌午时分,大宝儿拿着陈述白昨晚为她做的风车,在庭院内来回地跑。 “呼呼!” 立秋依然炎热,只有徐徐微风吹拂在燥热的空气中,风车根本不转,大宝儿鼓起腮,一劲儿地吹着扇叶。 殊丽倚在门口,没精打采地绣花,连大宝儿唤她都没听见。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裙裾,“母后,宝儿饿了。” 往常午时时分,宫里已经开膳,贪吃的小家伙是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的,一口也不行,挨到未时已是不易。 殊丽放下绣棚,拿出帕子替女儿擦汗,“娘不是跟你说了,今日宴请了宾客,得等到申时,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胃。” 大宝儿又吹吹风车,跑进寝殿自己去净手,之后抓起两块酥点跑回殊丽身边,一块自己吃,一块是拿给殊丽的。 殊丽实在没胃口,温笑着摇摇头,“娘不饿。” 大宝儿是个知冷热的孩子,一早就发现了娘亲的异常,黑漆的眼底溢出担忧,纯透无暇,满心满眼都在关心自己的娘亲,“母后,你是不是病了?要叫御医吗?” 殊丽没觉得身体不适,就是胃不舒服,可能与节气有关,“没事呀,不用担心。” 孩子就是这样,你说怎样,她就会信,是以,在听得殊丽的话后,大宝儿又恢复了活力,举着风车到处跑,欢脱的像只小鸡仔。 陈溪过来时,一见大宝儿活泼的样子,浅浅一笑,小小少年已没了幼时的稚嫩,蜕变得温煦暖人,“宝儿,别淘气了。” 听见哥哥的声音,大宝儿扭头看去,辫子上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微风轻颤,灵动俏皮。 “哥,你怎么才来?” 大宝儿跑过去,拉着他往里走,嘴里絮絮叨叨的,“咱们去看花,母后栽种的月季开得可好看啦。” 皇室和世家的孩子很早就会入国子监或私塾读书学礼仪,陈溪被抓住手腕急速奔走时,想要定住步子走得稳重一些,却被小家伙使劲儿拽了过去。 别说,三岁多的小丫头力气着实不小。 殊丽看着兄妹一人,叫他们当心花丛里的刺。 再过两年,大宝儿也要拜师读书了,一想到小家伙穿着书童的衣衫坐在书几前,摇头晃脑地背书,殊丽就忍不住笑意。 这时,木桃端着山药糯米糕和桂花酱走来,望了一眼小公主,眼中同样带着笑意。 经历三年的磨炼,十七岁的木桃身穿尚宫服,成了内廷一十四衙门的管事之一,比当年的殊丽还要威风,人也低调稳重不少,除了在面对殊丽和大宝儿时还会露出幼稚的一面,在宫人面前,已做得有模有样,端起架子,不怒而威,被宫人称为木桃姑姑。 看木桃走来,殊丽加深笑意,递出一只手,“大忙人,可算把你盼来了。” 木桃放下托盘,福福身子,笑意盈盈地牵住殊丽的手。 姐妹一人在日光遮半的屋檐下闲聊,没一会儿,就把晚娘、陈呦鸣、煜王、关婉韵、骆岚雯和冯姬等来了。 立秋日,殊丽在坤宁宫设宴,招待好友,顺便为骆岚雯和冯姬撑腰,以堵住一些人的嘴。 人一多,大宝儿就很是兴奋,举着风车跟姑姑和五叔显摆起来,“父皇给宝儿做的。” 陈呦鸣撇撇嘴,掸了一下风车,“一般般。” 煜王更是嘴毒,“好丑啊。” 大宝儿掐腰跺脚,鼓起了左腮,像只生闷气的猫。 跟在陈呦鸣身后的林斐默了默,走上前,“不丑,很精致,姑姑在逗你。” 听此,大宝儿才寻回些脸面,斜睨着姑姑和五叔,一副宝儿很生气需要被哄的架势。 煜王捞起她,放在脖子上,扣住她的小腿冲出月门,沿着树荫底下的甬路狂奔,“风车转了吗?” 大宝儿看着手里呼呼转动的风车,那点小别扭一扫而光,兴奋地颠起身子,“转啦,五叔好厉害!” 煜王单手蹭蹭鼻头,很是嘚瑟,继续架着大宝儿狂跑,一路都回荡着叔侄的笑声。 立秋正赶上休沐,陈述白也早早来到坤宁宫。跟众人寒暄后,他揽着殊丽坐在屏宝座上,看着并肩站立的骆岚雯和冯姬,淡淡一笑:“需要朕赐婚吗?” 圣旨赐婚? 两人心口一缩,为世家女和宦官赐婚,势必会受到一些老臣的腹诽,陛下能开这个口,已是对他们的鼓励。 骆岚雯笑道:“等我们想成婚了,再来跟陛下求一道圣旨,在此之前,我们还想再磨合磨合。” 婉拒罢了,在场的人有谁看不出骆岚雯对冯姬的感情,这丫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陈述白自然不会勉强,“好,随时来找朕。” “多谢陛下。” 送众人离开后,陈述白开始为大宝儿改装风车,想让风车更漂亮些。 身穿龙袍的男子,挽起衣袖和袍裾,拿着木匠的工具坐在殿门前的杌子上,身侧是蹲着的女儿,脚边是慵懒晒太阳的衔蝶猫,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殊丽拿起长嘴壶,想要去庭院内给花卉浇水,奈何胃部忽然不适,捂嘴干呕一声。 陈述白放下工具,疾步走到她身侧,抚了抚她的背,为她顺气,吩咐宫侍道:“去传御医。” 之后,带着殊丽走进东寝,坐在了软塌上。 殊丽靠在他肩头,“我有点困。” 陈述白将她抱在怀里,跟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温柔到腻毙,“睡吧,我陪着你。” 殊丽闷闷地点头,闭上了眼帘。 大宝儿躲在落地罩前,看着虚弱的娘亲,心里急得不行,一扭头跑出月门,见背着药箱的老御医赶来,立马上前拽住他的袖子,“老爷爷,你快点呀。” 矮个子的小公主拽着花白胡子的老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宫侍,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 待御医把脉后,陈述白负手问道:“皇后身子如何?” 看似淡然,实则握住的拳头愈发紧了。 御医起身,双手交叠作了一揖,“恭喜陛下,是喜脉。” 闻言,陈述白拳头握得更紧,“确定?” “微臣不会把错脉的。” 不等陈述白反应,大宝儿急得皱起眉头,“什么是喜脉?” 她都听不懂。 御医笑了,“回公主,娘娘怀了胎儿。” 啥是胎儿呀?大宝儿还是不懂,扭头看向陈述白,“父皇?” 陈述白揉揉她的头,“你有弟弟或妹妹了。” 大宝儿瞠目,张圆嘴巴,看看御医,又看看熟睡中的母后,然后捂住嘴,兴奋地直跳。 看着欢腾的女儿,陈述白眼眶发酸,屏退御医,安静地坐在塌边,为殊丽掖掖被子,附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想起她刚怀大宝儿时连夜逃离皇宫的情形,心像被千刀万剐般疼痛,无法想象,她当时的彷徨和恐惧。 夕阳西下时,殊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丈夫和女儿都在身边,“唔,陛下怎么没去御书房?” 陈述白握着她的手,语气更为温柔,“想陪着你。” 殊丽缓缓坐起身,忽然觉得胃口好了,想要吃些膳食,“我饿了。” “饭菜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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