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身体还有些乏,殊丽趴在陈述白肩头,双臂环住他的后颈,“我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吧,要不又要忙到夜里了。” 陈述白抱住她单薄的背,不敢太用力,御医说刚刚怀上,容易动胎气,“今日不忙。” 一旁的大宝儿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迈开小短腿爬上塌,自殊丽身后抱住她,“母后,你又做娘啦。” 殊丽没听明白,“宝儿说什么?” 大宝儿笑嘻嘻地贴着她的后襟,换了一种说法,“宝儿要做姐姐啦。” 这一次,殊丽听懂了,急急坐直身子,盯着陈述白深邃的凤眼,“真的?” 陈述白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有个结,担心殊丽不想生,毕竟上次生大宝儿时是难产。 他尊重她的选择,要与不要,全凭她做主。 哪知,殊丽低头摸摸小腹,嘴角带笑道:“怪不得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更淘气的小男娃。” 听她的语气可不像是排斥,陈述白拉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你若不想生,不必勉强。” 殊丽轻哼一声,“你若不想要,吱一声就行。” “不是……” “行了,我说过,顺其自然,既然怀上了,那就生下来,给大宝儿做个伴儿。” 大宝儿拍拍手,围着爹娘打转,“宝儿有弟弟妹妹啦,叫什么好呢?” 陈述白哭笑不得,又要开始准备孩子的名字了,大宝儿的名字取了六个月,这一胎不知要准备多久…… 半月后,陈斯年被戴上枷锁押至御前。 陈述白端坐龙椅,清隽凉薄,“听说你想见朕?”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眼前的天子没有多大变化,陈斯年面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啊,罪民有事求见陛下。” “讲。” “罪民想将功抵过,出狱伴在林斐身边。” 既然对方直白,陈述白也不打算整些弯弯绕绕,“你也说了,是将功抵过,抵的是过去,怎又提出出狱这种要求?” “那就多抵一些,积攒了功德后,再去陪林斐。” “朕想知道,世间若是没有林斐这个牵绊,你会一直堕落下去吗?” “陛下是假设,世间没有假设。” “你所犯的罪孽,想要出狱,不觉得是在说笑?” 陈斯年知道会是这一结果,“罪民想陪伴林斐长大,待到他心智成熟,罪民愿意再回到牢中思过。” “不是不可以,但朕不信任你。” “所以?” “朕可以允你陪在林斐身边十年,但不止是将功抵过,而是拼命去完成几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案子。” 陈斯年是个鬼才,若是被大理寺所用,说不定能侦破一些陈年旧案,但有些案子甚是棘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听完案子,陈斯年勾起唇,“陛下不如直接叫罪民去送死。” “接与不接全凭你,朕是无所谓。” 陈斯年磨磨牙,阴森森地笑了,“那便试上一试,万一运气好呢。” 与他对上视线,陈述白面色淡淡,一副不关心他将会面临怎样境遇的表情,“临出发前,你最好认识一下与你一同去办案的大理寺官员,记住,是你协助他们,不是将他们当作属下。” 说罢扬起手,传了几人进来。 陈斯年扭头去瞧,从一排人员中,认出了唯一一名女子。 关婉韵。
第104章 番外8 恶徒与夜叉? 秋高气爽,孕三月的女子坐在庭院的摇椅上,吃着桂圆和甜枣,懒洋洋地翻看着大宝儿所作的水墨画。 那会儿陈述白带着陈溪作画,大宝儿也跟着握起笔杆子,在画纸上勾勒来勾勒去,勾勒出一幅“潦草”的水墨画,还到处跟人炫耀,逗得宫里人咯咯笑。 自打有孕,殊丽变懒了许多,赶上风和日丽,就会坐在庭院内小憩。 手中的画作落在地上,也浑然未觉。 一道小小身影走过来,为睡着的人儿盖好毯子,随即弯腰捡起画纸,掸了掸尘土,掐腰叹了一声,颇为老成。 一旁为殊丽驱赶秋日蚊蝇的宫人憋笑道:“公主,你怎么还叹气了?” 大宝儿卷好画纸,一本正经道:“母后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睡个觉还不知道盖被子。” 宫人捂嘴笑,心道一点儿也不冷,根本不用盖毯子,不过小公主还真是个操心的命。 一个人闲得无聊,大宝儿拿起改良过的风车跑出月门,沿着树荫使劲儿地跑,随后停在一处池塘前,蹲在那里盯着池中的锦鲤。 跟过来的宫人们站成一排,静静陪在小公主身后。 大宝儿喜欢鱼儿、鸟儿、猫儿,经常同它们讲话,絮絮叨叨像个小老妪。 陈述白过来时,大宝儿还在跟锦鲤述说心事。 “鱼啊鱼,不知道阿斐哥哥和他的舅舅、我的叔叔团聚了么。” 没想到女儿惦记着这件事,陈述白负手站在宫人一侧,抬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动静。 众人又听大宝儿说道:“鱼啊鱼,你们说,父皇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叔叔?” “那个叔叔看上去有点凶,不过我不怕他。” “鱼啊鱼,你能游到叔叔身边,告诉他宝儿不怕他吗?” 不知小家伙脑袋里装了点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陈述白轻咳了声。 大宝儿闻声回头,见父皇突然出现,吐了一下舌,怯怯地站起来,既心虚又理直气壮,“宝儿在跟鱼讲话,父皇不能偷听。” 陈述白走过去,将她抱起来,“不只为父听见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你下次小声一点。” 大宝儿捂住嘴,认真地点点头,用气音道:“知道啦。” 陈述白眸中染笑,抱着她回到坤宁宫。 殊丽还未醒来,净白的脸上浮现两抹红晕,看样子睡得很香甜。 陈述白抱着女儿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静静凝着妻子,心里也惦记起大理寺那拨人的情况。 一个月过去,也该有口信捎回来了。 一座繁华城池的郊区外,陈斯年等人被当地布政使的杀手们逼至绝境。 历经一个月,陈斯年等人已经侦破两桩陈年大案,可锋芒也随之四溢,被这一带的布政使探听到了风声,在沿途设置了埋伏。 因被追杀,陈斯年和众人走散,一个人悄然走在浓雾弥漫的树林里。 对方先下手为强,无疑是不想他们探查到蛛丝马迹,那势必有鬼。 陈斯年蹲在地上捻起一枚飞镖,估摸是杀手们在追逐时投掷的。 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陈斯年扣紧飞镖,状若没有察觉,待脚步声逼近时,倏然转身挥手,射出了飞镖。 关婉韵侧身避开,忙道:“是我。” 陈斯年并没有因为差点误伤自己人而感到抱歉,冷冰冰问道:“其他人呢?” 关婉韵捡起飞镖查看后,放进衣袖,“走散了。” 既是自己人,两人选择了同行。 到了溪边,陈斯年蹲下来掬起水洗了把脸。 关婉韵抱臂靠在溪边的老树上歇息,“你觉得,这个布政使有问题吗?” “还用问?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斯年洗完脸,又用手掌的余湿擦了擦脖子,溪水清凉,皮肤也清爽起来,“为今之计,先拿下两名刺客,逼出口供再说。” 先帝二十年,该布政使还是名不转经传的伯府二公子,那一年秋,他的府上发生命案,伯府家主被人杀害,官府按着线索抓捕了他的长兄,他顺利继承了爵位,进而有机会入朝为官。先帝二十二年,年仅二十一岁的他拿到一方布政使之职,就此扶摇直上,任谁都要感慨一句年少有为,但实则,他与当时的吏部尚书交好,两人沆瀣一气,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后来,他实力大增,派人将那个吏部尚书灭口,就此高枕无忧。由于没有留下证据,先帝没有怀疑到他身上,直到陈述白登基,派人着手调查伯府家主和吏部尚书被杀的案子,才顺着线索怀疑到他的身上。 但此人手底下的能人异士极多,还握着十万兵权,成了这一带的霸主,想要逮捕他,必须拿到实打实的证据。 陈斯年等人也因此遭遇了埋伏。 听完陈斯年的建议,关婉韵沉默了,在被追杀的途中,想要反过来活抓刺客,并不简单,但关婉韵没有退却,爬上一棵最高的树,眺望远方,随即开始设置陷阱。 他们的包袱里带着铲子、捕兽夹、铁钩捕网,需要等刺客越过此处时,主动上钩。 挖了坑,关婉韵一边布置捕兽夹,一边问道:“你做饵?” 陈斯年撇开手里的铲子,啐了一口嘴上的尘土,挑眉道:“要不你做饵?说不定杀手怜香惜玉。” 关婉韵最厌恶谁拿此事调侃,一脚踢在他的膝弯,眼见着高大的男人趔趄一下,差点跪在地上。 陈斯年从未想到这女人会跟他动手,转身皱起眉头,“你有病啊?” “是你先挑事儿的。” 关婉韵拿出铁钩捕网,再次爬上树干,将一头系好,又示意陈斯年去系另一头。 上面的钩子差点伤到脸,陈斯年隔空点点她,心道好男不跟女斗。 布置好陷阱,陈斯年拾了些枯枝,准备在陷阱前烤肉,以浓烟和香味吸引杀手的注意。 关婉韵隐藏在树杈上,闻着烤鸡的味道,忽然肚子咕噜一声,幸好站得高,不会叫底下那人发觉。 她抿抿唇,着实饿了。 陈斯年不紧不慢撒着调料,当粉料与鸡的脆皮交融时,香味瞬间迸发出来,弥漫在树林间。 掰下一个鸡腿,陈斯年吃起来,全然没管上面的女人。 五名杀手寻着气味赶到时,陈斯年刚好吃完整只鸡,还掏出锦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杀手们对视几眼,悄悄朝着背对他们的男子靠去,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火光映入陈斯年的眼中,幽幽深深,晦暗不明,有种阴郁的诡异感,他就那么坐着,像是没有察觉。 当锋利的刀刃擦过耳边时,他以拇指挡开,拇指上套着的,正是从天子那里讨要来的玉扳指。 作为天子的信物,陈斯年并不爱惜,当刀刃和玉料发生碰撞时,他还轻蔑一笑,丝毫没去在意玉扳指是否能承受这么打的冲击力。 树下五打一,关婉韵垂眸看着,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她解开网绳,踩在脚下,等两名杀手靠近时,腾空而起跃下树枝。 网丝罩住了两名杀手,随之传来惨叫。 网丝上的铁钩有倒刺,一旦勾住皮肤,很难拔掉。 剩下三名杀手,一个在跟陈斯年过招时掉入土坑,一个被捕兽夹夹住,原地跳脚,剩下一个,被关婉韵以刀柄劈晕了。 陈斯年吹声口哨,散漫地夸赞道:“身手不错。” “是你身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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