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喜欢她鲜活生动的模样,附身吻起她的面颊,“不喜欢就直说,终止于初端,否则就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欲擒故纵。” 殊丽忍不住,咬住他的前襟,却不敢去咬他的肉。 陈述白纵容了她的小动作,大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乍一看,还真会让人觉得,她是他的掌心至宝。
第60章 几日后。 经过大理寺一段时日的审讯,并未找到庞大将军意欲谋逆的证据,经与内阁六部商讨后,各署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同面见了天子。 那日宫中静悄悄的,御书房门扉紧闭,听说内阁几位老臣是含泪离开的。 听到这个消息,庞诺儿的脸都吓白了,可后半晌却传来消息,除了庞六郎,庞家其余人都被放了出来。 庞诺儿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只等着爹爹来接她,也好从新作威作福,将近些日子欺负过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然而她等来的却是一道赐婚圣旨。 打一个巴掌,给颗甜枣吗?可被赐婚之人为何是她?!要嫁的,还是个品阶不高的翰林院编修。 毫无实权。 庞诺儿如遭雷劈,从未想过自己会下嫁! 等元栩宣读完赐婚圣旨,带着她出宫时,她哭着扑进邓大娘子怀里,哭喊着要拒婚。 物是人非,庞家老小能保住性命已是皇恩浩荡,邓大娘子哪里敢多说什么。 “多谢元侍郎送小女出宫。” 元栩一向是个温厚待人的男子,可面对邓大娘子的道谢时,眸中毫无温度,只笑了一声道:“日后,还望夫人谨守本分,莫要再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 他指的是什么,邓大娘子再清楚不过,讪讪地垂下头,却听元栩又道:“这道赐婚圣旨,是本官替庞大小姐求来的。再有下次,本官不介意为夫人求一道改嫁圣旨。” “……!” 邓大娘子浑身冰寒,哪里会想到芝兰玉树的君子会使出如此手段,可错先在她,她没办法厉声质问。 元栩直起腰,蓦地迎来一记耳光,他抬手扼住,甩开了庞诺儿的手,“庞大小姐注意分寸。” 庞诺儿气得胸口起伏,双眼含泪,“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作何害我?” “这要问你的娘亲了,”元栩拢拢衣袂,极为淡漠,“婚期将近,庞大小姐别想着逃婚,否则等待你的,会是无穷黑暗。那新郎官虽相貌普通,家里拮据,身有隐疾,却是个老实人,望庞大小姐珍惜良缘,莫要辜负,最后落得一场空。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他甩袖离开,背影又冷又无情。 庞诺儿还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相貌普通、家里拮据、身有隐疾,全都踩在了她的排斥点上。 “娘,我不嫁!” “别听他胡说,你那未婚夫君条件不差,就是官职低了些。” “我不信,你就会哄我!” 回程的路上,和元栩一同去送圣旨的心腹侍从问道:“大人为何要故意诋毁那位新科榜眼?” 据他了解,那位榜眼容貌俊秀、家里殷实、身体健壮,完全不是元栩口中的情况。 元栩没有回答,好好一个榜眼若是娶了庞诺儿这样的刁女,岂不可惜。他就是故意刺激庞诺儿,让她生出逃婚的念头,从而使邓大娘子寝食难安。 侍从暗叹,忽然意识到身边的男子是天子的左膀右臂,又岂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大婚当日,庞诺儿果然逃了婚。 利用自己庶妹的路引出城后,她来到茶摊前,点了一壶碧螺春。 “小二,这是哪门子碧螺春?”庞诺儿娇小姐脾气不改,对着粗质茶水一脸嫌弃。 小二正在招待另外两位姑娘入座,闻言嗤了一声,“两文钱能喝上这个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庞诺儿气不过,拍下一锭银子,“给我上一壶最好的碧螺春!” 银光闪闪的锭子啊,小二立马眉开眼笑,“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换。” 隔壁桌上,殊丽接过陈呦鸣斟的茶,缓缓开口:“路上显财,后患无穷,劝你打道回府,别做悔恨终生的事。” 听见熟悉的声音,庞诺儿蓦地回头,错愕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殊丽侧眸对上她惊恐的眸子,“来劝你回头,亦或是来送行,选择在你。” “别假惺惺了!”没了喝茶的兴致,庞诺儿拿起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 殊丽没再劝,或是压根没有劝的意思,她喝完一盏茶,放下两文钱,“咱们回城吧。” 陈呦鸣单脚踩在长椅上,盯着庞诺儿的背影,啧啧道:“太后怎会相中如此刁女,难怪陛下与太后交恶。” “庞家嫡女仅此一个,太后也是没得选。” 两人并肩走在回城的路上,不远处跟着几个暗卫。 新娘子逃婚,新郎官去往御书房诉苦,被陈述白赐了一桩更好的婚事,这才平息了一场闹剧。 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元栩,陈述白淡道:“此事与你有关。” “陛下不是也没阻止么。” “朕不阻止是因为不在意那丫头有何下场,而你,一个与庞家毫无干系的人,为何要设计刁难?” “陛下既然不在乎她,又何必追问臣与庞家的纠葛,左右不过是一些小事,不值一提。” 陈述白隐约觉得元栩有事瞒着自己,可自己的确毫不在意庞诺儿的境遇,也就没再问了。 几日后,陈述白收到附近城池的密报,说画师一行人中有人做了叛徒。 重赏之下,那人将画师的秘密送到了御案前。 当摊开皱皱巴巴的宣纸时,陈述白片刻怔愣。 画师本人,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榆林大公子,陈斯年。 那便找到他教唆庞六郎刺杀的动机了。 陈述白凤眸骤冷,让各处府衙贴出更为高额的通缉令,捉拿陈斯年。 他倒开始期待,与陈斯年的久别相见了。 时隔十三年,物是人非,同父异母的兄弟二人,又会是怎样的相识场景…… 当晚,天子罕见来了乐兴,坐在皎月下、屋顶上拉起奚琴。 悠扬绵长的琴音透着让人难以窥透的情绪。 殊丽不懂乐理,却喜欢听曲儿,尤其是奚琴能给人带来一种流浪之声,似背着行囊,独自走在沙漠山丘、荒野丛林,无需与人为伴,浪迹逍遥,清逸翛然。 天子高坐楼台,无人争锋,品尝着无限空寂,却又不会被空寂击败,正如他演奏的乐曲。 殊丽忽然觉得自己听懂了他的弦音,坐在庭院中晃了晃小腿,隐于绫袜内的铃铛叮叮铃铃几声,合了奚琴的节奏。 不远处,冯姬跑到廊下,“姑姑,陛下传您上去。” 殊丽顺着木梯爬上去,待晃晃悠悠来到陈述白身边时,发现庭院中的侍卫和宫人全都消失了身影。 她拢裙坐在屋脊上,近距离聆听,直到一曲毕也没有发表任何见解,深知不能班门弄斧。 陈述白收了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认识的那个画师暴露了行踪。” 殊丽心里一阵复杂,没有再火上浇油去问要如何处置那个人。 陈述白搂住她,大手抚在她头顶,“说来可笑,他就是朕的四弟,陈斯年。” 殊丽再掩饰不住惊讶,难怪那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是来自天子,而非元佑。如此想来,她又疑惑起来,陈斯年跟元佑很像,天子也跟元佑很像,究竟是为何? 没容她细想,脸颊忽然传来一抹温凉。 她转头时,下巴被人高高抬起,眼前被一道暗影笼罩。 陈述白低头吻上她额头,喉咙发出轻笑,“你居首功。” 天子是在斩断她与任何男子的来往吧,所谓杀人诛心。 殊丽避开他的触碰,认真道:“陛下让奴婢情何以堪,请别再说下去了。奴婢之所以将他的事如实禀告,是不想江山国祚受到威胁,但从私情上,奴婢是愧疚的。” “殊丽。” “嗯?” 陈述白扣住她的后脑勺,拉近彼此距离,“若你这样想,那些亏欠由朕来还,但朕不许你再为他人分心,更不许你心里装着他人。” “奴婢没有。” “没有吗?”陈述白哂笑,那元佑又算什么?可他没有问出口,只是不想再从殊丽嘴里听见其他男子的名字,即便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别再自称奴婢了。”他用拇指抚挲她的脸,“以后用你我相称。” 殊丽不懂他对她的态度怎地突然转变,就因为温存了几次,觉得该对她好一点? “陛下这样,奴婢不习惯。” 冰冷的人忽然有了温度,总给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殊丽看不透陈述白,不愿再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朕想对你好。” “奴婢惶恐。” “说了,别再称奴婢。” 察觉到他的认真,殊丽扯扯嘴角,“我惶恐。” 陈述白被她认真又孬气的模样逗笑,笑得胸膛微颤,“惶恐就惶恐,慢慢就适应了。朕做皇子时,也很惶恐,怕皇兄突起杀心,怕父皇突怀戒备,后来呢,不也适应了。” 皇家无父子,殊丽理解他的惶恐,却无法消化自己的那份。 “陛下,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说说看。” “永远不要拿我身边人做威胁。” 自懂事起,很多人都跟他提过要求,却从未有人跟他提过这种要求,陈述白心知她的后怕,无非是上次利用木桃和晚娘做威胁,逼她放弃提前出宫的念头,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好,朕答应你。” 殊丽眼眸雪亮,迎月而笑,笑靥多了几许真诚,“天子金口玉言,不可反悔。” 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陈述白掐住她的脸蛋,看她软蛋似的,还是心软下来,抱着她跃下屋顶,走进燕寝,将那把奚琴留在了月光里。 殊丽被放在了纯白绒毯上,绒毯每日更换,保持雪白不染纤尘,很衬殊丽的肤色,尤其是褰尽衣衫时。 脚踝上的金铃铛沿着流畅的腰线向上,挂在了陈述白的宽肩上,连女子浮动的气息都能影响铃铛的声响。 殊丽抓紧绒毯,恨不能拽出丝线,“慢点,慢点……” 她月事六七日,陈述白却像是饿了半年之久,一时难以自控,将人欺负的泣不成声。 前十七年的眼泪,都没有这段时日流淌得多。 他孜孜不倦,沉溺于她的温柔,渐渐沦陷了理智,将最粗野的一面淋漓尽展。 五六次后,殊丽捂住心口,感觉这里都快碎了。 倏地,脚踝又是一紧,她惊恐地蹬了蹬,眸中晶莹,恨不能骂出声。 狗皇帝,没完没了! 次日休沐,殊丽忍着不适坐起身时,锦衾自肩头滑落,雪白的肩上大片的紫红触目惊心,足见昨夜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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