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罢了,他还没下作到那种程度。 这是同意放了木桃吧,殊丽心口一松,面上没有轻松释然,依旧淡淡的,“多谢。” 话音刚落,身子一轻,她被陈斯年打横抱了起来。 走到门口时,殊丽斜睨一眼倒在地上的木桃,心痛不已,我的小桃儿,拿着包袱快逃,逃得远远的。 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殊丽被陈斯年三人带进一座府邸,府邸周遭全是五大三粗的男子。 将殊丽丢在客院的一张拔步床上,陈斯年让人将门上了锁,之后去往客堂,差人将禾韵和动手伤人的下属捆到了跟前。 张胖子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条银鞭,一边说话一边往男人身上抽打,“不经主子同意,擅自殴斗,你可知悔?” 男人连连磕头,说自己一时糊涂。 听着实打实的鞭挞声,一旁的禾韵瑟瑟发抖,也跟着承认自己的过错,她刚刚堕胎,身子不适,没一会儿就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听送饭的人说,那男人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基本废了。 禾韵一直都知道陈斯年心狠手辣,却不知他会如何对待殊丽,一想到殊丽也会清白不保,她就忍不住窃笑。 同样被关在地牢的庞诺儿看着她阴森森的笑,忍不住哆嗦起来,一屋子的变态,要如何逃出去? 若是不逃,早晚变得跟她一样。 庞诺儿尽量缩小存在感,还是被禾韵拳打脚踢了几十下,哭得嗓子都哑了。 客堂内,陈斯年消了气,饮了一口百户妻子递来的参汤,淡笑道:“多谢嫂夫人。” 百户妻子点点头,忙退了出去,她家老爷让她过来送汤,明显是有另一重用意,幸亏这男人还算守礼,没有乱来。 陈斯年放下参汤,看了一眼天色,快到晚膳时分了,“让老杨做些清淡的粥菜。” 张胖子看出他的目的,提醒道:“主子,美色误人……” 见陈斯年冷眸看去,张胖子打哈哈道:“属下马上去,清淡,清淡。” 陈斯年懒得理会,起身去往落锁的客房,一推开门就见殊丽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别这么拘谨,我又舍不得伤你。”随意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紧紧盯过去,很像瞄准猎物的狐狸,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你留我在身边,想要做什么?” “没想好,不过我不介意多养个人。” 盯着她那美到不真切的面容,在感情上向来心如止水的陈斯年好似也动了凡心,掏出衣袖里卷好的纱质飘带,丢在她裙裳上。 殊丽将之放在一旁,“何意?” “绑住自己。” 殊丽没有依顺,却听对方道:“或者我来动手,呵,那就不是绑手绑脚的事儿了。” 当一个人的恶劣被好的皮囊掩蔽时,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吧,殊丽如是想,按着他的意思,绑了自己的双手。 “不太牢靠。”陈斯年提溜起绑缚着女子双手的飘带,左右晃了晃,“糊弄谁呢?” 殊丽反问:“你能绑得紧自己?” 陈斯年笑笑,解开那条飘带,绑缚起自己的双手,还利用牙齿使劲系了结扣,“你拎拎牢不牢靠。” 也许这是个敲晕他的机会,可殊丽知道即便敲晕他,也逃不出去,何况,还是在他有所防备时,根本无从下手。 见她不跟自己玩儿,陈斯年用牙咬开系扣,刚要去绑她,却听门口传来叩门声。 “主子,饭菜做好了。” “送进来吧。”陈斯年收起玩心,变回了稳重的宣王,将飘带缠好放回袖管。 张胖子端着饭菜进来,一一摆放在食桌上,夹起托盘问道:“可需要酒水?” “怀着身孕呢,怎么喝?” 话是对张胖子说的,可陈斯年的目光始终落在殊丽身上,“送来个丫鬟。” 张胖子有点吃惊,难不成,主子真瞧上这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了?还要给她配备个丫鬟。 “地窖有个现成的,白吃白喝这么久,不如让她过来服侍。” 他不提,陈斯年都快忘了这么个人,“晚上带过来。” 房门被关上时,陈斯年伸手握住殊丽的手腕,谩笑温淡,“过来用膳吧。” 殊丽抽回手,“我不饿。” “你不饿,肚子里那个总该饿了。” 殊丽不懂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必假惺惺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承受得住。” 还算有几分胆识,陈斯年愈发对她感兴趣,“我要你生下陈述白的孽种。” 殊丽一愣,想过许多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这个。 陈斯年很满意她的反应,“看来,你并不想留下这个小畜生,不过,不能遂愿了,这个孩子会与我同生同灭。” 与陈述白直面相搏是早晚的事,他没有侥幸,也没有胜算,不过,如今有意思了,他的筹码里多了陈述白的骨肉。 “作为奖励,在你生下孩子前,我不会动你。” 像是觉着她不会相信,陈斯年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柔和的眼眸转瞬变得犀利,“不听话?” 说着俯身下来,作势要吻她。 殊丽别开脸,流露出厌恶,躲避时腰肢撞到圆桌,撞洒了汤汤水水。 “舅舅……” 一道稚嫩童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带着不解和好奇。 两人扭头看去,见穿着小夹袄的林斐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老虎。 瞧见外甥,陈斯年才放开殊丽,掸了掸被殊丽攥皱的衣袖,不再吓唬她。 林斐从未见舅舅与哪个女子走得这么近,迈开小短腿走过来,歪头去瞧女子的脸,随即清瞳雪亮,抱着布老虎颠悠起来,“姜姐姐!” 竟是心心念念的姜姐姐! 不是小家伙记性好,而是隔三差五就会描绘姜姐姐的画像,早将殊丽的相貌印在心中。 小家伙白胖白胖的,颠悠起身板时,屁墩一撅一撅,像极了小鸭子。 殊丽倚在桌沿平复呼吸,瞥了一眼衣冠楚楚的陈斯年,目光落回林斐身上,“阿斐。” 林斐年纪太小,不懂姜姐姐为何没了初见时的和善,举起两只胖胳膊就要殊丽抱,“姐姐抱。” 如今,小家伙的出现成了殊丽的救命稻草,她弯腰想要抱住他,却被陈斯年挡开。 陈斯年拉过满脸懵懂的小家伙,淡笑道:“你的姜姐姐怀了身孕,别累到她。” 怀了身孕? 林斐看向殊丽的小腹,怯生生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这里有个弟弟?” 陈斯年直起腰,没纠正孩子错乱的辈分,勾唇道:“也许是个妹妹。” 殊丽心口一揪,倒希望是个儿子,若是女儿,就更担心她会受苦,会被陈斯年培养成下一个禾韵,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禾韵。 不过眼下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她拉过林斐,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得出,陈斯年虽然阴冷,却很疼爱这个孩子,不会当着他的面胡来,为今之计,也只有让林斐陪在自己身边最为稳妥。 庆幸的是,林斐十分喜欢殊丽,一靠近她就窝进了她怀里,软趴趴地问道:“阿斐要有舅母了?” 闻言,陈斯年轻笑一声:“是啊,舅舅替阿斐实现了心愿。” “那阿斐能陪着舅母吗?” “当然,想陪多久都行,以后,咱们都会跟舅母生活在一起。” 殊丽听着男人不着边际的话,浑身恶寒,面上维持着淡然,等陈斯年离开,她拉着林斐坐在桌前,小口喝起白粥。 虽然没胃口,可敌不过前所未有的饥饿。 林斐趴在桌面上盯着她,欢喜地唤了声:“舅母。” 小孩子懂什么啊,殊丽没生气,只怪嗔地睨他一眼,“不许这么叫我。” “可舅舅说,咱们会永远在一起。” 殊丽没有戳穿陈斯年的谎言,也没告诉他,陈斯年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她不想毁了孩童眼底的光,“总之,你不能这么唤我,否则,姐姐生气了。” 林斐是个会讨人欢喜的孩子,一听殊丽要生气,立即摇头如拨浪鼓,“不叫舅母,叫姜姐姐。” 是个挺聪慧的孩子,殊丽又揉揉他的脑袋,放柔了目光,“今晚跟姐姐睡?” “好!” 林斐坐在绣墩上晃了晃小腿,足见是欢喜的,可殊丽却没有他的轻松,如今为了自保,都开始利用小孩子了。 “姜姐姐,你怎么会有小宝宝,阿斐怎么没有?” 殊丽失笑,低头轻抚起还很平坦的小腹,眼前闪现出那人的身影,时而强势时而温柔、时而冷欲时而放纵,一幕幕近在昨日。 “是姐姐和一个男子怀的孩子。” “他是谁呀?” “一个过客。”殊丽杏眼滟滟,泛着水光,“一个与姐姐云泥之别的过客。” 后半晌,殊丽困得眼皮子直耷,自从怀了身孕,她总是犯困,加之床上的孩童睡得正香,她也就不委屈自己,躺在床的外侧合上了眼帘。 另一边,陈斯年回到自己的房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以帕掩口时,再次咳出鲜血。 他一直对下属说自己这毛病是陈年旧疾,可只有他清楚这并非旧疾,而是突然出现又伴了多年的症状,但一直苦于找不到原因,每次咳血都会伴有微弱的心悸还有低烧,足够折磨他几个时辰。 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他很是厌弃,想起冰鉴之中存放的“元佑”面具,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宫里的细作说过,殊丽曾和元佑一同去往榆林镇办事,两人在同一辆马车里朝夕相处,不知自己以“元佑”的身份出现,她会不会觉得是救兵来了…… 或许是太过无趣,他拿出面具和药水,对镜装扮起来。 天子已经发现有人偷盗过宋府密室,元佑这个身份也没了价值,拿出来添个乐子也不错。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自己为何要给陈述白搅浑水,或许是为了仇恨,也或许就是太过无趣,想让皇家不得安宁,可实际上,他对权力并不热衷,甚至很厌恶勾心斗角。 推开殊丽的房门时,没想到她和阿斐已经睡下,他走到床边,盯着躺在外侧的女子,见她未脱绣鞋,双手握了握拳,有一瞬间是想要为她脱下的,可转瞬又觉得不该对一个出卖自己的人那么好。 看了一眼半敞的门扉,他打个响指,门外随即响起噼里啪啦的兵刃声,声音不大,不足以惊动官府,却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子。 殊丽蹙眉睁开眼,视线很快落在床前的男子身上,前一刻还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元佑…… 斜射的秋阳晃在眼皮上,她眯了眯慵懒的眸子,定定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竟忽略了门外的打斗声。 直到“元佑”扣住她一只手腕,将她向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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